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的天庭,早已没了蟠桃宴的热闹,明显冷清了不少,全然看不到任何佛门佛陀、菩萨们的踪迹。
也对!
青毛狮子精和白象精,明摆着是佛门布下的棋子。
但是,众目睽睽下,他们不能承认。
而先前卞庄口中的油水两字,无疑是要将狮驼王以及白象王给吃掉。
让他们佛门之人看着自己棋子被吃掉?
他们不想,那就只有离开。
佛门众神圣离开后,不少道家仙真也悄悄离席。
能参加蟠桃宴的仙真,修为、地位本就不简单,可他们心里清楚,比起如今正值大兴的佛门,自己就如同蜉蝣面对青天,根本没有抗衡的底气。
此时品尝青毛狮子精白象精的行为,会被佛门给划为敌对。
这也是瑶池蟠桃会变得冷清的一个关键。
“无趣!真是无趣!如若是有人想品尝一下太乙道果妖兽的美味的话,可以到西极玄元勾陈宫来。”
所谓西极玄元勾陈宫,单单只是从名字上也能够看出这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宫殿。
如今,卞庄自领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自然不能够住在天蓬元帅府。
卞庄提着青毛狮子精与白象精两具庞大的肉身,步伐沉稳地朝着走新住处。
西极玄元勾陈宫紧邻西天门,正对着天界西方,景致与天庭其他宫殿截然不同。
它没有凌霄宝殿的华贵皇气,也不似南天门那般富丽堂皇,入目皆是古朴苍劲的意境。道旁虬松盘结,墨绿色的枝干如卧龙般舒展,每一根铁干都透着历经岁月的精悍。
地面由青色云石铺就,石面上隐约可见天然纹理,似有云气流转;前方的宫殿通体呈淡绿色,没有繁复的雕饰,只以简洁线条勾勒轮廓,远远望去,在缥缈云雾间透着几分清冷,又藏着几分幽静,恰与卞庄此刻沉稳内敛的气场相契。
暂且不论西极玄元勾陈宫内是否觥筹交错,南海紫竹林这边,观世音菩萨似是接到了某种召唤,面色凝重地朝着西方娑婆净土世界的方向飞去。
她刚离开没多久,文殊菩萨便再次出现。
木咤心中一凛。老师刚走,他转眼就又现身,定然是那个假冒文殊的骗子!正当他想开口揭穿,眼前“文殊菩萨”的身形却骤然变化,显露出了真正模样。
“姜师叔?怎么会是您?”
木咤惊得后退半步,失声惊呼。
他曾历经封神量劫,对姜子牙的模样记忆深刻,一眼便认了出来。
在木咤、灵珠子、杨戬这些阐教三代弟子心中,姜子牙如同如今西游中的孙悟空一般,是货真价实的量劫宠儿。
他以为姜子牙曾执掌封神榜,福泽遍布天下。
虽早年并无成就仙道的潜能,但凭借封神积累的功德,只要轮回转世,便能得福泽加身,甚至有成就大罗金仙的可能。
只是木咤后来由道入释,与阐教往来渐少,对姜子牙的近况不甚了解,只暗自推测他应在崐仑山上执掌宗门、潜心修炼。
可眼前的姜子牙,周身萦绕着一股近乎实质的怨念,那股怨气与木咤印象中那位慈眉善目的姜师叔判若两人。
这浓烈的怨念从何而来?木咤满心不解,望着姜子牙的身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子牙看着木咤满脸的不解,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又带着怨毒的笑,声音低沉地开口:“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答案很简单,钉头七箭书!”
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字字带着寒意:“你可能不知道,只要用钉头七箭书诅咒他人,就会遭受反噬。
诅咒对象越强大,地位越尊崇,反噬越为严重。
卞庄成为天庭六御的全过程,都在观世音眼皮底下发生。
六御之位与整个天庭气运相连,诅咒他所引发的反噬,比当年我诅咒赵公明时要强上百倍!”
姜子牙向前半步,周身的怨念仿佛更浓了几分:“纵然你已成就太乙道果,比我当年的修为强上不少,但你没有我当年执掌封神榜的气运加持。
真论起来,诅咒反噬结果不过五五开。
一句话,若你真能成功诅咒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最终的下场只会和我一样,堕入那无尽的十九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姜子牙这番话,象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木咤心上,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后背竟渗出一层冷汗。
“堕入十九层地狱……”木咤下意识重复着这几个字,指尖微微发颤。
姜子牙看着木咤动摇的神色,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心:“跟我走吧。就算你能当作今天的事没发生,以慈航的为人,一旦知道你清楚了祭拜钉头七箭书的危害,也绝不会留你性命。”
他顿了顿,语气没有半分蛊惑,只象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不会直接动手,只会悄悄安排。比如让你化身西游路上的一难。到那时,你还没来得及爆出自己的身份,就会被西行的几人当场打死,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让木咤浑身一僵,还没等他缓过神,姜子牙又抛出一句更致命的话,直戳他最深的隐秘:“对了,你不会真以为,每次你看她时流露出的那些淫邪目光,她都没察觉吧?
连我在暗中关注你时都发现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之前不动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用,还需要你操控钉头七箭书罢了。”
姜子牙的目光扫过木咤骤然惨白的脸,话里的寒意更甚,“可现在呢?箭书已乱,狮驼王已死,你对她而言,早就没了利用价值。”
木咤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心底疯狂嘶吼着自我安慰。
老师观世音慈悲为怀,绝不会这般算计自己。姜子牙师叔定是受了怨念蛊惑,成了动摇人心的天魔,这些话都是假的!可理智却象一把冰冷的刀,不断切割着他的侥幸。
他太清楚观世音的行事风格了,看似温和,实则步步为营,但凡没用的棋子,从不会留在棋盘上。
更别提姜子牙戳破的那点隐秘。他对老师的不该有的心思,早已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如今没了“利用价值”这个缓冲,那把剑随时可能落下。
“我不能赌……”木咤喉结滚动,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斗。
赌赢了,不过是继续做个随时可能被舍弃的棋子。可一旦赌输,就是化身劫难、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份风险,他根本承受不起,也不敢去赌。
先前,对老师的信任与孺慕,在“不敢赌”的恐惧面前,一点点崩塌。
他望着姜子牙平静的眼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或许,跟着姜子牙离开,才是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