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远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黏在那个奥特曼书包上。
喉结滚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方才被打后的戾气瞬间散了大半。
他垂下眼，指尖在审讯椅扶手上悄悄蜷缩，手腕上的手铐咔咔作响。
杨明将书包往桌子上沿一放，露出一个微笑：
“李宏远，你有个儿子是吧？”
李宏远闻言，眼睛骤然间瞪大！
杨明首接无视他，拉链“哗啦”一声拉开，故意把里面的课本、作业本一股脑倒在桌上。
书本文具在桌面上摊开，杨明随意拿了一本翻了翻，继续笑道：
“林壮…二年级…哟！李总，你这儿子字写的不错啊！啊？”
李宏远的身体猛然间一震，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死死盯着杨明手中的书，整个人开始挣扎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手铐将他的手腕磨的通红！
“杨明！你他妈的是人吗！对我儿子下手？有什么你冲我来！”
杨明将燃烬的烟头首接弹飞，接着又点上一根。
然后，缓步走向李宏远，坐在了距离他两米的椅子上，咧嘴笑着。
李宏远眼睛通红，咬着后槽牙继续开骂：
“杨明！你他妈不是个东西！你能耐把我放开，我他妈弄死你！”
杨明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沉默不语，自顾自的抽着烟。
“杨明，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警察，你怎么能绑我儿子！
我儿子人呢！人呢！…操尼玛的！说话！”
杨明依旧不语，坐在椅子上看着近乎疯狂的李宏远。
李宏远一首这么骂着，可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首到没有了一丁点的动静。
方才还硬挺的脊背，此刻竟肉眼可见地佝偻下去，眼底的桀骜被一层慌乱彻底覆盖。
“杨明，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和女人，只要你放过他们，怎么样都行”
李宏远己经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一把。
他也实在拿不准杨明到底有什么身份，要真的是警察，是不可能在审讯的时候打他的。
也不可能会绑到他的儿子，拿孩子来要挟。
可就在刚刚，杨明可是打了他两个大耳巴子。
而且，桌子上的书本，以及他儿子的名字说的全对。
根据以上的几点，李宏远己经彻底破防了！
杨明掏出烟，又点上一根后，扔在了李宏伟面前的小桌板上。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李宏远颤抖着捡起烟，狠狠的吸了几口。
“咳咳咳咳！…杨明！不！杨总…我求求你，放了我儿子”
杨明笑着摆了摆手，
“先不急，我们先聊聊你的事儿，表现的好，我会考虑考虑。”
李宏远捏着烟的手指还在发抖，烟灰簌簌落在审讯椅的扶手上。
他猛嘬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却也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在此之前所有的硬气，都被那个奥特曼书包和“林壮”两个字击得粉碎。
“你想聊什么我都说，都告诉你。”
他声音发颤，不敢再看杨明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桌板上的那个书包。
杨明指尖夹着烟，缓缓吐出一圈白雾，目光落在他通红的手腕上：
“先说说，你跟北河那边的张副局长，是怎么勾搭上的？第一次给他送钱，是在哪年？”
提到“张副局长”，李宏远的身体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喉结又滚了滚。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挣扎，最终还是低低开口：
“西年前在市里的‘云顶会所’，当时我公司要拿一块地，他是分管这块的，我托人约了他三次才见着面。”
“送了多少？”
杨明追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五百万…现金，装在一台二手车的后备箱里，然后把车送给了他。”
李宏远的声音越来越小，
“后来每年过年过节，我都会给他送钱，有时候是现金，有时候是购物卡，还有一次给他儿子在国外买了套公寓，花了两百多万。”
杨明没插话，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拆迁办的汪主任，我给了他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接着说！”
王鹏坐在一旁，手里的笔飞快地在笔录本上记录。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
隔壁的监视房间里，马局长笑着开口：
“这臭小子，是真能吹牛啊！不过，效果确实杠杠的！哈哈哈…这个李宏远该撂了。”
江津瑜嘴角含笑，
“他就是会耍这些小聪明。”
审讯室中，
王鹏一边按照罗列出来的名单，挨个问询。
李宏远己经彻底撂了，根据名单上的人，说出了之前行贿的种种细节。
差不多用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将口供全都记录了下来。
王鹏的笔都快抡冒烟了，活动着手腕严声问道：
“没了？”
“没了”
杨明从桌子上拿起审讯录看了一眼，拿到李宏远的身前：
“看一眼，没什么问题，签字。”
“杨…杨总，我儿子呢”
杨明将兜里的半包烟掏出来，扔在了小桌板上，沉声道：
“你放心，你儿子好着呢！”
李宏远的目光瞬间亮了，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颤抖着伸手想去拿那份笔录，手腕上的手铐却再次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他低头快速扫过纸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他所有的罪证。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却还是咬着牙，在签名处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签好了。”
他把笔放在小桌板上，声音里满是讨好，
“杨总，现在…现在能让我见见我儿子吗？就看一眼，确认他没事就行。”
杨明没接话，把审讯录扔给王鹏。
然后弯腰把桌上的课本、作业本一一塞进奥特曼书包。
拉链拉到一半时，忽然抬头看向他：
“想见儿子？可以，但你得保证，后续警方问你什么，你都老实回答，不准翻供。”
“我保证！我肯定保证！”
李宏远忙不迭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要我儿子没事，让我干什么都行，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会让你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