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轩在安南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饼后,便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和不可一世的倨傲,拍拍屁股离开了。留下安南县上下,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地围着这张“大饼”团团转。
县里召开了项目落地推进会,气氛热烈得近乎焦灼。
常务副县长全有顺主持会议,除了唾沫横飞,手指头直戳戳到坐在下首的江河的鼻尖:“八柳树!重点就是八柳树!陆总点了你们的名,这是天大的机遇,更是沉甸甸的责任!居民搬迁,必须快!道路修建,必须上!这是死命令,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他声音洪亮,气势逼人。
当江河提出关键问题:“全副县长,搬迁补偿标准和道路修建的资金来源,县里有什么具体安排?乡财政的盘子您清楚,实在是……”
话没说完,就被全有顺粗暴地打断。
“钱?!” 全有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嗤笑一声,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甩出那句万能推诿,“县里没钱! 现在财政有多困难你不知道吗?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困难!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你们八柳树自己想办法,该融资融资,该借贷借贷,先把前期工作做起来,等浩创的资金到位,一切都会有的!”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却把一副担子硬生生又压给了八柳树乡。
“全乡老师、干部的工资先发一半!不是马上各村两委要改选了,放出风去,让他们竞争上岗,价高者得……”
参会的人相互看看,脸上全是不可思议: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卖官鬻爵吗?江河要是通过自己的嘴发布这样的消息,决对会成为今年的热点……
江河和和周汀芷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他再没回云城的家,两人之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天下午,江河正对着堆积如山的搬迁预案发愁,手机响了,是周汀芷的秘书江秋莹打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心疼:“江处长(他叫得还是江河在云城市办公厅的职务)!你……能不能抽空说说周市长?她……她又连着三天熬到凌晨两三点了!饭也不好好吃,脸色差得很!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再这样下去,身体要垮掉的!”
江河握着电话,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江河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却许久没有联系的头像,发去一条微信:“工作重要,身体更要紧,别太拼了。”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只有三个冷冰冰的字,外加一个刺眼的感叹号:
“要你管!”
尤如当头一棒。
他苦笑一下,揉了揉眉心。
私事彻底没法谈了。
公事呢?
陆铭轩那张虚伪的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深吸一口气,摁住语音键,对着手机话筒,语气凝重地发了几段长语音:
“汀芷,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那位老同学,陆铭轩,打着‘浩创文投’的旗号,来安南投资了,项目地点恰好就选在八柳树的牛角山。
五个亿的饼,画得很大,但他的注册资金五千万都没实缴……这人,你了解多少?他这次回来,到底想干什么?我心里……很不踏实……”
这次,周汀芷回得很快。
没有语音,没有寒暄,只有一行五个字:
“关我什么事?”
江河心里一阵难过,或许,两个人的婚姻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