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老招待所静静地伫立在厂区东北角，与机器轰鸣、人流如织的新厂区相比，这里仿佛被时光遗忘。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院墙内，荒草恣意生长。三面高大的红砖围墙将这里与外界隔开，另一面紧邻着从宁定河引来的冷却渠。
何雨柱站在铁门外，点了一支烟。灰白的烟圈在中迅速消散。如今，二三十亩的地界上，除了那栋三层的老招待所，就只剩下几排废弃的仓库和一片疯长的荒地。
铁门边有两个保卫科的保卫守着，见他过来，都纷纷招呼道:“何副主任，何副主任！”
何雨柱给他们一人发了根烟道:“叫我何师傅、何雨柱都成，就是别叫何副主任，我听得老别扭。”
这两保卫对他也熟，听了他的话也纷纷笑了起来，闲聊了两句，他就进院子里去了。
何雨柱进到院里，还有几个红袖标在一边看着，其中一个领头的红袖标见他过来，就上前问道:“你是来管理这些下放劳动人员的吗？”
何雨柱可不想明面上得罪这些瘟神，客气道:“同志你好，我是食堂副主任何雨柱，是厂里安排过来监督这些人的。”
红袖标把花名册递给何雨柱：“何副主任，人交给你了。每周我们要检查改造情况，别让我们难做。”
何雨柱接过花名册，尽量让声音平稳，客气的道:“放心，规矩我懂。”
送走红袖标，何雨柱转身面对这一群人。
这些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狼狈。衣衫褴缕都是小事，关键是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徨恐与不安。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还跟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旁边一个中年人扶住。
他们有的人空着手，有的人拿着简单的包裹，在太阳镜下身体都有些摇晃。
何雨柱对着他们道:“都别站在太阳底下了。马华，你先带他们去老招待所一楼休息一下，喝点水，我先看看情况就过来。”
马华应声道:“好的，何师傅！”
看着马华带着这些人去了老招待所，何雨柱独自一个人先去了那些老仓库。
这些仓库有个六间，但已经多年没有使用，没有人气养护，已经有些破败了。
走进一间间仓库，里面都是空荡荡的，有几间屋顶的瓦片都破碎了，形成大小不一的窟窿，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墙角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腥气。
就在何雨柱看着仓库出神的时候，有一群人带着材料朝他走了过来。
为道的中年汉子对他道:“何副主任，我们是后勤房屋维修的胡胜利，李主任让我们来整修一下仓库，你看要怎么弄？”
何雨柱连忙道:“胡师傅你好，把屋顶检修一下，再把有破损的地方修复一下，然后就是床和被褥了，现在有24个人，得配齐来。靠水那边得弄两个厕所出来，这么多人没厕所是不成的。”
胡胜利点点头，也没有多言语，指挥着带过来的人开始干活。
何雨柱见他们忙碌，也就离开了。他还得去跟九月打个招呼，这几天可能得守在厂里了。
他去了趟妇联，跟九月说明了一下事情，就又匆匆回到了老招待所。
他刚到老招待所，就见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对他道:“何副主任，我是后厨学徒刘文栋，向您报到。”
何雨柱让他跟着进了老招待所，把他跟马华介绍了一下，就对他们道:“你们先去仓库那里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这里有我就成了。”
原本坐着的众人见他进来，人群中一阵细微的骚动，但没人说话。那一双双眼睛里，有戒备，有怀疑，也有死水般的沉寂。
何雨柱见他们都准备站起来，他对着他们示意了一下，坐着就行了。
他拿出花名册，对着众人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们先认识一下，我一会儿叫到名字的应一声。”
“许清源”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起来，应声:“到！”
何雨柱示意他坐下道:“一会儿都别站起来，应一下就可以了。”
“王文远、李书平、郑若梅、吴雅琴、徐怀安、孙立川……”
何雨柱看着这群人，五六十的就有16人，剩下的就是8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了，一共24人。
五六十岁在这个年代已经划分到老年人的行列了，而且有不少还是带着伤的。
如果现在参加辛苦的劳作，这个冬天估计得走好几个，看着这情况他也是一阵头大。
何雨柱对着他们道:“我是食堂副主任何雨柱，今天刚上任的。”
“我呢，就是个厨子，对你们也没什么偏见。你们呢，既然到了这里，也就别管外面的纷纷扰扰，也忘掉自己以前的身份地位什么的。”
“你们配合好工作，红袖标来了也好好表现，我不会为难你们，但你们也别为难我，我们互相配合好，对我们大家都好。”
“现在我已经安排人在修理仓库的，到时候男女各一间，条件可能简陋，但总比风餐露宿强。”
“大家年龄也都比我大，也都是饱学之士，我就不说别的了，我只想告诉大家一句，多保重身体。”
大家听了他的话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信，但都沉默不语。
何雨柱也知道他们在外面饱受侮辱和折磨，所以也没介意他们的反应。
傍晚时分，李怀德承诺的口粮和基本生活物资也送到了，还有不少开荒用的铁锹、锄头什么的。
他叫来了马华、刘文栋，吩咐他们去厨房做晚饭。
何雨柱来到铁门口，对着值班的保卫问道:“许保卫、陈保卫，你们的晚饭是厂里安排还是跟我这一起？”
陈满仓道:“何师傅，我们的伙食在食堂那边，换班的来了我们就去吃饭。”
何雨柱问道:“那你们晚上也安排人站岗吗？冬天怎么办？”
陈满仓到:“厂里要求24小时有人的，这两天厂里就会安排人把边上的岗亭修整好，到时候就好了。”
何雨柱道:“那行，我可就不管了，你们有事到里面找我。”
回到食堂，马华他们已经做好了窝窝头和炖白菜。
由于今天也没外人，他也就没往窝窝头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贴点棒子面进去就是了。
每人两个窝窝头，一碗炖白菜。见他们都开始吃了。何雨柱也让马华他们吃了饭就回去，让他们跟家里交待好，最近晚上可能会需要留厂里值班，让家人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