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容没理会他，瞥了他一眼就走了。
“等等我。”江年一瘸一拐跟上，忽的又反应过来了，自己又没真瘸。
腿脚落地的瞬间，又连接上智商的高地了。
“哎，清清。”
“嗯。”
“其实我是个盲人，刚刚是下雨了吗？”江年追了上去，装糊涂道。
“感觉脸上凉凉的，好象落雨了。”
闻言，李清容嘴角不自觉扬起。落雨是客家方言，她倒不至于听不懂。
“没有。”她将头转过一边。
“那肯定有人偷偷”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清容打断了，“今天会早点放学，没多少时间复习。”
“所以？”
“早点回去吧。”李清容欲盖弥彰，再次走到了他前面，“回去上自习。”
江年无语，心道她上课都是踩点。这次这么积极，说出的话自己信吗？
“行吧行吧。”
两人走过拐角，有一座庄重的建筑。两排台阶上，铺设猪肝色的厚重地砖。
夏天的时候，会刷新一排大蒲扇摇啊摇的老头老太太，在这扎堆纳凉。
天快黑了，还有几个老人没回家。
“好俊的闺女。”
江年正走着，转头嘿嘿笑了笑。
“奶奶，我俊不俊。”
“挺般配。”
李清容回头，盯了江年一眼。又停住了脚步，等着那人慢慢悠悠过来。
“在说什么？”
江年道，“老奶奶说青菜又涨价了。”
李清容：“”
“怎么了？”他问道。
李清容抿了抿嘴，“没什么。”
“哎，跟你开玩笑的。”江年追了上去，“清清，你别走这么快啊。”
晚自习。
江年仰头，活动活动了脖子。用馀光视奸了一眼李华，嘴角不由扬起。
“华啊，你喜欢鸡冠蛇吗？”
“赤石！”李华破防了，没了盗墓可以看，只能端着试卷老实复习了。
他现在就抱着语文二轮复习资料看，全篇雪白，没有被半点笔墨污染。
“看什么呢？”
“关你”李华现在对江年有那p什么d，这byd畜生总是喜欢剧透。
不过自己都看理解了，想必是安全的。
“对了，明天你不会真的坐车吧？”他随口问道，“是开玩笑的对吧？”
江年没说话，笑而不语。
“啊hh，兄弟差不多得了。”李华冒汗了，“逼也给你装完了，回归现实吧。”
“行吧。”江年还在笑。
“不是，你笑什么？”李华越发徨恐，“不是哥们，你不会真要成上流人物吧？”
“尼玛啊，明明一起赤石的！你踏马真是罪该万死啊！”
张柠枝抿了抿嘴，拉了拉江年的袖子。
“你跟我们一起呀？”
江年依旧微笑，看着张柠枝什么话都不说。但很快，微笑变得扭曲。
“疼疼疼，松手！！！”
张柠枝这才松开拧了九十度的手，“谁让你不能好好说话，活该！”
“看情况吧。”江年道。
闻言，张柠枝立马握拳。一脸不满的看着江年，恨不得马上给他两下。
“你！！！”
“啥啊？”
“大骗子！哼！”她转了过去，不再理会小狗，说话不算数就会变小狗。
正巧，下自习铃声响了。
江年想了想，转过身认真对枝枝道。
“其实我现在处于一种量子叠加状态，有可能走路，也有可能坐车。”
张柠枝不满，鼓着脸道。
“那我的拳头，也处于量子叠加状态！”
小姑娘说完，倒是把自己逗笑了。苹果肌高高耸起，眼睛弯得象月牙。
“不和你说了，我找贝贝去。”
第二节晚自习，老刘带着一遝资料来了。考号，考场号，一应俱全。
布置下去，班级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群人急着看考场号，发现有同班同学后。整个人欣喜若狂，无比激动。
江年没看，他被蓝岚叫走了。下楼一路穿行到了楼下，上了复读栋二楼。
蓝岚现在是加班时间，穿得也十分随意。白色的连衣裙，外加披着一件外套。
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灯光下肌肤细腻有质。腰肢下沉，半靠在办公椅上。
“你明天怎么过去？”
“嗯？”
他有些意外，蓝岚竞然会关注这些事情，“怎么，老师你要带我过去？”
“那怎么可能。”蓝岚一脸不可思议，“江年同学，你想让我下岗吗？”
“这什么话？”他反问道。
“那么多人，我开车带个异性学生。”蓝岚道，“你觉得合适吗？”
“我老实巴交。”他道。
“作”蓝岚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要是老实，这学校都是老实人。”
说完，她白了江年一眼。
如果江年长得再普通一些，脸憨厚一些。衣服洗得发白，理科学霸造型。
那样的，倒是有考虑的空间。
可这人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招摇吗？往副驾一坐，领导就要约谈了。
车门一关，谣言满天飞。
江年有些无语，心道这女人是真的闲得慌，“那老师你问我干什么？”
蓝岚道，“如果你早到的话，可以帮忙布置一下场地，紧急响应工作站。”
她心道这江年说老实吧。没点对老师的躬敬，说不老实吧，张口闭口老师。
始终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以至于使唤他的时候，还要拉扯讲条件。
“到不了一点。”他摆手道。
“有个小白杨评选，白杨之星。”蓝岚道，“奖金，一次给八百块。”
“那话又说回来了。”江年道，“老师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是一个乐于助人，没什么心眼的高三学生，在人品和道德品质这一块也是有口皆碑。”
蓝岚嗬嗬，没什么心眼的人。会在进门时，看一眼自己穿什么丝袜吗？
“那你想办法早点到吧。”
江年点头，又多问了一句，“那什么白杨之星评比，要什么条件？”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蓝岚道，“要一块运动会奖牌，三好学生，另外一年内校内志愿者经历。”
“卧槽？”江年惊了。
他怀疑蓝岚瞎掰的，“条件这么苛刻，除了我，还有几个人能评上?”
“有啊，运动会奖牌没说要金牌。”她道，“团体赛拿了名次，也算奖牌。”
“三好学生，没说哪年。至于校内志愿者，学生会人基本都有资格参加评选。”
江年心道这么一说还真是，而后又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不就是给学生会”
“是啊。”蓝岚伸了个懒腰，上身轮廓尽显，“你好好干活，名额从我这走。”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三班一群男生站在堆满书的走廊，等着放学消息。
“不会还要上一节自习吧？”
“说是九点二十。”
“九点吧？”
“不知道，季明还没上来。”刘洋提议道，“李华你喊一声放学了。”
“如果季明吹哨子了，证明确实要上晚自习。”
“赤石！”李华无语了，“你怎么不喊，或者让江年这个大畜生去问。”
江年眯了眯眼睛，“我问什么，又不着急，在教室读书是一种享受。”
“草！”
“妈的，死变态！”
“畜生！”
这话太装逼了，就跟说还是苦日子好过似的。讨伐声响起，络绎不绝。
忽的，林栋开口道。
“对了，那个你们知道教师公寓那边，有一只流浪的三花猫吗？”
“怎么？”
“你想收养吗？”
一众男生纷纷探头，目光落在了林栋身上。
“人寿”
“呕！”林栋受不了了，“尼玛的，你们这群byd畜生，是真的畜生啊！”
“哈哈，没有兄弟，开个玩笑而已。”
“确实，人寿保险”
“听说海豚。”
“草，我高考后也不养了。”林栋服了这群比了，“谣言猛于虎。”
“别啊，开开玩笑而已。”
“就是。”
“我有个点子。”江年忽然道，“你回头给下面吹个离子烫，当猫撸得了。”
话音落下，全部人都安静了。
就连陶然
“赤石，你这也太糙了。”
“确实。”
“尼玛啊，论变态这一块，还得是你们啊。变态来了，都要记笔记。”
哔哔哔-！！！
凄厉的哨声，划过乱糟糟的夜空。季明的声音，在三楼喊得震天响。
“上课了，都回去上自习！”
“唉！”
一群人一哄而散，进了教室。好在只上了二十多分钟，九点直接放学。
三班直接书本清空，按照高考规格要求。学生会的人，挨个班通知搬书。
“书全都要搬回去？”
“我不搬。”曾友道，“反正我扔走廊，要是被清理了正好不写作业了。”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
少部分住校生，选择把书搬回寝室。比如力大无穷的王雨禾，正跃跃欲试。
“你傻啊？”江年拍了她一下，“放走廊，我们的书放一起就没事。”
“为什么？”王雨禾瞪大了眼睛。
江年随口道，“大使馆。”
“对了，你先放。”
“为什么？”
“我要放你上面，这样的我的书不会脏。”
王雨禾气死了，“不行！我要在上面！”
陈芸芸没问那么多，跟着江年把书放在了某个拐角，看着那几个书框。
应该是第六小组的，粉色的框应该是张柠枝的，白色的大概是班长的。
她盯着看了一会，又回过了神。
江年回了一趟教室，出来后拿来了隔离胶带。往那一拉，心理谘询室物料。
陈芸芸：“啊？”
“怎么了？”江年回头。
“没什么。”陈芸芸看着这简陋的隔离带，“这真的能行吗？”
江年又拿出一个篷布，直接往上面一盖。
“如何？”
陈芸芸抿嘴，不由笑出声。
“嗯。”
不合理的要求，往往只是领导一拍脑袋。只要撑过今晚，明天就没人在意了。
奥赛班考都考着了，你去哪找人清理？
江年看了一眼杰作，对此相当满意。蓝岚最有用的一集，打算拍下来。
此时，人已经差不多走完了。
走廊外是黄黑交融的夜幕，高三楼亮着光。他想了想，站到了陈芸芸旁边。
翻转摄象头，背景是隔离带。
三一一1”
一切发生得太快，陈芸芸来不及整理头发。下意识偏头，靠向了江年那边。
哢嚓一声，照片定格。
少女脸庞青涩，表情还有些慌乱。一缕碎发挂在嘴角，馀光瞥向了某人。
“我看着好狼狈，能不能重拍。”
“不行。”江年收起了手机，一脸严肃道，“你知道什么叫抓拍吗？”
陈芸芸：“”
走廊那头，王雨禾从厕所那慢慢晃回来了。
“那我们回去了？”
“嗯，去吧。”
“拜拜。”陈芸芸往前走了两步，又对着他小幅度挥了挥手，深深看了他一眼。
江年嗯了一声，亦是挥手。
“拜拜。”
王雨禾从教室里拎着包出来，和陈芸芸汇合后，正一脸兴奋说着话。
两人一直走到楼梯口，慢慢悠悠走到二楼。
“芸芸，你怎么了？”
“啊？”
王雨禾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从刚刚离开教室开始，你一直在走神。”
“周，我在想”陈芸芸垂眸，目光落在地板上，“有东西没拿。”
“落在教室了吗？”王雨禾问道。
“嗯。”
“那我帮你去拿吧，我跑得可快了。”王雨禾主动请缨，蠢蠢欲动。
“不不用，我去吧。”陈芸芸把书包给她，“只有我知道，东西在哪。”
“那好吧。”
陈芸芸转身，沿着楼梯快速上楼。上至于四楼时，胸口剧烈起伏喘息。
她跑过走廊时，从三班门口路过。往里粗略瞥了一眼，教室里面似乎没人了。
陈芸芸紧咬着下唇，一路跑到放书的拐角。心里既期望着，又有些纠结。
越过拐角，往前。
那头空荡荡的，只剩下被篷布复盖的角落。以及那条黄色隔离带，随夜风飘荡。
人走了。
她站在那，望着书堆发愣。胸口起伏，喘息象是破了的风箱一样火辣辣的。
忽的，一道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什么忘拿了吗？”
陈芸芸闻言愣住了，猛地转头。见某人站在那，手上拿着一卷隔离胶带。
江年道，“教室还没”
话还没说完，忽见眼前少女快步走近。而后一个小加速，猛地抱住了他。
手臂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