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纸鸢落温泉(1 / 1)

那浩瀚深沉的深渊威压,笼罩了整个黑风隘口。战场上,无论是溃败的域外阴兵,还是劫后余生的冥府将士,在这股威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玲诺诺悬浮于空,暗红粘稠的煞气如同流淌的血液般环绕周身,那双深渊血眸平静地扫视着下方。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断魂崖下那块巨大的黑岩上,与雪棠平静对视了一瞬,然后落在了雪棠怀中那个正用惊恐又复杂眼神偷瞄她的小家伙身上。

筱筱接触到那深渊血眸的瞬间,吓得立刻又把小脑袋缩回了雪棠怀里,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刚才那如同神魔般漠然俯瞰众生的身影,那轻易碾碎焚幽、吞噬鬼王的恐怖威能,还有炼化时那令人窒息的混乱与最终稳固后的永恒死寂…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现在的玲诺诺,在她眼中,就是深渊本身,是比焚幽还要可怕无数倍的存在!

玲诺诺看着筱鸵鸟般缩回去的筱筱,深渊血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轻轻荡漾了一下。随即,那深邃的暗红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变回了筱筱熟悉的、带着点慵懒和戏谑的粉红色。

“哼。”一声熟悉的、带着点鼻音的轻哼响起。

紧接着,那环绕周身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永恒暗红煞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噗”的一声轻响,瞬间消散无踪。玲诺诺身上那件残破却华丽的血色嫁衣恢复了原本的色泽,虽然依旧带着血煞之气,却不再有那种令人绝望的深渊威压。

她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雪棠和筱筱所在的巨大黑岩之上。动作轻盈,姿态慵懒,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和深渊晋升只是幻觉。

“喂,胆小鬼,还没死呢?”玲诺诺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粉色的眼眸斜睨着雪棠怀里那团瑟瑟发抖的“鸵鸟”,语气是筱筱熟悉的、带着点嫌弃的调侃,“哭哭啼啼的,眼泪鼻涕都蹭你老婆衣服上了,脏死了。”

筱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身体猛地一僵。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从雪棠怀里抬起头,露出一双红通通、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玲诺诺。

眼前的玲诺诺,依旧是那身血色嫁衣,依旧是那张精致却带着点邪气的脸,粉色的眼眸里没有了深渊的漠然,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筱筱感觉,那个会和她斗嘴、会抢她零食、会偷偷给她编草蚂蚱(虽然编得很丑)的玲诺诺…好像回来了?

“玲…玲诺诺?”筱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确定。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玲诺诺翻了个白眼,伸出纤细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筱筱的额头,“吓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刚才在下面不是挺能躲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额头传来的微凉触感和熟悉的力道,让筱筱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开手臂就想扑向玲诺诺:“呜哇——!玲诺诺!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变成怪物了!呜哇哇哇——!”

玲诺诺像是被烫到一样,瞬间后退一步,一脸嫌弃地躲开筱筱的“鼻涕眼泪攻击”:“喂喂喂!离我远点!脏死了!谁要抱你啊!找你老婆去!”

她嘴上嫌弃着,粉色的眼眸却瞥了一眼筱筱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惨白的小脸,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奈。她随手从嫁衣袖口(仿佛那是个无底洞)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带着淡淡香气的白色手帕(材质不明,但绝对不是纸),丢到筱筱脸上:“擦擦!丑死了!”

筱筱手忙脚乱地抓住手帕,胡乱地在脸上抹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杂着安心和委屈的宣泄。

雪棠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她轻轻拍着筱筱的后背,淡蓝色的眼眸看向玲诺诺,带着一丝询问:“你…没事了?”

玲诺诺对上雪棠的目光,粉色的眼眸眨了眨,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意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深渊主宰从未存在过。她懒洋洋地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吞了个老鬼而已,味道差了点,勉强垫垫肚子。倒是你,”她目光扫过雪棠身上沾染的些许魂力尘埃和几道细微的煞气划痕,“带着个拖油瓶在下面打打杀杀,没受伤吧?”

“无碍。”雪棠言简意赅,但看着玲诺诺恢复如常,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安心。她知道玲诺诺的本质并未改变,深渊的力量或许让她更强,但那个嘴硬心软(偶尔)、喜欢逗弄筱筱的“保镖”,依然是她熟悉的玲诺诺。

“血嫁衣大人!”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无比敬畏的声音传来。

只见磐石鬼王那巨大的岩石身躯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在距离黑岩还有一段距离时就恭敬地停下,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怒涛鬼帅紧随其后,脸上也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磐石(怒涛),拜谢大人救命之恩!若非大人力挽狂澜,今日黑风隘口必破,西北冥土危矣!”磐石鬼王的声音如同闷雷,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怒涛鬼帅也躬身道:“大人神威盖世,诛灭焚幽裂骨,拯救万千生灵!冥府上下,永感大德!”

玲诺诺瞥了他们一眼,粉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对这种场面话没什么兴趣。

磐石鬼王和怒涛鬼帅见玲诺诺反应平淡,也不敢多言。磐石鬼王转向雪棠,巨大的岩石面孔上挤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这位想必就是雪棠道友了!道友剑术通神,于万军之中斩杀敌将,稳定防线,功不可没!磐石在此谢过!”

雪棠微微颔首:“分内之事。”

“此间战事已了,残敌清剿、战场清理、空间裂缝的初步封印等善后事宜,就交由我等处理。”磐石鬼王沉声道,“血嫁衣大人、雪棠道友,还有这位…筱筱姑娘,想必也累了。此地煞气怨念深重,不宜久留,三位可先行离去休养。待我等处理完毕,定当备上厚礼,亲赴三位居所,再行拜谢!”

玲诺诺闻言,粉色的眼眸亮了亮,似乎对“厚礼”二字颇为意动。她看向雪棠:“老婆,怎么说?这破地方乌烟瘴气的,待着难受。”

雪棠看了一眼怀中情绪稍微稳定、但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筱筱,点了点头:“也好。”

“那行,走吧。”玲诺诺打了个哈欠,仿佛真的困了。她伸出纤纤玉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招。

“嗡!”

一张巨大无比、边缘流转着暗金色符文、通体散发着柔和血光(不再是深渊暗红)的“人皮纸”凭空出现,悬浮在三人面前。这张纸柔软而富有韧性,足以容纳数人平躺。

“上来。”玲诺诺率先轻盈地跃上纸面,然后毫不客气地趴在了上面,像只慵懒的猫,还用脸颊蹭了蹭那柔软的纸面,发出满足的喟叹,“还是自己的纸舒服…”

雪棠抱着筱筱,也轻轻跃上纸面。筱筱看着身下这巨大的、散发着玲诺诺气息的“纸毯”,又看了看趴在那里、毫无深渊主宰形象的玲诺诺,心中的最后一丝恐惧也烟消云散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玲诺诺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玲诺诺眼皮都没抬,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筱筱的胳膊:“坐远点,挤死了。”

筱筱却像没听见,反而又往她身边蹭了蹭,小声嘟囔:“我…我害怕嘛…”

玲诺诺:“……”她翻了个白眼,却没再推开筱筱。

巨大的血光纸鸢缓缓升空,载着三人,朝着栖云镇的方向平稳飞去。速度不快,如同归家的云舟。

下方,磐石鬼王和怒涛鬼帅带领着冥府阴兵,恭敬地目送着那巨大的纸鸢消失在视线尽头。

“血嫁衣大人…当真深不可测。”磐石鬼王感叹道。

怒涛鬼帅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敬畏:“深渊…那是传说中的境界啊。不过…”他顿了顿,想起玲诺诺最后那副慵懒随意的样子,以及和筱筱斗嘴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大人的性格…倒是…嗯…独特。”

巨大的血光纸鸢平稳地飞行在夜空中,下方是连绵的山峦和偶尔闪过的城镇灯火。

筱筱靠在雪棠怀里,看着旁边趴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玲诺诺。月光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看起来安静无害,和刚才那个吞噬鬼王的深渊主宰判若两人。

“老婆…”筱筱小声地唤道。

“嗯?”雪棠低头看她。

“玲诺诺…她真的还是玲诺诺吗?”筱筱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刚才…她好可怕…”

雪棠轻轻抚摸着筱筱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眸看向玲诺诺安静的睡颜,声音平静而肯定:“是她。一直都是。”

“可是…她变得那么厉害…”

“力量变了,但她没变。”雪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还是那个会嫌你吵,会抢你零食,会偷偷给你编蚂蚱的玲诺诺。”

筱筱想起那个歪歪扭扭的草蚂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她看着玲诺诺安静的睡颜,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玲诺诺垂在纸面上的一缕发丝。

玲诺诺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来。

筱筱吓得赶紧缩回手,闭上眼睛装睡。

玲诺诺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粉色的眼眸瞥了一眼装睡的筱筱,又看了看抱着筱筱、目光温柔的雪棠,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了勾,然后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了。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巨大的纸鸢划过夜空,承载着三人,也承载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安宁,飞向温暖水汽的归处——栖云镇温泉旅馆。

当纸鸢缓缓降落在旅馆那熟悉的庭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筱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下纸鸢,踩在熟悉的鹅卵石地面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晨露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啊!终于回来了!”她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庭院。

玲诺诺伸了个懒腰,血色嫁衣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累死了,我要去泡脚。”

雪棠看着恢复活力的筱筱和慵懒的玲诺诺,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暖意。她走到庭院角落,那里还放着她们之前没来得及收起的鱼竿和小水桶。

“走吧,”雪棠拿起鱼竿,看向筱筱,“去把昨天没钓到的鱼补上?”

“好呀好呀!”筱筱立刻雀跃起来,仿佛忘记了所有恐惧,跑过去拉住雪棠的手。

玲诺诺看着两人走向温泉池的背影,撇了撇嘴:“两个笨蛋,大清早的钓什么鱼…”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慢悠悠地跟了上去,找了个池边的位置坐下,将白皙的双足浸入温热的泉水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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