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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妙竹仙子(7000字)(1 / 1)

燕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唐锦娴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女人一身素雅的锦白长裙,未施粉黛,乌发随意挽成一个松松的髻,几缕发丝略显凌乱的垂在颊边,显然来得匆忙。

“甘鸢鸢昨晚被杀了!”

她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凌厉的凤眸紧紧盯着江木,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江木正用汗巾擦着脖颈,只挑了挑眉:

“哦,我刚知道。柯临月一大早就来找过我了,阴阳怪气的,肯定是怀疑我。”

唐锦娴上前一步:“我问你,是不是你?”

江木一摊手,一脸正经:

“没错,掌司明察秋毫。就是我,昨晚我潜入驿站,大战三百回合,亲手杀了她。”

“滚。”

唐锦娴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裙摆扬起一抹素白,“这种玩笑也是能乱开的?”

她显然也不相信江木真有胆子杀一个玄使。

见江木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唐锦娴叹了口气,正色道:

“甘鸢鸢毕竟是总司玄使,此事陛下定会过问。再加之她在宫中还有个当太监的干爹,到时候少不得还会有人来审你。”

她顿了顿,又道,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江木弯了弯眼睛,刚想道谢,唐锦娴话锋一转:“对了,你的任命,我已经报上去了,大概两三天就能批下来。”

“这么慢?”

“你以为呢?”

唐锦娴白了他一眼,抬手柄鬓发别到耳后,露出莹白耳垂,

“如果是普通的衙卫,我一句话就能定。但你这是入巡衙司的正式编制,必须经过总司审核,这是规矩。”

她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我先把你安排进了第八分堂。第八堂的堂主项老羊,是个中立派,平日低调,而且年纪大了,最多再三四个月就致仕。

你先去攒功绩,等他一退,你顺理成章就能顶替他的位置。”

好家伙,给我走捷道是吧。

虽然江木对巡衙司的升迁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象他这种半道刚进入的新人,没个三五年的熬,不可能混上堂主之位。

唐锦娴完全就是让他走后门了。

江木心中一暖,嘿嘿一笑,打趣道:

“掌司,就不能给我安排个类似于秀秀姑娘那样的职务吗?当个贴身暖仆,专门给您端茶递水就行。”

“暖你个头!”

唐锦娴耳根飞霞,啐了他一口,“你若真想和秀秀一样,就把自己先阉了,回来我保准让你当我的贴身大丫鬟!”

两人正说笑着,一道苗条身影闯入。

是石雨渘。

拿着一沓刚画好的符录,准备让江木检查。

女人一袭朴素长裙裹着玲胧的身段,仿佛江南烟雨里一抹水雾,叫人一见便生怜惜。

与唐锦娴形成鲜明对比。

唐锦娴看到这位木江的邻家姐姐,不自觉便想起那日她给江木喂乃的情景。

一时间,原本明朗的心情,莫名就蒙上了一层阴霾,有些发堵。

就象吃了一颗没熟的青梅,酸涩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她强自压下那丝不快,故作淡然道:“你们忙,本官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

走出院门,江木忽然追了出来。

“大人!”

江木塞了几张符录到她手里,“这个送给你,润玉符,沐浴时用的,绝对很好用。”

唐锦娴握着符录,冷不丁问了一句:

“石雨渘也有吗?”

“你这不废话吗?”江木失笑,“肯定都有啊。”

“哦。”

唐锦娴哦了一声。

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愚蠢。

然而下一刻,江木却忽然凑近了些,神秘兮兮道:

“不过,你的这个不一样。这是我亲手画的,而且效果比她们的好十倍,只给你了。你可别告诉雨渘姐,要不然她又要怪我偏心。”

唐锦娴美目倏然一亮。

她低下头,看着手心那几张还带着男人体温的符录,心里那片小小的阴霾,转瞬就被一道璨烂的阳光驱散了。

一股甜丝丝的小开心,如同融化的溪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那点酸意也随之“噗”的没了。

她把符录攥紧,唇角止不住翘起,又强压下去,“哼”了一声:

“谁稀罕!”

纤腰一扭,转身离去。

裙摆旋出小小的浪花,似女人跃动的芳心。

……

江木回到屋内,又拿出一沓符录递给石雨渘。

石雨渘疑惑看着他。

江木将符录塞她手里,小声说道:

“这些送给你,专门给你画的,效果比其他人的好。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我上司,免得她又说我偏心。”

哑巴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美目弯弯,象两轮新月,纯净而动人。

——

次日。

燕夫人的马车准时停在了安家小院外。

江木本来还尤豫着,要不要戴个面具什么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刷名望”的,戴面具属实没必要。

燕夫人见江木仍是平日那身朴素的青衫,不由抿嘴一笑:

“木公子倒是洒脱,今日这般场合,也不换身行头。”

江木笑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不玩那些虚的。”

马车辘辘,穿街过巷,一路上各色车马络绎不绝,皆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

越是靠近崇天观,道路越是拥挤。

待到山门前时,已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江木望着这乌压压的一片锦绣人海,感慨道:“这阵仗,比元宵灯会还热闹。”

燕夫人执团扇轻摇,解释道:

“问衍道会三年一度,乃是难得的盛事。不仅达官显贵趋之若务,便是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也不会错过。”

江木在人群中竟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赵菱和石雪缨那对师徒。

石雪缨一身平日里惯穿的素白长裙,气质如雪,或许是因为已经开始修行的缘故,身上多了股子清新之气。

江木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也没去打招呼。

让他意外的是,今日在崇天观门前盘查的并非往日那些道人,而是一队身着金甲的女兵,盔上插着赤羽,个个腰悬凤尾刀。

“这些是护送月妃娘娘前往神凰岛的禁军。”

燕夫人小声解释道。

江木暗暗咋舌。

他还想着靠鸿远真人的脸刷进去呢,看到这架势,他才明白,燕夫人这张书柬是何等重要。

验过书柬后,二人随着人流进去。

沿途香风阵阵,锦袍玉带的达官贵人擦肩接踵,好不热闹。

入得广场,眼前壑然开朗。

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道场。

四周则用屏风纱幔隔出数十个雅致的小包厢。

如同林立的翡翠亭台,错落有致。

在上空,更有一片广阔半透明的遮阳神物。

似云似雾,将灸热的烈日化作柔和的清辉,洒满全场,竟是丝毫不觉炎热。

江木猜测可能是什么灵物。

燕夫人领着江木来到角落一处位置,面带歉意:“妾身能力有限,只能得这般偏僻的位置,委屈木公子了。”

“夫人客气了,这里就很好。”

江木倒是无所谓。

他暗暗吐槽:“这不就跟演唱会似的。”

早知道,去找唐锦娴或者那位八尺桃夫人,要一张包厢的门票。

此刻,广场内早已是人头攒动。

气质高雅的儒生、出尘脱俗的道士、德高望重的高僧,更有不少锦衣华服的达官显贵。

众人或低声交谈,或是闭目养神。

平日里难见的那些贵人们,基本全都齐了。

江木环顾四周,目光很快被一个特别的包厢吸引。

包厢外,几名金甲女卫按刀而立。

气氛肃冷。

一道细密的珠帘垂下,遮住了内里,只隐约可见一道人影绰绰。

虽然不见真容,却自有一股艳压群芳的威仪。

“想必那就是月妃娘娘的凤驾了。”

江木暗暗想着。

……

而在另一边,一处同样以门帘屏蔽的包厢内。

气氛却截然不同。

长公主苏媚心正斜倚在一张软榻上。

她今日是红尘道姑的打扮,头戴莲花冠,一袭雾青道袍只松松系了根丝绦,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大片玉腻。

最惹眼的还是那双标志性大长腿。

黑色的蚕丝长袜裹至膝弯,袜口一圈金纹,勒出雪肌微微凹痕。

脚上并未穿鞋。

足踝纤巧,五趾浑圆。

与她相对的唐锦娴,今日穿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杏色对襟襦裙,未佩珠钗,反倒衬得那张明艳脸庞愈发鲜活生动。

唐锦娴侧坐在榻沿上。

弧线丰润,像满月映在绸缎上。

“喏,名单。”

苏媚心打了个哈欠,将一卷素笺递到唐锦娴手中,

“这上面的人,都是月妃曾经公开称赞过的,给了不低评价。今天现场来了三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文华山的吴璟……”

她随意指了指。

“待会儿,只要他们三个上场论道,你就上去。给我把他们的气焰,狠狠浇灭。当着月妃那女人的面,奚落一顿。”

唐锦娴接过名单,一脸的无语:

“你与月妃究竟有什么过节?我记得月妃娘娘性子向来寡淡,素来不与宫中妃嫔往来,怎么就独独招惹了你?

我可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你曾说过的那件小事,就能让你记恨至今。”

“哎呀,我的糖糖你就别问了。”

苏媚心轻笑一声,将一对裹着黑丝的小脚儿直接塞进唐锦娴怀里。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苏媚心笑得象只狐狸,“只要你今天办得漂亮,本宫重重有赏。今晚……本宫的凤床随便你折腾,如何?”

女人十趾如顽皮的鱼儿般轻蹭着。

足背绷直时,袜尖处的蚕丝被撑得极薄,隐约可见趾骨轮廓。

这虎狼般的玩笑话,让唐锦娴俏脸一红。

“呸!”

她白了苏媚心一眼,将那只作怪的小脚儿推开,“我可以帮你,但只有一个条件。”

“知道知道,不就是让本宫护着你那小面首嘛。”

苏媚心顺势把足背贴在对方的腰侧。

黑丝映着杏裙。

象一片墨梅落在了初霞上。

“放心,本宫待他如干儿子,定会好生照看~~”

长公主是懂撩的。

“什么面首干儿子的,胡说八道什么!”

唐锦娴羞恼的掷过一只软枕,却被苏媚心笑着接住。

——

与此同时,东侧雅间内,文华山一众弟子正襟危坐。

其中,就有之前被江木一番论调,说得几乎道心破碎的赵念生。

此刻的他神情依旧有些憔瘁,面色蜡黄,显然还没从那次打击中彻底缓过神来。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赵念生旁边,则坐着一位气质出众儒生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面如冠玉,腰杆挺得笔直,自有一股儒雅出众的书卷气。

他便是赵念生的师兄,吴璟。

也是文华山新崛起的一代年轻领袖。

吴璟看到师弟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但终究没说什么。

上次他要来崇天观论道,结果半路遇到了仓皇下山的师弟。

听他颠三倒四地说什么“姓木的太厉害”,当时他还不以为然。

可当他听完师弟复述的整场论道过程后,吴璟整个人都麻了。

差一点,他的道心也破碎。

这是什么妖怪。

二话不说,他直接给鸿远真人提交了“认输”的信函,保全了一点颜面。

后来一番打听,他们才知道,那个“姓木”的,原来叫木卿衫,学识极高,是鸿远真人特意叫来的帮手。

一时间,吴璟等人万念俱灰。

但没曾想,最近突然传来一个讯息,那个木卿衫死了。

虽然不晓得是何原因,但人确实已经没了。

得知这个消息,吴璟等人在感到遗撼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人都死了,他们自然也就不再害怕了。

那种被彻底碾压的恐惧消失后,一股久违的自信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心中。

感觉自己……又行了!

尤其是吴璟,他曾因一篇策论,被月妃娘娘在御前赞赏过。

如今又是月妃娘娘主持这次道会,他若是能一举拿下魁首,刷一波好感度,日后在朝中的好处,简直不可限量。

吴璟扫视一圈众人,嘴角微翘。

看来今日这次道会,注定是为他准备的。

——

崇天观禁地深处,一处幽暗石室内。

一盏铜灯微微亮着,火光被寒气压得低伏,小如豆。

一位老者,正和一位女子对弈。

老者形象极为邋塌,头发乱得如同鸡窝,胡子打着结,身上的道袍油光发亮,瞧着跟个老乞丐无异。

而他对面女子却似月宫剪影。

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一头青丝被一根粗糙木簪随意挽着,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眸子。

目光澄澈得近乎无情,又仿佛藏尽人间悲泯。

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便如雪夜里的一瓣梨花,冷而轻。

“啪!”

老者落下一颗残子,笑道:

“老朽以为,妙竹仙子驾临,是要去参加问衍道会。没想到,竟是来陪我这糟老头子下棋。”

没错,这女子便是当今大名鼎鼎的妙竹仙子。

灵妙竹指尖拈着白子,声音淡若远烟:

“山外喧嚷,不过群鸦噪林。满座衣冠,几人明心?观中之道,已非道也。”

老者抚须大笑:

“只要活在世上,只要是人,总归有私心。你灵妙竹也不例外吧?”

灵妙竹默然不答,只专心棋局。

老者见她不语,自讨没趣地叹了口气,抠了抠脚说道:

“我知晓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看看禁地里那东西,有没有被灵教那帮崽子抢去。你放心,有我老头子看着,没人能夺走。”

白子轻轻落下,敲出清脆一声。

灵妙竹这才抬眸,岔开了话题:“听闻灵教教主残魂被关押在此?”

“屁!”

老者笑得胡子乱颤,

“不过是瞎闻罢了,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传出去的谣言,估计就是为了骗灵教那些傻子,让他们跑来送死捣乱。”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当年灵教教主,的确是利用一件灵物保留了自己一缕残魂。但这缕残魂究竟去了哪儿,谁也不知晓。或者……早就散了,也说不定。”

灵妙竹若有所思

老者似乎觉得无趣,忽然朝着石室外喊道:

“小三儿!”

一个瞧着才八九岁的小道童,立刻跑了进来。

“师叔祖,有事吗?”

“去,去外面道场听听,听听那帮乌鸦都在放什么屁。”

老者不耐烦的挥挥手,“把有意思的内容和结果,跑来告诉我。老头子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二十多年,太闷了,解解闷。”

“是,师叔祖!”

小道童应了一声,提着比人还高的拂尘,一溜烟跑没影了。

——

道场上。

燕夫人正耐心给江木介绍着场内的达官显贵。

随着吉时到来,论道正式开始。

首题便是“人性善论”。

大概就是从某个随灵物出现的残篇着作里破解一个句子,辩论人的“先天善”与“后天善”的区别,哪个更好。

刚开始,上场的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人物,相互论道,算是热热场子。

别人听得如何不知,反正江木是听得昏昏欲睡。

不过,随着时间推进,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登台者的分量越来越重。

每个人都引经据典,各抒高见,言辞犀利,场上的气氛也愈发的剑拔弩张,甚至都有撸起袖子准备干架的。

“阿弥陀佛,施主若不讲理,小僧也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不巧,贫道也懂一些拳脚。”

“小生也懂。”

“……”

江木总算提了些兴趣,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

可惜的,拳脚最终没能展现。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以一番汪洋恣肆的论调,连续驳斥了数名对手,威压全场。

一时间,出现了短暂的真空期,竟无人敢再上场。

正当男子面露得色时,一道清悦带着几分冷冽的女子声音传来:

“阁下所言,恕难苟同。”

江木猛地一个激灵。

这声音……

男人扭头望去。

帘内隐有倩影,似雪里芙蓉。

紧接着一抹杏色裙裾在清风中轻扬,翩然登场。

大软糖!

看着突然出战的唐锦娴,江木傻眼了。

“搞什么?她也来参加这玩意儿?”

“早说啊,我的大腿!你来好歹把我带上啊,坐在这后面,看个锤子。”

中年男子一怔,旋即暗笑:“妇人见识,也敢论道?”

唐锦娴面无表情,广袖微拂,跪坐在蒲团之上,磨盘般的丰隆将裙布绷紧,透出内里大腿的温润轮廓。

“锦娴,愿请教。”

——

禁地石室内。

棋盘上,黑白二子胶着。

邋塌老者一边心不在焉的落子,一边听着门外小道童时不时的汇报,不住地打着哈欠。

“唉,丫头啊。”

老者抠了抠乱成鸡窝的头发,对灵妙竹笑道:

“你不去参加是对的。听听,都是一帮二傻子在说胡话,听得老头子都快睡着了,一点新意也没有。”

灵妙竹沉默不语,只是专注盯着棋盘。

灯影映在她瞳仁里,清冷如水。

不多时,那小道童又“哒哒哒”跑了进来,兴奋喊道:“师叔祖,换人了。是巡衙司新来唐大人上场了!”

“唐锦娴?”

老头神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嘿嘿一笑,捉狭看向面前的清冷女子:

“丫头,我可听说,三年前的问衍道会上,你把那丫头给奚落了一顿,话说的可难听了。导致那丫头后来再也没参加过任何诗词雅会。”

灵妙竹依旧在看棋盘,只是落子的动作顿了顿,冷漠开口:

“其才浮于表,不过是锦绣其外,空无一物耳。”

“哈哈哈……”

老者拍着大腿大笑道,“我瞧你就是夹带私心,为难于她。

毕竟,她可是小时候唯一揍哭过你的人。虽说她早就不记得了,但你这丫头,当真是记仇得很呐。”

女子眸光不闪,只抬手拈起一枚新子,声音淡淡:

“道不同,不容妄议。”

老头收了笑,好奇问道:“那你觉得,这场道会,谁最终会赢得魁首?”

灵妙竹反问:

“你觉得,人是先天善,还是后天善?”

“打住!”

老头连忙摆手,“我可不跟你论道,老头子我论不过你。”

灵妙竹澄澈的眸子,飘向了石室外无尽的黑暗,竟有了一丝迷茫:“我觉得……此道,绝不该如此。”

——

道场之上。

灼烈的日色被穹顶滤成柔白,落在女人的身上,似镀了一层薄金。

唐锦娴端坐蒲团,杏色的襦裙铺成一朵静莲。

神情恬淡。

对面的男人却已汗如雨下。

唐锦娴不愧才女之名,不过三言两语,便抓住了对方论调中的数个破绽。

几番往来,中年男子已是汗流浃背,张口结舌,最后只能狼狈拱手认输,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

有几个自视甚高的大儒见一女子如此锋芒毕露,纷纷上前挑战。

结果全都锻羽而归。

其中,便包括了月妃娘娘曾经赞赏过的两人。

为了给闺蜜苏媚心长脸,唐锦娴几乎是火力全开,丝毫不留情面,将那两人驳斥得面红耳赤,几欲掩面而走。

少女石雪缨看得眼睛发亮,暗暗赞叹。

“这位唐大人好生厉害。”

她之前虽然见过唐锦娴,但只以为对方是个身居高位的女官。

却没想到,她的才气竟也如此惊人。

简直就是少女心中的偶象。

眼见唐锦娴连战连捷,气势如虹,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坐不住了,尤豫要不要亲自下场,挫一挫锐气。

就在这时,文华山的吴璟终于按捺不住,走了出来。

他来到唐锦娴面前,长揖行礼。

“文华山弟子吴璟,见过唐大人。”

吴璟声音清朗,态度谦虚,“久闻唐大人锦绣才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学生不才,特来讨教一二。”

唐锦娴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闺蜜点名的第三个目标,终于出场了。

她其实也累了。

连番论战,精神高度集中,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赶紧完成任务走人。

“吴公子客气了,请。”

“请。”

两人开始论道。

起初,唐锦娴还能应对自如,凭借着博闻强识和敏捷的思维,与吴璟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然而,随着论辩的深入,唐锦娴渐渐感到吃力。

这个吴璟,比她想象中厉害太多。

看似谦逊,实则底蕴深厚,逻辑严密,言辞犀利。

每一次反驳都直击要害。

自己抛出的任何一个观点,对方总能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给予最犀利的反驳。

唐锦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抓不住对方的弱点。

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女人额头已经见了汗,只觉脑内嗡嗡。所论之言,也开始不自觉地缺少逻辑。

唐锦娴内心开始焦躁。

可越是焦躁,大脑就越是混乱。

汗珠从女人香腮不断滴落,滑入衣内,襟口起伏不定。

所有人都看出,唐锦娴要败了。

隔间内,苏媚心看着这一幕,无奈轻叹了口气:

“唉,这个吴璟不愧是文华山年轻一代的领袖。让糖糖去对付他,确实是难为她了。”

就在苏媚心准备让唐锦娴认输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从道会角落响起:

“吴公子所言,简直一派胡言!”

感谢 ppgx橙富贵的打赏

感谢蜜糖水的打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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