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师太作为恒山派白云庵庵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在江湖中名气不小,本身脾性又火爆,是以各门各派多多少少都忌惮她三分。
现在看见她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道谢,满厅里的人都侧目朝这边观瞧,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定逸师太亲自道谢。
而隔着段距离,居于主位的地方,一个身形矮胖,象是土财主的中年人捻须微笑,便是衡山派刘正风。
他身旁一个差不多矮的老道眼神冰冷,正是馀沧海。
“不敢,晚辈一向敬佩恒山派各位师太,顺手之劳,不敢居功。”
沉程难得正经回话,其实要是换了其他门派,高低得挟恩图报榨出点银子,但恒山派和华山派一样,是出了名的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再者都说笑傲无侠,恒山派一众女尼却是一个比一个刚毅,怎么说也得给些该有的尊敬。
但馀沧海可就没这种待遇了。
“嘿,馀观主,手臂上的伤好了么?”
大庭广众之下,沉程别过定逸师太,来到馀沧海面前,亲切的象是和老朋友打招呼。
馀沧海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沉程,但以他的身份,可不会承认曾经败在沉程手下。
“年轻人真是不知所谓,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同我说话!”
沉程伸出右手,一脸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道:“说起身份,那可多了去了,债主、严父、平帐大圣、松风观掘墓人,你希望我是哪个?”
“狂妄!”
馀沧海大怒之下,暴喝一声,上次虽然输给了沉程,但事后想起,总觉得对方是占了出其不意和兵刃的便宜,如果自己准备充足,胜负尚未可知。
一旁刘正风见两人似乎有什么过节,赶忙居中调停道:“不看僧面看佛面,馀观主是一派宗师,沉少侠年少英雄,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沉程不急不缓道:“多谢刘三爷好意,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馀观主亲手杀了福州福威镖局十几人,门下弟子在其他几处分局更是害了上百条人命,这笔帐,换成谁来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吧?”
“嘶!”
在场众人,连着刘正风在内,凡是听到沉程所说,全都忽然犯了牙疼一样倒吸口凉气,上百条人命的仇怨,谁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从中调解。
妥妥的生死局啊!
而且对于各门各派来说,他们虽然不了解此时还没什么名气声望的沉程,但对馀沧海却是了解一些的,这种事他真做的出来。
这就是口碑。
“平之,去把我特意为馀观主准备的礼物带来。”
借着刘正风的地盘,沉程就准备在今天把馀沧海办了,一来有这么多人见证,也算是为自己扬名。
二者算是为明天的正赛做个预热,方便处理完馀沧海后,再同刘正风继续谈下一笔买卖。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刘正风、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定逸师太,连带十几位江湖名家,互相交换个眼神,跟着都暂时选择保持沉默。
无他,馀沧海和青城派在江湖中嚣张跋扈惯了,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
“福威镖局杀我儿子在前,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就不用偿命了吗?”
馀沧海见众人沉默不语,十有八九是相信了沉程说的话,担心屠戮福威镖局的事情引起众怒,索性把事情挑明。
沉程鼓鼓掌,讥讽道:“馀观主不愧是修道之人,居然能提前算出自己儿子要死在福州,所以早早安排门下弟子,去福威镖局各处分局杀人报仇。”
“你!”
沉程继续开火,“你什么你,就算你馀观主儿子的命金贵,需要别人十几条命来填,那你门下弟子在各地杀的人又怎么算?”
说话间,林平之已经押着那三个青城派弟子来到厅中,三人饿了好几天,只剩一口气吊着,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跟跄着进来之后,马上摔倒在地。
除此之外,还有那四大包金银财宝。
“欺人太甚!”
馀沧海看见自己三个徒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自觉丢了脸面还要多于心疼徒弟,猛地提前手中长剑,似乎马上就要动手。
沉程却没把他放在眼中,指着地上的包裹说道:“这三个青城派弟子,屠了福威镖局赣州分局满门,又搜刮出这四大包金银财宝要带走,青城派别的不行,却是当强盗的一把好手。”
跟着朝在场其他人拱手道:“诸位都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是非曲直应有公断,这种情况下,我沉程仍能留下他们一条性命,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定逸师太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没有沉程救下仪琳的事情,肯定也要站出来说话。
“沉少侠能容人,那是大胸襟大智慧。”
馀沧海见定逸向着沉程说话,怒极反笑,“杀都杀了,你还能怎样!”
沉程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照着念道:“福威镖局一百二十九条人命,另外还有被你们搜刮走的金银财宝,烧掉的房屋瓦舍,造成的恶劣影响。”
“折算白银一百八十五万七千六百三十两,拿出银子,再为福威镖局的死者披麻戴孝,我就考虑给你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这数额虽然是沉程估算出的,但福威镖局辖下十家分局,每家分局的损失都要在十万两以上,另外丢失的镖银红货,无论是不是青城派抢走,必须全部照价赔偿。
让青城派这么一闹,正好把全年的营业额都赚出来,另外什么坏帐、死帐,统统找平,方便日后进行改造升级。
听沉程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多少少都觉得有那么点逮住蛤蟆就想要攥出尿来的意思。
常年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并没有把人命看得多值钱,这世道你去买个年方十八,还有那么点姿色,另外挑水、洗衣、做饭、缝补、暖床都可的多用型丫鬟,最多也不过五十两银子。
将近二百万两银子,啧啧啧,那得买个什么样的丫鬟,真是想都不敢想。
馀沧海是个矮子,这时却被气得好象凭空长高了一点,“仓啷啷”一声拔出佩剑,还不忘自重身份,朝作为主家的刘正风招呼一句。
“好!好!好!”
“冲着刘三爷的金面,贫道一忍再忍,可这姓沉的小子得寸进尺,若是继续让他在各位英雄面前大放厥词,日后我青城派还能在江湖中抬起头吗?”
刘正风见馀沧海动了真怒,虽然明日就要金盆洗手不过问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但此刻终究代表着衡山派,再者又是他自己的府上,怎么说都该尽量劝劝双方。
“馀”
哪知刚要开口,就看见里里外外围了两三层的人群中,有个穿着黄色衣衫的小姑娘冲着他连连摇头。
这小姑娘他是认识的,顿时反应过来曲洋也到了刘府,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馀沧海那边已经跟沉程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