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漠北王宫。
朱红宫墙挂满了万字锦灯。
纪璇坐在屋里,胡狸过来给她送膳食。
自那晚,裴缙受伤后,在客栈见到了胡狸和扇千景。
她们就趁裴缙受伤昏迷,带走了她,甚至避开了封玄祈他们,带她回了漠北。
而这些日子,黎清澜和扇千景也报了仇。
和上辈子一样,扇千景夺回了王位。
今日,是他登基的大好日子。
纪璇也不委屈自己,直接就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只是这段日子,她总是不经意的想到在青霞岭的那几日,还有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还有,也不知裴缙伤势如何了?
她如今有些混乱。
这一个月,都在思考前世今生的事情。
胡狸见她失神,轻笑道,“待会儿要去走走吗?我们漠北也是很热闹的,也可以顺便看看殿下的登基大典。”
“说起来阮流苏在哪里?”纪璇拧着眉,抬眼朝胡狸看过去。
“她不是你们殿下的亲妹妹吗?不是公主吗?”
这一个多月她都没见过流苏和曲辰。
这么久以来,她接触的最多的就是胡狸。
扇千景和黎清澜都忙着夺位忙着宫里的事情,她也很少见到他们。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扇千景为什么要将她带来。
“流苏她走了。”胡狸淡淡说道。
“因为殿下知道了是流苏将你送到军营的事情。殿下为了你,打了她一巴掌。流苏心伤后,便和曲辰离开了。”
纪璇微愣,垂眸沉思着。
扇千景因为她打了流苏一巴掌?
胡狸见她不语,又道,“流苏回京了,毕竟有曲辰跟在她身边照顾她,倒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但殿下知道你被卖给人牙子后,很担心你,漠北的事情不能不管不顾,所以也花了一大部分精力找你。”
胡狸继续解释,“后来得知你被卖到军营,又连夜从漠北赶去青霞岭,到了后听说你遇刺,受伤落了海,殿下一连几夜都没睡好,不停在寻你。”
纪璇皱了皱眉,有些诧异。
她自诩跟扇千景不过也就相处了几日。
“今日是殿下登基大典,不如一起看看?”
胡狸邀请着她。
纪璇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闷了好久,的确需要走动一下了。
她应声,随胡狸往往外走去。
漠北王宫看似变了,实际上也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
擒贼先擒王。
听说是黎清澜买通了王妃娘家人。
毕竟扇高岑早就忌惮察雅的娘家人了。
察雅娘家人早就对他心生不满,落入黎清澜的圈套了。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
虽有死伤,但惨死的都是扇高岑的近侍。
听说扇高岑如今成了阶下囚。
这几日漠北下了连日的雪。
纪璇裹紧身上月白色狐裘披风,跟在胡狸身侧。
到了大殿,大典还未开始,她站在角落里。
一身锦服的黎清澜站在人群里,和旁人谈笑风生,模样俊朗又意气风发。
胡狸偏头去看时,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眼底是一片痴缠。
纪璇的目光从胡狸脸上移开。
“大典开始。”
宫人恭声喊着。
纪璇这才回过神来,她仰头,抬眼望向高台之上,那人身着玄色王袍,金冠束发,面容冷峻,这个曾经在质宫受尽万般屈辱和苦楚的男人。
月余前看到的那个匍匐在地被人辱骂殴打的质子,如今已经夺回属于他的王位了。
那双曾在她面前露出狼狈模样的眼眸,此刻只剩帝王的威严与疏离。
纪璇抿着唇,再次失神。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重活这几个月。
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与上辈子一样的轨迹、不一样的轨迹。
她有时候也在想,到底为什么会如此。
纪璇莫名又想到了上辈子冷宫那五年。
裴缙死了。
殷绪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因为怕她察觉到他们是两个人吗?对她心中有愧吗?
兄弟两个都是混蛋,都是骗子。
一个白睡了她两年,把她肚子搞大了就去死!
一个什么也不告诉她,装作没事人一样,立阮流苏为后,把她丢在冷宫里不闻不问,还送她去和亲
还有宸玥。
为什么流苏会骗她说是她的孩子。
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她恐怕也得不到答案了。
忽闻礼官再次朗声道。
“漠北王有令——
孤受难于大雍王宫时,幸得一女子相救。
此女聪慧果敢,于绝境中救孤性命,恩义深重。
孤欲其为义妹,赐名乌兰珠,封其为‘昭华公主’,赏金册玉佩,食邑千户,享漠北无上尊荣!”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礼官身旁的近臣上前一步,高声道:“请昭华公主上前接旨!”
无人应声。
礼官再次喊道。
扇千景深邃的目光落在纪璇脸上。
部族首领们也纷纷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被大汗册封为公主的从大雍来的女子。
纪璇恍惚之际察觉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带着探究的目光,一时有些错愕。
昭华公主是她?
扇千景搞什么鬼?
她下意识望向周围,却看到黎清澜笑吟吟的看着她,眼底满是玩味和戏谑。
纪璇心头一震,对上扇千景晦暗的双眼,不解地抬眸望他。
“昭华公主,还不速速领旨谢恩!”
礼官沉声说道,直勾勾的盯着纪璇。
纪璇拧眉,只是呆站在原地。
直到胡狸把她往前推了一下,还用怀里揣着的珠子用内力弹在她腿上。
她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
见状,扇千景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纪璇:“”
她瞥着高台之上的男人,眼底满是诧异不解。
只是还未等她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册封,礼官的下一道旨意便如惊雷炸响。
“即日起,昭华公主乌兰珠为漠北使者,择吉日远赴大雍京城,与大雍皇帝联姻和亲,永固两国邦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