天色渐晚,诊所内。
妃英理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针,药水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
她苍白的脸色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憔瘁,额前的碎发因为出汗而黏在皮肤上。
“咳、咳咳”她轻咳两声,扭头看了一下壁钟,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从早上开始输液,一直到晚上六点多,她终于感觉那股折磨人的高热渐渐退去,头脑也不再象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个时候,诊所的门被轻轻推开。
森山实里地走了进来,询问道:“英理,感觉好些了吗?”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伸手自然地探了探妃英理的额头:“很好,退烧了。”
妃英理微微点头,试图坐起身来:“好多了,我想应该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森山实里转身叫来了诊所医生。
经过检查,医生确认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回去按时吃药,多休息,这两天别太劳累。”
“谢谢医生。”妃英理礼貌地道谢,在森山实里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职业套装,走出诊所。
夜风拂面,妃英理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森山实里看她不需要搀扶后,也就并肩一块往公寓走去。
“对了,那个家暴的委托人”妃英理轻声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森山实里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妃英理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快?我记得那个丈夫很粗暴无礼,无法无天,之前找过好几个律师都没用,你怎么解决的?”
森山实里轻轻一笑,说道:“象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应该能猜得到我是怎么办到的。“
妃英理推了推金丝眼镜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都三十岁了,哪里还是什么女孩子”
“真的吗?”森山实里诧异地夸张地上下打量她:“我还以为你二十五六岁,刚毕业出来没两年呢!”
这句话让妃英理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这种话,她也不例外。
她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开始分析道:“从你的效率来看,肯定不是走法律程序你又不是律师”
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瞥了森山实里一眼:“该不会是用什么威胁恐吓的手段吧?“
森山实里摇摇头,笑容更深:“你猜错了,我从来不威胁恐吓其他人的。”
“我都是直接动手的。”森山实里语气轻松得象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委托人对此非常满意。”
妃英理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怕对方报警吗?”
“放心。”森山实里压低声音说道:“他不知道是谁打的。”
妃英理张了张嘴,作为一名资深律师,她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受害者无法指认施暴者,确实很难立案。
她皱起眉头:“可是万一他把怨气撒在委托人身上呢?那不是更危险?“”
森山实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吧,他已经做不到了。“
“做不到?难道你——“妃英理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我不喜欢使用暴力。”森山实里轻声说:“但我不排斥使用暴力。”
“妃律师,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你讲道理。”
“法律也有它的局限性,还有很多它保护不了的人。”
妃英理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作为处理过无数家暴案件的律师,她太清楚法律的局限性了。
那些报警后又撤诉的妻子,那些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的施暴者
她推了推眼镜,苦笑道:“早知道就不让你打着我的助理名头去了这下坏了我的名声。”
森山实里哈哈大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实在抱歉,没想到这一点不过真让我去打官司,我也不会啊。”
“算了。”妃英理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反正我们也没正式接下这个委托到时候就说不知道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走回了公寓。
回到合租公寓后,森山实里直接让妃英理去洗澡,他则是赶紧钻进厨房做晚餐。
妃英理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后,一出来客厅就闻到了香味。
她来到客厅一看,桌面上有营养丰富的海鲜粥,配了几样清爽的小菜!
“多吃点。”森山实里给妃英理盛了满满一碗:“生病了要补充营养。”
妃英理感动地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晚餐:“老实说,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跟你合租,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森山实里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
饭后,妃英理打算处理积压的工作。
刚打开笔记本,一只温暖的手就复上了她的额头。
“还有点低烧。”森山实里皱眉,说道:“今晚还是早睡吧。”
“可是这些文档明天就要——”
“那就明天早点起来处理。”森山实里说着,没收了她的笔记本。
“再让我工作一个小时,拜托了。”妃英理双手合十,脸露哀求之色,小嘴还嘟了起来。
森山实里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竟然会为了工作,而向别人撒娇卖萌!
“撒娇卖萌也没用!想要工作,那就早点睡觉,早点起来!”森山实里不客气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蛋,道:“对了,你还没吃药。”
说着,他转身离开去给妃英理拿药。
途中还在回味着手感。
平时保养的不错,滑滑嫩嫩的,跟年轻小女孩没什么差别。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她的脸蛋有些清爽!
森山实里拿着药跟水杯重新回来后,看着妃英理并没有露出不快之色,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也多少有些欣喜。
这一天没白忙活,关系总算是近了一步!
“吃完药就去睡吧。”他把药跟水杯递给了妃英理。
妃英理接过药片和水杯,却没有立即服用:“恩,刚吃完晚饭,休息一下你先去洗澡吧!“
森山实里正准备转身,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一个有趣的猜测浮上心头。
“妃律师。”他故意拖长音调,身体前倾凑近对方:“你该不会是害怕吃药吧?”
“哪、哪有!”妃英理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眼镜后的睫毛快速眨动:“你别胡说!”
森山实里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笑吟吟地盯着妃英理看。
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妃英理感到一阵燥热从脖颈蔓延到脸颊。
被这样直白的目光注视着,她哼了一声:“谁会害怕吃药啊?”
她用手往嘴里轻轻一拍,然后快速喝水咽下,说道:“我吃了,这下你安心了吧?”
森山实里轻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妃英理右手,后者触电般想抽回手,却被牢牢抓住。
森山实里将她的右手翻过来,只见那几颗药被她用指缝给牢牢夹着。
“………”妃英理白淅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晚霞。
她窘迫地别过脸去,平日法庭上伶牙俐齿的精英律师此刻象个被抓包的小学生。
森山实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妃英理柔顺的栗色长发:“手法很熟练,一看就知道没少用,差点就骗过我了!”
“可惜,你还得练………乖,把药吃了。”
妃英理认命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将药片放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她赶紧灌了一大口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咽下去。
正要放下水杯,却见森山实里伸出食指摇了摇。
“张嘴,我检查一下。”森山实里凑近脸来。
妃英理有些羞恼,觉得自己不被信任。
但鉴于自己刚刚的动作,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啊——”
森山实里认真地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差不多。”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妃英理小声抱怨,完全没有平日雷厉风行的精英律师模样,倒象个闹别扭的少女。
森山实里忍俊不禁:“我可没见过哪个成年人会这么讨厌吃药!”
说着,他在妃英理羞愤的眼神中,转身去洗澡了。
妃英理整理着刚才被揉乱的头发。
她这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