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忠信义陀地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骆天虹、罗定发、阿亨浑身是泥,衣服上还沾着血迹,狼狈地站在连浩龙面前,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连浩龙坐在主位上,手指紧紧攥着雪茄,指节发白。
他猛地将雪茄按在烟灰缸里:“一亿!整整一亿的货啊!”
“还有阿污!你们就这么让他被抓了?”
他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眼神象要吃人:“我千叮万嘱,让你们小心,结果呢?”
“还有!警察怎么会知道货船的时间和地点?是不是你们中间出了内鬼?”
骆天虹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愧疚:“龙哥,我们查过了,货船的航线和时间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应该没有内鬼。”
“可能是警察早就盯上我们了,就等我们接货的时候动手。”
“盯上我们?”连浩龙冷笑一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阿污知道多少?货的来源、我们跟唐礼誉的关系、还有准备跟洪兴开战的计划,他全知道!”
“要是他扛不住,把这些都供出来,我们所有人都得去赤柱蹲大牢!”
罗定发连忙道:“龙哥,阿污是老兄弟了,应该不会招供吧?”
“应该?”连浩龙转过身,眼神里满是焦虑:“在警察的审讯室里,没有什么应该!”
“你应该想想,如果他招了,你们要怎么办!”
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阿亨攥紧拳头,低声道:“龙哥,要不我们想办法把阿污救出来?或者……”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狠厉。
连浩龙见状,沉默不语,重新坐回沙发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大脑飞速运转。
想到最后,他还是摆了摆手,脸色阴沉:“救?湾仔警署守卫森严,怎么救?”
“至于你说的办法,倒是有点可能……”
……
中区警署审讯室里,日光灯的光线照的整个审讯室惨白,甚至有些晃眼。
“这么大批货,你全揽了?”廖志忠脸色铁青,拍了拍桌子:“一吨多啊!”
“这个牢,你一辈子都蹲不完啊!”
阿污抬起头,反驳道:“一吨多?你想冤枉我啊?”
他们明明就只买了不到一吨的货,哪来的一吨多。
妈的这帮扑街差佬想让他背其他的锅!
阿污还不知道,这次交易的货船里,其实掺了梁月莲和阿发私下挪用公款买的额外一份货。
“哼,总之我们办案,有证有据。”廖志忠盯着阿污,问道:“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减刑。”
阿污耸耸肩:“别说那么多了,货都是我的。”
……
就在廖志忠负责审讯时,湾仔警署,反黑组办公室里,陈国忠也在见另一个社团大佬。
他靠在椅背上,指间夹着支没抽完的烟,烟雾袅袅。
在他对面的傻强,则坐得没个正形,二郎腿翘得老高,一只手搭在桌沿,手指还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吊儿郎当的。
警员端来的热茶还冒着热气,傻强端起来抿了一口,烫得他龇牙咧嘴,却又故意摆出吊儿郎当的模样:
“喂,阿sir,这茶不行啊。”
陈国忠没接他的茬,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声音沉得象块铁:“说吧,深夜跑警署来,不是为了跟我聊茶的。”
“风平浪静不好吗?非要跟忠信义拼个你死我活?”
“拼?我傻强是那种爱惹事的人吗?”傻强突然坐直身子,拍了拍胸脯,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来领好市民奖的!!”
“陈耀峰陈警司话过,警民合作才能共建和谐社会,我这可是积极响应号召。”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压低声音:“我收到风,连浩龙急眼了,派了阿虹、阿亨、阿发三个,今晚要潜入中区警署,做掉阿污。”
陈国忠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沿:“连浩龙疯了?够胆闯警署灭口?”
“理由呢?阿污还没审,他犯得着冒这么大险?”
“理由?简单!”傻强靠回椅背,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阿污的马子找忠信义谈了,说让阿污扛下所有事可以,但得给两千万。”
“不然,就让阿污把忠信义的洗钱账户全抖给警方。”
“连浩龙哪敢赌?只能灭口。”
陈国忠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傻强,有些怀疑这小子的消息来源。
他该不会是想利用警方打击忠信义吧?
“消息确定可靠?”陈国忠不敢赌,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
傻强冷笑一声:“绝对可靠!”
“如果我的消息不可靠,就没人的消息可靠了!”
“呐!看你顺眼,多爆点料给你,忠信义骆天虹他们,今晚十二点会强闯中区警署灭口。”
“我还知道,你们中区警署有个内鬼,叫雷美珍。”
“几年前在濠江赌钱,欠了五十万赌债,是连浩东帮她还的,之后就被连浩东威逼利诱,成了忠信义的钉子。”
陈国忠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
然而傻强的话还没说完。
“今晚雷美珍会打开警署厕所的后窗,放一个戴头套的枪手进去,目标就是拘留室里的阿污。”
说完,傻强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陈国忠挥了挥手:“就说这么多,好市民奖记得帮我留着,我过几天来领。”
不等陈国忠回应,他已经推门走出了办公室,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傻强之所以这么笃定,自然是因为这消息,是陈耀峰给他的。
通过他的嘴,来告诉陈国忠。
如果陈耀峰提供的消息不可靠,那确实没有更可靠的消息了。
陈国忠坐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疙瘩。
闯警署灭口,这已经不是江湖仇杀,是公然挑衅警方权威。
一念至此,陈国忠几乎是跑着冲出办公室,手指飞快地拨通廖志宗的号码。
此时的廖志宗刚下班,正开着车往家的方向赶,仪表盘的灯光映着他疲惫的脸。
阿污什么都不肯说,只顾着大包大揽把罪名往身上背。
接到电话时,他还以为是陈国忠要请吃夜宵,语气带着几分调侃:“陈sir,这都快十一点了,还不睡觉?难道要请我吃宵夜?”
陈国忠的声音透着罕见的急促:“廖sir,你现在立刻回中区警署!我问你,你们署里有没有一个叫雷美珍的警员?”
廖志宗愣了一下,减速把车停在路边,回忆了片刻:“雷美珍?好象是行政组的,平时不怎么打交道,怎么了?”
“她是忠信义的内鬼!”陈国忠的声音象一道惊雷:
“今晚十二点,忠信义的阿虹、阿亨、阿发会跟着雷美珍潜入警署,要灭口阿污!你现在马上回去部署,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廖志宗的睡意瞬间全无,他猛地踩下油门。
紧接着方向盘一打,车子在马路上掉了个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