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枚无比熟悉的铃铛,赵菱心头如遭重锤猛击,骇然瞪向江木:“真的是你!?”
“唰!”
回答她的,是江木毫无预兆轰来的一记重拳!
面对赵菱这等高手,出手就要果断。在进屋的那一刻,他就悄悄让妻子断手在周围布置下隔离法阵,防止对方逃脱。
江木脚下踏的是“五禽鹿奔”的步法,肩背微弓,整个人如一头发狂的雄鹿挑角撞来。
右拳却暗含虎势,骨节炸响,直取赵菱咽喉。
拳风压迫之下,连桌上的茶盏都自行崩裂,瓷片四溅。
“竖子尔敢!”
赵菱勃然大怒。
她身为神凰岛长老,何时受过如此冒犯!
手腕一抖。
雪丝拂尘“蓬”地炸开。
千万根银丝灌注灵力,根根笔直如钢针,化作一面扇形屏障。
拂尘丝尾泛起幽蓝寒光,弥漫刺骨冷意。
仿佛腊月冰河乍破,寒流扑面。
江木铁拳与拂尘屏障相撞,一圈肉眼可见的白浪自交击点炸开,屋内纸窗“哗啦”一声被劲风撕得粉碎。
木梁灰尘簌簌而落。
然而下一瞬,江木的身影陡然凭空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圈细微涟漪。
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赵菱身后不足三尺之处,手中的东皇太初铃被摇响。
“铛”
如此近的距离,赵菱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根烧红的铁签狠狠刺入。
身子晃动了一下,眼前发黑。
“找死!”
赵菱毕竟功力深厚,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强行让她换回一丝清明。
拂尘反手挥出。
霎时银丝暴涨,化作三条雪鳞巨蟒,分上中下三路扑向江木。
鳞甲森然,獠牙外露。
所过之处,地面被冻出条条裂痕,冰花蔓延。
“好厉害?”
江木目光一凛,左手铃铛急摇。
铃声化作无形音浪,层层叠叠,如湖波荡漾,横扫一切。
第一条雪蟒被音浪扫中,鳞甲倾刻炸成雪雾。
第二条被震得偏了方向,撞碎墙角花几。
第三条却颇为狡诈,猛一折身,竟从音浪缝隙里钻出,张口咬向江木腰肋。
江木身形一晃,整个人又凭空消失。
雪蟒扑空,獠牙咬在地板上,“咔嚓”一声,竟被冻裂成齑粉。
“又来这招?”
赵菱暗暗吃惊,“为何铃铛在这小子手里如此厉害?”
瞬移后的江木出现在了赵菱右后侧。
他足尖尚未点地,铃声已化为一线尖啸,直刺赵菱耳膜。
继续音波攻击!
音波所过,似有无数细针顺着耳穴钻向识海。
赵菱闷哼一声,脑中剧痛。
只觉眼前金星乱冒。
她强咬舌尖,借着疼痛稳住心神,拂尘柄在掌心急旋,化作一轮银盾,生生将音波挡在外围。
“小贼,就凭这点本事也敢杀我?”
赵菱倒卷拂尘。
万千银丝如同暴雨梨花,漫天罩向江木。
这一下若是被扎实了,江木就会被射成一个血肉筛子。
“咻!咻!咻!”
然而,就在这些丝线即将及体的刹那,一团团赤红色的火球,凭空而生,撞上那些扩散开来的拂尘丝线。
飘在角落的青衣玉手拂动,释放火球术。
银丝遇火即燃。
倾刻间,这间小小的客房内,竟如下起了一场火雨!
“这又是什么灵物?!”
赵菱心下大惊。
她被这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逼得连连后退。
一时间憋屈不已。
“不行,必须尽早解决这臭小子。”
赵菱彻底收起轻视之心,左手一扬,袖口飞出一道乌光。
乌光半空化作一枚巴掌大的铁八卦。
干、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符号依次亮起。
灰黑雾气滚滚而出。
凝成八头雾虎,咆哮着扑向江木。
雾虎所经之处,桌椅、书匣、屏风皆被腐蚀成灰,腥臭刺鼻。
江木眼见雾虎封死退路,索性不退。
随着雾虎不断冲击,金光护身符也自胸口不断亮起,化作一层薄薄金膜。
赵菱看得几乎要吐血,脸色铁青:“这小子身上到底穿着什么品阶的防御灵物?!竟如此难破!”
她哪里知道,江木怀里揣了足足二干多张金光护身符,把家底全砸进去了。
完全就是用钱在烧防御值。
江木趁势摇铃。
铃声化作炽白音刃,纵横交错,将雾虎斩得七零八落。
赵菱想也没想,转身就撞向身后的窗户。
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个小子,太诡异了!
“砰!”
一声巨响。
赵菱的身影,比冲出去时更快地倒飞了回来。
她狠狠撞在墙上,震得墙灰簌簌而下。
赵菱骇然抬头,只见客栈的木质窗户和房门上,不知何时,竟复盖上了一层————
不,不是复盖。
是整个房间,仿佛都被一只从外界伸来的巨大虚影手掌,给裹住了!
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到。
但从屋子里看,这双只由金光构成的巨大手掌,如同一座五指山,将这间小小的客房彻底包裹和封锁!
“掌中乾坤,画地为牢!”
赵菱终于感到了恐惧,“你到底是谁?!”
“送你和你徒弟团聚的————好人!”
江木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趁着她心神震动的瞬间,再次摇动铃铛。
“乾坤挪移!”
他直接出现在了赵菱侧后方,蓄势已久的一拳,轰在了她的左肩胛骨上。
“咔嚓!”
骨裂声响起。
赵菱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跟跄前扑。
“小辈,欺人太甚!你以为凭这障眼法就能困我?”
她左手铁八卦扣向地面,八卦符号齐齐亮起,灰黑雾气化作根根巨木,撑向巨手十指,竟想强行撑开这囚笼。
江木此刻也是不好受。
瞬移、音波、护身金光连番施展,体内真气已消耗大半。
“青衣!”
江木低喝一声,随后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东皇太初铃上。
“当”
一声浑厚钟鸣,如黄钟大吕,震荡开来。
肉眼可见的金色音浪自巨钟内扩散。
“去!”
飘在空中的青衣将积蓄已久的魂力,凝练成了一颗人头大小的幽蓝火球,扔了出去。
一直封锁着房间的“巨手”,在这一刻松开了对客房的禁,在半空中飞快变换法印,将火球和音波交织在一起。
一种新的能量冲向赵菱!
铁八卦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符号光芒急剧闪铄,最终破裂。
赵菱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跟跄着跌倒在地。
“那就一起死!”
被逼至绝境的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
正是她从诚王府得来的那件禁忌灵物!
盒内静静放着一柄匕首。
更诡异的是,匕身被一缕缕漆黑长发缠绕,发丝像活物,仍在微微蠕动。
“以吾血为祭————”
赵菱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匕上。
血珠滚落,黑发轰然炸散!
千万缕发丝疯长,漆黑如墨,带着湿冷的腥气,瞬间铺满整个客房。
形成一片隔绝内外的诡异域场。
连飘在半空的青衣,都被一股巨力推得倒卷而出。
猩红色的匕首此刻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江木脸色苍白。
方才超负荷使用灵物已让他元气大伤。
他强提真气想要摇动铃铛,却发现从地面钻出的发丝已缠上他的双脚,正沿着他的腿蜿蜒而上,所过之处血脉凝滞。
他整个人被捆成一株诡异的茧树。
更可怕的是,这些发丝竟往他的皮肤里钻。
连指节都被发丝钻入,皮肤下凸起一道道黑色细线,像藤蔓在血管里生根。
没有疼痛。
只有一种令人悚然的渗透感。
“这什么鬼东西————”
江木心中惊骇。
同时,这灵物散发出的气息,竟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心神也随之恍惚起来,仿佛有尘封的记忆正在被触动。
赵菱眼见灵物奏效,内心松了口气。
虽然强行驱动未完全融合的灵物反噬极大,但此刻击杀江木才是首要目标。
她强忍伤势,跟跄着朝悬浮的匕首扑去。
就在这时,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师父,木江,你们————”
石雪缨呆呆站在那儿,眸子满是惊愕。
当她的目光落在悬浮的猩红匕首上时,竟象被蛊惑般,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它。
“雪缨,快把它给我!”
赵菱厉声喝道。
石雪缨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
她本能就向前迈步,想要将匕首递给赵菱。
可目光扫过神情恍惚,被发丝困住的江木,脚步迟疑了。
“给我!”
赵菱见她尤豫,怒气更盛。
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伤势过重又跌跪下去。
她狠狠瞪着石雪缨,“雪缨,我是你师父!把灵物给我!”
“我,我————”
少女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斗,进退两难。
赵菱强忍伤痛,跟跄着扑上前。
石雪缨吓得后退一步,手中匕首握得更紧。
“给我啊!!”
赵菱面目几近狰狞。
石雪缨咬着下唇,一步步后退,摇着头,眼中满是挣扎与无措:“师父,我————我不能————”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不能轻易将这件看起来就很邪门的东西交给此刻疯狂的师父o
赵菱暗骂一声,忽然目光一转,拔下头上的发簪,挣扎着起身朝无法动弹的江木走去。
这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绝不能错过!
“师父,不要!”
石雪缨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江木身前,哀声求道,“师父!他————他是我的朋友————”
“滚开!”
赵菱目眦欲裂,厉声喝道,“你以为你这样做他就会喜欢你吗?别自作多情了!你在他眼里算什么!”
这话象一根针,扎进了石雪缨的心底,让她脸色瞬间惨白。
她用力咬着下唇,渗出血丝。
赵菱见状,伸手就要抢夺她手中的匕首,却被石雪缨侧身避开。
“你!”
赵菱气急败坏,用力推开她,举起发簪刺向江木。
石雪缨惊叫一声,撞向赵菱。
赵菱本就重伤虚弱,被这么一撞,顿时失去平衡,跟跄着栽倒在一旁。
“师父!”
石雪缨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上前想要搀扶,却在触及赵菱眼中冰冷杀意时,僵在了原地。
赵菱披头散发,眼底血丝密布。
她狠狠瞪着这个徒弟,见硬来不行,眼神忽然一软,语气也缓和下来,带着诱哄:“雪缨,我的好徒儿,快把灵物给师父————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神凰岛,为了你啊————师父保证不杀他————”
“我————”
石雪缨攥紧匕首,却又后退了一步。
赵菱握紧拳头,旋即叹了口气:“罢了,你先扶我起来吧。带我离开这里,否则这小子肯定会杀了我。”
石雪缨有些尤豫。
直觉告诉她,师父在骗她。
见少女似乎不上当,赵菱彻底红了眼,袖中真气激荡,拼出最后一丝气力,一掌推向少女胸口:“给我去死!”
掌风未至,一缕黑发却缠了过来。
数十缕发丝“嗖”地缠住赵菱手腕,像铁线瞬间勒进皮肉。
赵菱痛呼,掌势顿缓。
她愕然看向缓缓走来的江木。
此刻,江木周身的乌黑发丝非但没有束缚他,反而如同温顺的宠物般在他体表蠕动。
“师姐的气息————”
江木眼神迷离,喃喃低语,“这感觉————好象是师姐的头发————”
他走到摇摇欲坠的赵菱面前。
赵菱目定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灵物本该困死江木,为何反倒象是认他为主了?!
这不可能!
“你的修为,不错。”
江木缓缓伸出了被发丝包裹着的右手,在女人惊恐与茫然中,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归我了。”
吸功大法!
无尽的吸力,从江木的掌心传来。
赵菱辛苦修行了数十年的道家玄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被那只手掌汲取。
“不————不————”
赵菱想要挣扎,却无任何力气。
江木看着她,目光冷漠:“知道我为何要杀你的徒弟江桢桢吗?因为她想杀我。”
“本来我准备把这件事,丢在灵教身上,不打算与你生怨。毕竟你是雪缨的师父,没必要把关系闹的更僵。”
“但现在,你却发现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恩?”
赵菱身体开始干瘪,眼神从惊恐变成了哀求和绝望。
听到江木的话,她似乎产生了一丝希望,颤着声音说道:“是————是有人用飞镖————给我送来了一个纸条————”
江木眉头一皱,随即恍然。
果然是苹果案真凶。
当时他在木卿衫家里,和对方的妻子怪物对战,使用了铃铛。
显然凶手也发现了。
“你们师徒很不错,连续送了我两件灵物,我会给你们烧点纸钱的。”
江木说完,手掌一催。
被吸成干尸的赵菱直挺挺倒在地上,化为一摊骨灰。
一旁的石雪缨呆若木鸡,俏脸惨白。
江木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不断蠕动的发丝,喃喃道:“师姐的头发为何在这里?难不成和媳妇一样,四分五裂了?”
他走到石雪缨面前,将她手里的匕首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可惜,已经认主了。”
说罢,他忽然反手握住匕首,直接刺进了少女的心口。
噗—
刀刃入肉,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石雪缨瞪大美目,愕然看着江木,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杀她。
“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你拿着吧。”
江木松开手,任由匕首刺在少女胸膛,然后转身离去。
“哦对了。”
江木回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记住,杀你师父的是灵教————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这么回答,明白吗?”
?
石雪缨呆呆站着。
等到对方离去,她才发现胸膛的匕首忽然变成了半透明状,而后如冰块般融化。
再拉开衣襟,心口处哪有一丝伤口。
江木如同一道黑烟,穿过数条街巷,悄无声息地翻进了自家院墙。
他一进屋,便立即将门死死反锁。
“呼————呼————”
江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着。
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吓人。
赵菱的修为还是很高的,若非他带了那么多护身符,怕早就被戳成蜂窝煤了。
江木强撑着站直身体,一件件褪去全身衣物,来到卧房角落的铜镜前。
镜面映出的景象让他自己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线。
细看之下,竟是无数细若游丝的发丝,在皮下蜿蜒蠕动。
如同有了生命的蛊虫,在他的肌肉纹理间穿梭游走,偶尔昂起头,鼓起米粒大小的肉包,又倏地钻回血肉深处。
景象诡异可怖。
“这究竟是什么邪物?”
青衣望着这骇人一幕,声音带着些许忌惮。
她下意识又往后退了几分。
在客栈时,这东西刚出现就让她魂体战栗,仿佛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这是我师姐的头发。”
江木语气平静,指尖轻轻抚过手臂上那些蠕动的痕迹。
感受着皮下传来的细微触感,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在记忆里不断交织,将一幕幕记忆碎片拼凑起来。
“你师姐?”
青衣的目光转向放在桌上的东皇太初铃。
她记得江木说过,那铃铛也是他师姐的遗物。
“你这师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留下的东西一件比一件吓人。”
江木没有回答。
这时候,他体内那股阴寒与燥热交替的撕扯感愈发强烈,象有人拿冰锥与烙铁同时在他肌肉里翻搅。
他能感觉到,这些发丝正在贪婪汲取他的血气,把他当成豢养的猎物。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它们似乎将他视为了滋养自身的养料。
若是再拖延下去,肉身只怕要成为一具空壳。
“虽然是师姐的头发,与我很亲近————”
江木喃喃道,“但很明显,它们被灵灾污染得太严重了,还是有排斥反应的,戾气太重。”
沉吟片刻,江木决定先强行压制下去。
待日后修为突破,再尝试驱除其中的戾气。
江木盘膝坐上床榻,宁心静气,运转《巫山妙化金丹经》。
他小心引导着从赵菱体内吸取而来的真气,将其一缕缕压缩至丹田深处。
随后,他以自身精纯的丹元之气为引,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细细搜寻潜伏在经脉和血肉之中的每一根发丝。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而精细的过程。
每找到一根,他就要用真气将其小心翼翼地“拽”出来,然后拖拽到丹田气海之处。
如同缠毛线球一般,将它们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
汗珠顺着他的皮肤滚落,在褥单上烙出深色的水痕。
皮下黑线疯狂扭动,偶尔鼓起指节大小的包块,又在真气勒绞下平息。
“呼————”
一直折腾到子夜,江木才勉强将所有乱窜的发丝,全部“抓捕归案”,在丹田内缠成了一个黑色的毛球。
此刻的江木,早已是大汗淋漓,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脸色苍白如纸。
精神与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
他强撑着去厨房找了些昨夜剩下的冷馒头,胡乱塞了几个,也懒得洗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翌日,日头爬上窗户。
暖黄的光通过纱帘落在江木脸上。
——
他睁开眼睛,浑身仍觉得酸疼,体内那股撕扯感暂时在蛰伏。
安成虎早早就带着石宝碌去衙门了。
院里静悄悄的。
鄢文秀贴心为他留了饭菜。
江木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思索着赵菱死后可能引发的风波。
对方毕竟是神凰岛长老,其死讯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最终很可能会查到他头上。
不过,江木并不怎么在意。
他是以瞬移之法直接出现在赵菱房门口的。
打斗时更是让妻子的断手提前布下隔离法阵,最大限度避免了气息外泄,引动外人。
唯一的变量是石雪缨的意外出现。
以及赵菱最后祭出的那件诡异灵物,打乱了他的部分计划。
但无论如何,没有留下直接证据。即便对方怀疑到他头上,又能奈他何?
就算猜到是他干的,又能怎样?
更何况,他现在明面上抱着唐锦娴这条“大腿”,暗地里与桃夫人也有些交情。
该吃软饭时,他绝不觉得丢人。
用过早饭,江木刚走出院门,准备前往王府继续查案,却见唐锦娴身边的女官秀秀提着裙摆匆匆小跑而来。
“木公子!”
秀秀见到他,松了口气,额上布着一层薄汗,“掌司大人那边找到了些新线索,让您尽快过去一趟!”
哦?这么快?
江木心下了然。
想必是那颗苹果心脏有了眉目。
在秀秀的引路下,江木很快来到城西的一处偏僻宅院。
院外守着几名衙卫。
院内也有数人值守。除了唐锦娴之外,竟连柯临月也在场。
阳光照在唐锦娴浅紫长裙上,映得她肤色胜雪,纤腰不盈一握。
而院内正中,还放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看到江木憔瘁的脸色,唐锦娴纤眉不由蹙起,语气带着关切:“你脸色怎么如此之差?昨夜没休息好?”
江木打了个哈哈,随口敷衍道:“无妨,只是修行上有些耗神。”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这是谁?”
柯临月走了过来,俯身掀开白布。
布下露出一张秀美面容。
女子约莫三十出头,肌肤却泛着诡异的青灰,僵硬如蜡。胸口处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心脏已被掏空。
“此人,是灵教的左护法。”柯临月说道。
“灵教左护法?”
江木一惊,很是讶然。
唐锦娴微微颔首,在一旁接口道:“巡衙司利用牵机罗盘,通过你昨天给的那个苹果心脏”,一路追踪到了这里。结果————就发现了这具尸体。”
江木蹲下身子,仔细盯着那具尸体,沉声道:“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没错。当初骗童疙瘩他们强闯崇天观禁地的那个“左护法“,果然是冒牌货。”
“我把你的推断告知了柯大人。”
唐锦娴抬眼看向一旁的柯临月,眸光清亮,“柯大人也认为你的推论在理。我们二人准备去向王爷禀明此事,这件事你就别掺和了。即便王爷怪罪下来,也有我们担着。”
柯临月也笑着说道:“木老弟,至于王府花园里的那个阵法,我也会尽量说服王爷,让我们的人进去检测一下的。”
江木问:“那我也要跟着去吗?”
“你别去。”
唐锦娴立刻摇头说道,“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见到你,指不定又会把气撒在你身上。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情况如何,我会让秀秀通知你。”
江木心知她是为自己着想,便不再多言。
他忽然想起,今天好象还要陪那位桃夫人,去见那位神秘的月妃娘娘。
回到家里,江木果然看到小院外的巷口内,正停着桃夫人专程的那辆奢华马车。
苏媚心的贴身侍女丽丽正倚在车辕旁。
见他回来,连忙笑着招手:“木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已等侯多时了。
“”
“不好意思。”
江木告罪一声,踩着矮凳钻进车厢。
车厢里光线柔暗,却浮着一层暖甜花香。
那位八尺桃夫人依旧和平日里一样,慵懒斜倚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榻上。
她今天换了一身更为大胆的暗色长裙,腰间系一条绛紫软烟罗带,勾勒得纤腰极细,那双裹着黑色蚕丝长袜的惊人长腿,随意交叠。
整个人活脱脱一只慵懒的黑狐,媚骨天生。
“我还以为你这小没良心的,故意躲着干娘我呢。”
苏媚心见他进来,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软糯,勾着几分风情。
“抱歉,查案耽搁了。”江木歉意道。
“无妨,不过多等一会儿。”
苏媚心半支起身子,腰肢软得仿佛无骨,“待会儿见月妃,可别怯场。出点男人该有的气魄来,嗯?”
江木拱手道:“业人放心,只要您答应晚辈的灵物届时兑现,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咯咯咯————”
苏媚心娇笑了起来,忽地倾身子,带起一阵香风。
纤纤玉指如兰花般探出,轻轻挑起世木的下巴,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个得鹰好听,但亚你这小子,真能朝出点让干娘眼前一亮的本事来,可别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哦。”
随着女人靠近,对方身上的玫瑰香气愈发浓郁。
世木被迫抬眼,视线无意掠进她的襟口。
雪整在暗影里晃出一道弧度。
丹田里,师姐那些被压制的发丝忽然躁动起来,像被火撩的蛇,一股燥热直窜脊背。
该死!
他连忙收敛心神,真气暗转,将那股邪火生生压下,不动声整地调冠了一下坐姿。
和妻子的断手不一样,师姐的这些头发,完全沾染了她的气息。
似乎————比较“整”。
极其容易受到外界的魅惑,从而反来影响他。
世木暗暗叫苦。
也间亏他现在修行了《巫山妙化金丹经》,能用真气强行压制。
如果换成以前————
被师姐这头发丝这么一折腾,他估计早就已经扑上去了。
让眼前这位八尺富婆,吐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