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秋有点怪。
但进入考场后,反而很安静。
下午两点五十五,监考开始对着学生展示密封条,又在监控那晃了一下。
而后分发答题卡和数学试卷,并语气严肃提醒道。
“可以填信息,但不能作答。”
江年大致看了一眼试卷,心里有了一些底,题目整体来说并不算太难。
铃声响起,考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对于江年来说。每一道题,都有专属解答时间。
再次抬头,还剩十五分钟。
时间都去(哽咽)
“好,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三分钟。”监考道,“一会铃声响后”
沃日,真吞噬时间啊!
江年不敢皮了,连忙把涂卡部分检查了一遍,把做不出的第三小问补上答案。
铃铃铃!!
停笔,起立出教室。
走廊里吹过一阵凉风,随后轰隆一声。蕴酿了半天的雨,终于在此刻落下。
赵以秋走到他旁边,十分真诚的问道。
“你带伞了吗?”
“没。”江年迟疑了一会,以为她还在愧疚之中,想要把伞借给自己。
“嗯,我也没带。”赵以秋仰头,望着雨道,“原本只能淋回去了。”
江年:“???”
姐们,没带说集贸呢??
她凹了一会姿势,转头一脸疑惑道,“你不问我,现在会怎么样吗?”
“也是淋回去?”
“不是。”
“然后呢?”
“你等会就知道了。”赵以秋继续看雨,手负在身后,再也不说话了。
江年:“”
过了一阵,监考老师出来了。一群人涌进去拿东西,走的意愿却不强烈。
毕竞,没伞。
这时赵以秋却转身,喊了一声。
“来了!”
江年无视了她,这女人多半脑子不好。神神叨叨的,和贺敏君有得一拼。
忽的,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
“江年?”
“嗯?”他愣住了,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许霜,“你怎么来了?”
轰隆,暴雨越发紧密。
许霜穿着一件薄薄的深蓝色牛仔外套,被走廊的穿堂风吹得衣角飘起。
“找她的。”
江年顺着许大小姐的手指方向看去,目光尽头是一脸淡定的赵以秋。
“你们认识?”
“她就是上次我说的,介绍你认识的那个人。”许霜走近,轻描淡写道。
“她跟我们一起进山,你们已经认识过了?”
江年摇头,“刚认识。”
赵以秋走了过来,指着指许霜道。
“现在不用淋雨了。”
好家伙,你召唤哆啦a梦吗?不过此时,许霜手里确实拎着一把雨伞。
“她是?”江年看向许霜,用眼神询问赵以秋的来路,总不可能真是神经。
“道士,我爷爷信这个。”许霜红唇微启,“人很可靠,你们可以多联系。”
看不出多可靠,但很精神。
“你真是道士?”
“嗯。”
“你家,你们那个道观在哪?”
“山上,塌了没钱修。”赵以秋道,“师父走了,就剩我一个了。”
他看向许霜,后者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爷爷和她师父认识,资助了她。”
那老爷子很道可道了,难怪住在山里修养。
尼玛,那天车都差点没上去。
江年点头,被动接受了这一切,而后又问道,“你爷爷身体好了点吗?”
许霜沉默片刻,转头看向雨幕。
“不好。”
老楼底下。
赵以秋转头,认真看向了江年。
“真不和我们走?”
磨蹭一下,这会已经五点半了。一楼内风吹雨扑面而来,更是拥挤潮湿。
江年望去,赵以秋发鬓吹起。在这天色昏暗之时,竟真有几分清瘦意蕴。
“不用了,有人送伞。”
他找了李华和大胖子,因为上阵父子兵。
赵以秋不解,“一把伞可以塞得下啊,没法带你的话,那只能磕头了。”
byd,原来你也不愿意磕头啊?
那还天天挂嘴上!
“伞太小了,你们先走吧。”江年还是婉拒了,还人情,也不是这么还的。
这脑回路真的是正常人吗,还有许霜怎么不说话?
说句话啊!
“好吧。”赵以秋和许霜撑着一把伞走入雨幕,许霜回头看了江年一眼。
然后挥手告别,就当打了招呼了。
日,还挺讲究。
江年站在一楼等了约莫十五分钟,才见两个逆子姗姗来迟,身上是干的。
但是
“伞呢?”
“没带啊。”李华就拎了一个考试袋,两手空空,“你不是只叫我们过来吗?”
江年:“那你们怎么没淋湿?”
“哦,我们蹭伞过来的。”马国俊道,“分校的人还挺好的,送我们过来了。”
闻言,江年点头,“那怎么回呢?”
“问得好。”李华点了点头,一起抬头看天,“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啊。”
“找人送伞吧。”马国俊提议道。
“原先只要一把伞,现在要三把伞。”江年问道,“我找你们过来”
“算了,两个活畜生。”
果宝三剑客等了一会,雨没变小反而越下越大了,这让三人有点傻眼了。
“有人给我们送伞吗?”马国俊问道。
“想多了,班上人都走了。”江年道,“不过,我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什么?”李华看向他。
“你们没发现吗?”他道,“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手上都有一把雨伞。”
马国俊绷不住了,“这不是废话!”
“不,我的点子是搓”江年小声道,“李华去抢两把雨伞,然后我们一起跑。”
“赤石!”李华红温了,怒道,“你的计策很好,但我的父母怎么办?”
“先不说这些”
“赤石赤石!!你怎么不去抢?”
“我的父母还有用。”
“你踏马!!”
三人讨论了一会,依旧没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反倒吸引了过路人侧目。
“咳咳。”李华有些不好意思,“有福独享,有难同当,干脆跑到车站吧。”
天已经黑了,再拖就上自习了。
江年面露遗撼之色,“真的不考虑一下”
“赤石!”
三人把包背在前面,脱下了外套蒙在头上。不分先后,一头扎入了雨幕。
水洼踩得飞溅,隐入夜色之中。
“江年真是个畜生!”
四楼,三班教室灯火通明,李华穿着一件借来的校服,里面不着片缕。
“你特么诗人吗!”
“一路上踩的水,全踏马飞我身上了!”
江年身上衣服也湿了,没李华那么夸张。因为,踩水一说倒也属实。
“不是让你回家换衣服了吗?马国俊都回去了,我这是担心你着凉。”
“鸡掰!”李华反驳道,“老马回家,那是因为借不到他合身的校服!”
“你踏马想让我回家,自己偷偷内卷是吧!!”
张柠枝闻言,伸手摸了摸江年的衣服,吓了一跳,“怎么都淋湿了?”
她翻了翻袋子,翻出来一件校服。
“给,你先穿我的。”
“没事,不算太湿。”江年摆手,“再说了,你的衣服我穿不了。”
话音落下,后排递来了一件大一号的校服。
李清容垂眸,继续看题。
“能穿。”
见状,李华几欲吐血。
这群人真是,能不能从校园滚粗克。自己这还活几把,直接跳了算了!
张柠枝有点被激到了,虽然还是让江年接下。但转了过去,独自生闷气。
“我打算找老刘,要一个吹风机。”江年道,“我记得他另一个办公室有。”
“李华裤子都湿成这样了,做父亲的总不能抛下儿子。”
“赤”
班长和张柠枝对线,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江年这个畜生,而是自己这个无辜的河道蟹?
尼玛!
就这样,江年扯着李华和蔡晓青打了声招呼。而后,一起出了教室。
走廊里,李华随口问道。
“老刘人在哪?”
“不找老刘。”
“你不是说”
“随口编的,老刘没有吹风机。”江年道,“就算有,我怎么会知道。”
“那去哪?”
“d栋。”
另一边,蓝岚正准备下班。收到了某人的消息,出于对合理请求的考虑。
“行,你们过来吧。”
心理谘询室空间大,利用率不高。她这不仅有电吹风,还有一台烘干机。
甚至,还有一台熨斗。
南方梅雨天气居多,回南天里湿气重。冬天冷的时候,她偶尔需要烘熨衣服。
不过,对于一个拥有手磨咖啡机的人来说。有这些东西,也并不奇怪。
眶当一声,铁门被推开。
“年啊,真的能进吗?”李华心里有些忐忑,这地方他只来过一次。
不过,好象不太欢迎自己。
江年道,“你只管跟上就是了。”
办公室和电吹风的教室,并不在同一间。
蓝岚开着门,听见两人敲门,于是指了指另一边,“东西都在杂物室。”
“行,谢谢老师。”江年点头。
他挺淡定的,毕竟经常来。李华就不象他那么淡定了,紧张得不行。
这女老师,好严肃高冷啊。
忽的,江年走了一半又突然回头。郑重其事看向蓝岚,指着好大儿李华道。
“老师,他叫陶然。”
李华:“???”
嗯?你妈的。
不会又什么坑吧?
他对江年这个畜生,信任度几乎降到了极点。却见蓝岚点头,回了一句。
“哦哦,知道了。”
李华一头雾水,却又不敢问。直到进了杂物室,烘衣服时才顺口问道。
“为什么要谎报名字?”
“因为”江年挠了挠脸,“在心理谘询室,李华这个名字是个禁忌。”
李华一听就明白了,整个人绷不住了。
“赤石!!”
两人烘完衣服出来,蓝岚已经走了。在门上留了一张字条,让两人锁门。
“你怎么和心理老师关系这么熟?”
“给她干活呗。”
“哦哦,这样。”李华将信将疑,刚锁完门,转头又见一女生下楼。
个子高挑,人很瘦,校服显得宽大。扎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风一吹微微晃动,也认出了江年。
“正好!”
江年原本想打招呼,见对方作势要磕头。魂都差点吓飞了,连忙上前扶住她。
“你干嘛呢?”
“下午人情没还,给你”
李华站在一边,看着江年一个滑铲。直接抓住了那女生,魂也快吓飞了。
卧槽,猥亵?
完了完了,好大儿要进橙子了。
“别磕了,不兴这一套。”江年道,“这样吧,你随便帮我算一卦。”
赵以秋想了想,掏出三枚硬币一抛再接住。
“诸事皆宜。”
“谢谢。”
李华越发惊恐了,猥亵加抢劫?待到江年回来,就听见这厮哭嚎道。
“兄弟你放心辍学吧,我会带着你的遗愿参加高考的”
江年:“???”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给我二百!”
第三节晚自习。
“数学考得怎么样?”
“挺好。”
“那你不问问我吗?”张柠枝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早上我还问了你语文。”
闻言,江年愣住了。
“你考砸了?”
“没有呀,超常发挥了。”张柠枝可可爱爱道,“所有题目都做完了,希望能有140。”那你说个几
江年也差点红温了,他看着好同桌。心道好好一个枝枝,怎么也学坏了。
搁这硬钓鱼是吧?
“恭喜。”他实在笑不出来。
李清容抬头,看了一眼前座的江年,以及正在和他小声聊天的张柠枝。
忽的,对方转了过来。
“这题怎么做?”
闻言,李清容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看向题目,而后伸手开始写解题过程。
“先把”
张柠枝正埋头写题,用馀光瞥了两人一眼。不由气鼓鼓的,趴在桌上。
气死了,怎么不问我!
晚自习放学后,教室熙熙攘攘。
江年挑了几张试卷,收入书包里。打算先带回去,再挑灯夜战一会。
“我先走了。”
“哎。”张柠枝叫住了他,“你还带试卷回去啊,熬夜会影响考试的。”
“没事。”江年笑了笑,摆手道,“我就随便看看,不会熬夜。”
“噢,好叭。”
李清容看了他一眼,“早点睡。”
“哦哦。”
江年恨不得马上消失,但似乎今天确实诸事皆宜,气氛并未那么焦灼。
“拜拜。”
“好噢。”
“嗯。”
事实证明,赵以秋确实有点东西。道爷这一块,真是让人不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