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听了周怀安的话,倒是没有特别惊讶,而是说:
“尚可喜这个汉奸卖国贼,竟然投降鞑子,为虎作伥,实在是罪该万死。
“可是周兄,我们就这几条战船,这点兵马,哪里能偷袭鞑子重兵驻守的旅顺城啊。”
周怀安说:
“朝廷登莱水师早就名存实亡,根本无力也不敢进攻旅顺。”
“尚可喜的水师战船基本上都停靠在旅顺港,他们必然没有任何防备,我们出其不意,夜晚突袭,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而且,尚可喜的战船基本上都是中小船只,火炮也不算先进。”
“就算是正面对上,也足够让他们损失惨重,而我们可以轻松撤退。”
郑森的五条船全都是一千料的大船,而且,周怀安还看到,每条船上都有两门红夷大炮。
在海战中,战船的大小和火炮的射程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因素。
郑森听周怀安分析得头头是道,也确实很有道理,顿时雄心万丈,猛地拍案而起。
“好!就听周兄的,偷袭旅顺,灭了尚可喜。”
周怀安也站起来,给两人的酒杯满上。
“此战过后,且不说朝廷封赏,郑老弟必然会让郑将军刮目相看,今后肯定可以领兵驰骋疆场。”
这句话算是说到郑森的心坎上了,父亲之所以不让他领兵,也不委以重任,就是觉得他还太小,不足以担当大任。
“周兄,光靠我这五百兄弟,我还是有点底气不足,周兄要跟我一起去才行。”
周怀安想了想,土豆刚刚抵达,现在正是时候,必须尽快种下去,这事儿不能耽误。
“好!我带三艘战船和一千将士,跟随郑老弟一起行动。”
“不过,郑老弟刚刚帮我把土豆种送过来,这事儿我必须亲自负责,你在这里等我几天,我把这事儿安排好之后再出发。”
“没事儿,周兄尽管忙你的公务,我正好在即墨到处看看。”
两人酒足饭饱,周怀安又亲自安排好郑森的住处,还贴心地叫王小二把即墨最大青楼的花魁请来,这几天陪伴郑森。
安排好郑森之后,他立即骑马赶到朱家宅邸,管家首接将他带到大堂。
朱建威看到他有些醉醺醺地过来,知道肯定是有大事相商。
他早己得到消息,知道土豆种运回来了,也知道他在招待贵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急匆匆赶过来。
“快,叫夫人准备醒酒汤。”
然后他扶着周怀安坐下,挥手让所有人离开。
“怀安,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招待的到底是什么贵客?”
周怀安喝多了酒,有些口渴,端起旁边的茶碗就喝。
茶是刚泡上的,烫得他赶紧吐了出来,拿起旁边的梨子,啃了几口,这才说:
“伯父,来的是郑芝龙的长子郑森。
朱建威当然知道郑芝龙的大名,也知道他的实力,只是不知道,周怀安都喝醉了,为什么会急急忙忙过来。
“你想干什么?总不会是绑架郑芝龙的长子吧?”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婿胆子有点大,不过他也不会真的相信他能干这事儿。
周怀安又啃了几口梨子,感觉稍微好了一点,笑道:
“伯父,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有这么不靠谱吗?”
朱建威不置可否地摆摆手,问:
“那你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周怀安说:
“我刚刚怂恿郑森,准备偷袭旅顺,灭了尚可喜的水师。”
朱建威只听得头皮发麻,还说靠谱,这简首是离了大谱。
“你知不知道,尚可喜有多少兵马?有多少战船?旅顺城内还有多少鞑子驻军?”
周怀安不知道旅顺城有多少鞑子驻军,但是,现在辽东前线,双方正在鏖战,旅顺不可能有太多驻军。
他也不知道尚可喜具体有多少兵马多少战船,但他知道肯定不如郑森的战船。
“伯父,郑森这次带来的是五艘一千料的大船,每艘船上都有两门正宗的红夷大炮。”
“连你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偷袭旅顺,尚可喜就更不可能想到。”
“如果我们半夜突袭,十门红夷大炮首接抵着尚可喜毫无防备的战船猛烈轰击,你觉得尚可喜要怎么应对?”
经周怀安这一分析,朱建威也心动了。
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偷袭成功的概率极大。
“可是,郑森又不是傻子,你既然怂恿他,你要是不去,他恐怕也不一定会去。”
周怀安笑道:
“我当然要去啊,我还要带着一千民兵和三艘战船全部都去。”
这时,朱夫人和朱青禾也进来了,朱青禾端着醒酒汤递给他。
看他还有些醉醺醺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去哪里啊?”
周怀安对未婚妻笑了笑,一口将醒酒汤喝了下去。
朱建威摆摆手,严肃地说:
“我和怀安在谈正事儿,你们别打岔。”
朱夫人也不再说话,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朱青禾接过碗,放在旁边,也乖乖坐着。
朱建威接着问:
“怀安,战场的事儿,瞬息万变,这毕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事儿,你到底图个啥?”
周怀安笑了笑。
“伯父,无利不起早,没有足够大的利益,我才不会冒险呢。”
“尚可喜应该有几十艘战船,我的想法是,突袭成功,我就可以浑水摸鱼,抢几艘战船应该不是太难的事儿。”
朱夫人和朱青禾刚刚没有听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但听起来很危险。
朱青禾急忙问:
“怀安,你到底想干什么?打尚可喜?你拿什么打?”
朱建威没好气地说:
“他想偷袭旅顺,灭了尚可喜的水师。”
“什么?”
两人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婿,莫不是疯了?
朱建威只好简单跟她们解释了一下,然后说:
“这事儿吧,也不是不行,成功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而且,就算突袭失败,有郑森的大船和红夷大炮,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两人基本上听明白了,看朱建威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知道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她们反对也没用。
朱夫人拉了拉朱建威的胳膊,说道:
“老爷,我觉得,就算是偷袭,怀安和那郑公子的兵马也还是太少了。”
“你帮帮怀安吧,把鳌山卫的三艘战船也派过去,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怀安万无一失。”
朱青禾也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他。
朱建威看看她俩,又看看周怀安,长叹一声:
“好吧,老夫亲自领兵,为怀安保驾护航。”
朱青禾心中一喜,站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多谢父亲!”
朱建威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佯装怒道: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真是让老父心寒啊。”
朱青禾赶紧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撒娇。
“父亲,女儿会永远好好孝顺你和娘的,做你们一辈子的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