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几乎已经确定了孔玮琪的别有用心,但是她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
自己对她,
就算不看青梅竹马的情分,也得看孔素茹的面子,他根本不会亏待她,甚至只要她想要,他就能将整个心都掏出来。
他突然有些悲凉,他的人生到底是什么?
生母把他当成工具,青梅竹马把他当成棋子,他难道是什么值得她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宝物吗?
苏念卿已经吓坏了,还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林牧,但见他始终拒绝自己的靠近,不由慌乱喊道:“张子琳,张子琳,你快出来,出事了!
张子琳本来还在房间闭眼凝神,这会儿闻声赶来,直到看清林牧的状态,也是面色一变,朝苏念卿道:“你跟他说了?”
苏念卿慌乱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我我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张子琳美眸圆睁,直到看到林牧彻底瘫坐在地上,才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蠢货,简直可谓天底下最自作聪明的女人,你难道只会变着法子耍些小聪明,去哄男人欢心,然后在他刚刚心情大好时,又犯着贱似的凑上去,往他心口捅刀子吗?”
苏念卿咬着嘴唇,虽然内心有愧,但还是不服气道:“我帮倒忙?要不是你藏着掖着”
张子琳厉声道:“说你蠢还真没说错,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轻重,非要争个对错!”
张子琳正要反驳,却见林牧俊脸突然迸出一股狠劲,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往外跑。
直到人影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失声喊道:“林牧,你要去哪啊!”心尖一颤,近乎绝望。
而林牧现在根本不想听她们争吵,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想去问个清楚,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无论是楚清寒,还是孔玮琪,他需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并不是冲动的性子,但这已经超出了忍耐的极限。
试问,
如果你最信任的亲人在某一天,突然全都变成了处心积虑的阴谋家,你还能保持理智吗?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但林牧浑然未觉,直到跑出大楼,一个执勤卫兵伸手拦住了他,客气道:“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林牧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冷冷看他,一字一顿道:“去问你们领导要。”
卫兵面露难色:“这”
林牧猛地攥紧拳头道:“不管规定如何,我现在要出去,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要走。”
他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什么规矩。什么后果,他觉得事情肯定跟这两个女人有关,只要找到她们对质,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转身欲走,但卫兵又拦在了他面前,目光在那张苍白却依旧英挺的俊脸上扫过,心中暗自诧异。
就在双方拉扯之际,
两女也从后面跑了过来,张子琳气喘吁吁,而苏念卿因为是练舞蹈的,体力天然带有优势,抢先一步将证件放在卫兵面前,镇定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有紧急公务。”
卫兵仔细核对证件后立正敬礼:“请稍等,我需要向上级请示。”
林牧趁卫兵转身就要离开,但是苏念卿拉住了他,恳求道:“你冷静好不好,要去找人对质,也要有车不是,你难道想跑着去吗?”
林牧脚步一顿,哑声道:“所以,要不是阴差阳错,你也打算骗我的对不对?”
苏念卿被他锐利的目光刺痛,下意识想要撒谎,但最终还是哽咽道:“我是心疼你,怕你接受不了。”
林牧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不是分不清青红皂白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还是心里门清,不由低哑道:“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故,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你回头,我也担心,我不能完全保护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念卿用力回抱住他,哭着道:“你别说了,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的。”
林牧闻言五味杂陈,默默看向已经慢步走了过来,始终伫立一旁的张子琳,对方被他目光触及,低着头轻声道:“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看你脸色不太对,才没敢立刻告诉你。”
林牧默然不语,
他觉得张子琳绝对有所隐瞒,正欲追问,没曾想女人象是被烫到般,似乎特别害怕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答案,赶忙转身道:“对了,我去开车,你们在这稍微等我一下。”
林牧一时怔住,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回口中。
而此时的卫兵也核对完成,只是躬敬道:“您好,身份验证完毕,你们随时可以出去的。”
林牧接过证件,
看向苏念卿,疑惑道:“刚刚他们不是说,只准我们暂时在这栋楼里活动吗?这通行证你从哪来的?”
苏念卿眨了眨眼,看着远处张子琳的背影,撇嘴道:“我不知道,是她去找王老要的。”
林牧暗暗心想,估计是跟那边达成了什么条件,用某些情报换来了自由。
不到一会,张子琳已经将车开来,那是一辆黑色的工作用车,低调而庄重。
她坐在驾驶座,摇下窗户,却一直不敢看林牧。
林牧拉了拉副驾的门,却发现被锁住了,不由蹙眉。
张子琳赶紧解释道:“你坐后面吧,这前面放着重要文档。”
林牧沉声道:“开门。”
他的声音不高,却冷得令人发怵。
张子琳娇躯发颤,此时的伶牙俐齿全都失去了作用,只能默默按下了解锁键。
待到林牧坐上车,那股熟悉的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她才侧头朝车外道:“苏念卿,你来开车吧,我有点不舒服。”
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换到后座。林牧直接拉住了她正要动作的手腕,她浑身一僵,只听林牧冷冽道:“就坐这儿。在通往楚氏的这条路上,你有三十分钟,给我坦白你的心路历程。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你对我还有所隐瞒……”
他语气略顿,声音沉得象是结了冰,“那你以后将不再有机会开口。到了现在,我也不在乎什么真相了,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张子琳纤细的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箍着,疼得微微发颤,抿了抿嘴唇,突然想起了一件血淋淋的旧事,冷汗涔涔而下,差点因为那瞬间涌上的恐惧和悔恨晕死过去。
林子玥临死前那不可置信的、圆睁的双目还回荡在眼前。
“你一定会遭到报应,无论逃到哪里,终有一天当他得知真相,你必将万劫不复。”
那个女人躺在血泊中如是说着。
她却只以冷笑回应,蹲下身拍了拍对方苍白的脸颊:“劳您费心惦记了。放心,我会让他跟我一直留在十年前的。”
当时她转身离去时有多么决绝潇洒,而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狼狈不堪。
林子玥诅咒似乎就在眼前,就在这狭小的车厢内无声地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