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能感受到怀里女子的慌乱。
虽然纪璇这会儿在隐忍着,可她肩膀轻轻抖动着,分明在哭泣。
他握紧缰绳,将人拥在怀里,薄唇贴在她发间似是抚、慰一般,“别担心,我刚才已经让人去拦你爹的马车了。”
殷绪敛着眉,目光沉了沉。
他知道纪伯远要走,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下朝后直接去了刑部,也是突然收到了纪伯远的信。
他甚至连纪璇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还写了断亲书。
“殷绪,我真的不是我爹的女儿吗?你告诉我!”
纪璇不停的摇头,鼻音似乎更重了。
殷绪默然不语。
他也不知道纪伯远这是何意。
原本他没考虑那么多,以为纪伯远就是为了保全纪璇才这么做的,但一想到纪渊对纪璇生出的那龌龊想法他也开始犹豫了。
难不成,纪璇真的不是纪伯远的女儿?
上回流苏说她是纪伯远和阮星竹的女儿和纪璇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我是我爹的女儿,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我爹一手带大的,他对我那么好,纪渊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是纪家的女儿,他一定是在骗我,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纪璇哭的喑哑。
殷绪只觉得心里一紧,紧紧环住她,薄唇紧抿,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卓越已经在了,他拦下了纪伯远的马车。
殷绪抱着纪璇下了马。
纪璇挣开他,迅速朝纪伯远的马车跑过去。
她掀开轿帘,看到纪伯远那张像是瞬间苍老的脸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
纪伯远端坐在轿中,看到纪璇时,眼睛有些酸涩。
“阿璇。”
“爹,我不准你走!”纪璇咬着牙,将手里的断亲书递过去。
“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我就是您的女儿,是您和我娘茯苓亲生的孩子!你说话啊!”
纪璇低吼着,愤恨的看向纪伯远。
“你是有事瞒着我,才要这么做的对不对?”
“这是假的!我就是你纪伯远的亲生女儿!你要回衢州是吧,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什么都不要了!”
说着,纪璇忽然屈膝在马车外跪下来,泪水汹涌淌下。
“爹,你带我走吧。”
一旁的殷绪皱着眉,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看着此刻露出这般无助委屈神情的纪璇,虽然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她居然说要走,和离书、休书都不要,直接就跟着走
万一纪伯远心软真把人给带走了
思及此,殷绪脸色陡然一沉,这会儿看纪璇的那点儿疼惜也没了。
想走?做梦!
“阿璇,这断亲书是真的,你的确不是我的生女。”
纪伯远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至极,“当初茯苓生产时,正逢战乱,当时我与她失散,她与你外祖母同行,途径边关战乱地带时,遇上了匪贼,茯苓在驿站难产生下一名女婴,但那孩子生下来就断了气。”
“那时候茯苓性命岌岌可危,一心牵挂着孩子,刚好驿站里还有一个刚生下女婴的可怜女子,你外祖母为了让茯苓心安,便偷偷将我那夭折的生女跟你互换了。”
“好在,茯苓因为你又活了下来,但她难产大出血还是伤了根本,所以没多久就去世了。”
“阿璇,你不是我的女儿,是你外祖母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后来你外祖母试图寻你生身父母,无果。
怕想来你生母也是流落在边关的可怜人。当时前朝战乱、漠北战乱、还有边境小国暴乱,太多人颠沛流离了。”
纪伯远低声说着,看向纪璇的眼底亦带着疼惜。
“阿璇,这断亲书句句属实,你与我父女情断于此,此后山长水阔,生死不见。”
他闭了闭眼,声音也有些哑。
“不要、我不要,不是这样的,爹,你说的不对就算,就算我不是你的女儿,可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同我断绝关系?”纪璇不停的摇头,她不想相信他说的话。
明明,上辈子都没有发生过这些事。
“阿璇。你如今不是我的女儿,但你已经嫁入忠勇侯府,你是侯府的媳妇,若他日你离开了侯府,爹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别来衢州找我。”
纪伯远攥紧手心,视线落在马车外的男人身上,“还望世子遵守你我之诺言。”
话音落下,他再次看了一眼双眸通红,眼含泪水的纪璇,心里更是一阵疼惜。
“走吧。”
他闭了闭眼,吩咐着车夫。
“爹!不要走!”
纪璇惨白着脸,下意识想要起身拦着马车。
见马车疾驰,殷绪脸色、微变,蓦得伸手拉住了她。
“你不要命了!”
“爹!”
见城门打开,马车远去,纪璇惨白着脸,她拼命推开身侧的男人,厉声说着,“你放开我,我也要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我要跟我爹一起回去!我就是我爹的女儿!”
“你走不了!”殷绪见她真的要追着马车离开,脸色一沉,将人搂的更紧了。
“爹,你别走…”
纪璇哭喊着推开殷绪,匆忙奔了上去,可是任凭她怎么哭喊,都没有用。
马车没有停下来,见城门要关上了,纪璇加快脚步,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
守卫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沉声说道。
“没有文书不得出城!”
“我要去找我爹,大人,求求你们了。”
纪璇哽咽着,屈膝跪在地上,死死抓着守卫的衣摆。
守卫这会儿也有些为难了,蓦得看向殷绪,“世子,这”
男人抿唇,脸色更难看了,他大步上前,紧紧扣着纪璇的肩膀,“纪璇,别闹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