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渐退，四九城的冰雪在午后的阳光下悄然消融。才过正月，护城河畔的柳树就已抽出嫩黄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年后的轧钢厂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机器的轰鸣声重新成为这片土地的主旋律。车间里工人们忙碌的身影，与厂区外招待所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年初四，马华回厂里上班时，用竹框小心翼翼地带回三只刚断奶的小土狗。小狗们蜷缩在竹框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声，黑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何雨柱找了个空闲时间，将小狗送进游戏世界。那对老夫妇看见活蹦乱跳的小家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象是被春风抚平的湖水。
老爷子蹲下身，颤斗的手轻抚着狗崽柔软的皮毛，喃喃道：“好啊，有它们陪着，这日子就有声响了。”
老太太则忙着找来些碎布，在墙角给小狗们搭了个舒适的小窝。
老招待所农庄，化冻后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这里的三十亩地里，有些地方积着浅浅的水洼。
何雨柱站在地头，望着正在清理积水的下放人员。他们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裤腿挽到膝盖，赤脚在泥水中劳作。
何雨柱心里清楚，这二十多号人在这么小块地方，若是闲着反而惹人注目
这些日子，他特意安排大家轮班劳作，翻整土地、修葺房屋、清理杂草，让大家始终有事可做。
“何师傅考虑得周到。”吴雅琴老师扶了扶眼镜，一边给新麦苗追肥水一边低声道，“我们这些人，闲着就可能招来是非。有点事做，心里反而踏实。”
她说话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活计，动作熟练得象个老农，唯有那副厚厚的眼镜，还保留着知识分子的印记。
下午，何雨柱正在安排第二天的农活，忽然看见李怀德的身影出现在招待所门口。
李主任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何雨柱怎么看都觉得是人模狗样的。
这大半年的，这个家伙可没干什么好事，他最大的优点是不赶尽杀绝，但不能因为这个被害人就要感谢他吧！
他不由得好奇这家伙怎么跑过来了，何雨柱上前调侃道:“唉哟……这不大忙人李主任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李怀德也不生气，指了指他笑着道：“柱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哥我虽然来得少，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这里。你们所有的物资供应，可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他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些红袖标，我也帮你挡了不少。”
何雨柱心知肚明，李怀德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政绩，但客观上确实让招待所清净了许多。
他领李怀德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介绍着近期的安排。众人都在埋头干活，没有人抬头张望，这种自觉让李怀德频频点头。
“李哥，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何雨柱在一块满是石头的地块边停下脚步，“这里不能再送人来了。地方就这么大，人多了闲着，反而容易出问题。”
李怀德眯着眼打量了一圈，点点头：“你说得在理。不过，不能再给他们找点儿事做？”
“我正有这个想法。”何雨柱指向远处的空地，“能不能搞点猪仔过来？让他们去挖挖猪草、喂喂猪，年底还能给厂里添点荤腥。”
李怀德哈哈大笑，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不愧是你何雨柱，三句话不离本行。不过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我回去就安排。”
他们回到老招待所办公室，何雨柱沏好茶坐下，对着李怀德道:“李哥，你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事吧？”
李怀德点点头道:“柱子，这次主要是两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第一、外面有风声说我们厂里对这些下放人员太好了，说是起不到劳动改造的效果，我怕以后扩大了，对你我，对他们都不好;”
“第二、我岳父告诉我，可能还有不少人会送过来，你知道，我们除了被动接受，没有办法拒绝的，所以过来跟你一起商量商量。”
对于李怀德说的还有人下来，其实何雨柱心中有数。这刚开始呢，怎么也得疯狂个三五年的，后面只会越来越多。
何雨柱对着李怀德苦笑一下道:“李哥，地方就这么大，现在人都不好安排，再增加人的话，不是更惹人注意？”
李怀德道:“那把河对面的土地也拿来耕种应该可以，那里有上百亩地，足够折腾的了。趁着现在天气好，多建些土坯房子，到时候安排下放人员住着，现在住的仓库继续当仓库用。”
何雨柱想了想着:“那也成，不过你得安排人架个桥能过去的，河面最多也就七八米，弄些粗大些的树找个地方架稳就成。还有，你还得派个会做土坯房的人来指导他们建房子才成，我可干不来这个，别冬天下雪压蹋了，伤到了人就麻烦大了。”
李怀德办事效率出奇地高，不出三天，就调来了两个会建土坯房的老把式，还运来了十几头小猪仔。
何雨柱站在河岸边，看着工人们将粗壮的树干架在河面上，一座简易的木桥渐渐成形。
“何师傅，这桥再有一天就能完工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工人向他汇报。
何雨柱点点头，目光越过河面，望向对岸那片荒芜的土地。那里杂草丛生，几棵老树歪歪斜斜地立着。
“老张，明天你带几个人先去对岸清理杂草，记得小心蛇虫。”何雨柱对身边一个头发花白的下放人员嘱咐道。
老张原本是农学院的教授，因言获罪被下放到这里。他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对岸的土壤状况：“何师傅，我看那边的土质一般，适合种些红薯、土豆，这些作物好养活，产量也高。”
“您看着安排，这方面您是专家。”何雨柱笑道。
接下来的日子，招待所里的人们都忙碌起来。一部分人继续照料原有的三十亩地，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开发对岸的百亩荒地。
每天清晨，大家踏着新架的木桥前往对岸，开荒、整地、建房，忙得热火朝天。
吴雅琴老师主动承担起了养猪的任务，她带着几个女同志每天去挖猪草、煮猪食。那十几头小猪仔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胖起来。
“何师傅，你看这头小花猪，多精神！”吴老师指着猪圈里最活泼的一头小猪，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何雨柱注意到，自从有了这些猪，吴老师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不再象刚来时那样心事重重。
土坯房的建造进展顺利。在老把式的指导下，大家学会了和泥、制坯、垒墙。眼看着一排排土房在对岸拔地而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