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贩卖魔物副产品的不止一家，找遍华阴县可能存在的店铺后才明白。
现在想买魔石简直是难如登天。
每家店铺的说辞都如出一辙。
都说现在捕获魔物的数量大不如前。
而且都不再经营魔石生意。
最终没能弄到魔石，只能返回华山派。
「确实还挺美味的。
顺便说一句，武延给的鸡肉串钱一到住处就付了。
给钱时武延露出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我瞬间犹豫要不要收回。
下次绝对不给了。
迟早把陕西的山翻个底朝天，总能逮到漏网的魔物。
要不先找找看？
实在没辙的话就打算这么干了。
说的是南宫霏儿。
问过旁人，似乎仍未归来。
听说大清早就出门了，眼看快到晚饭时辰。
虽然知道她修炼刻苦，但今天格外迟…
被戳中心事般干咳两声。
神老头的话让我无法断然否认，想想有点可笑。
在檐廊休息时，魏雪儿凑了过来。
看衣着像是刚在厨房忙活。
虽然满脑子都是包子，但现做来不及，就说照常就好。
「她说还有鱼。
「啊，那就吃那个。
听完话的魏雪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看着那景象，我悄悄支起了身子。
神老头看似随意的询问声中渗出几分狡黠。
我强装无视连连干咳。
想着既然要讨生活，总得吃饭不是。
明明说得对，为什么就这么不想承认呢?
是因为被神老头点破的缘故吧。
拍了拍身上的灰便往后山走去。
是为了找南宫霏儿。
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辰。
考虑到准备饭菜花不了太久，还是早点把人接回来为好。
明明觉得她自会找草吃活下去，却莫名在意得紧。
硬要找借口的话，倒是想起前世不抓着喂食就会饿到濒死的模样。
若说因这理由在意，倒也算个漂亮说辞。
自我欺骗终究徒劳。
披着霞光沿山道而上，抵达了南宫霏儿修炼的平地。
果不其然传来挥剑的破空声。
既是循声而来自然不会弄错。
只是自上山起，除南宫霏儿外还有另一道气息。
那气息也熟悉得很。
昨日也是如此，不知为何两人总凑在一处。
无辜劈开空气的木剑后传来委屈的声音。
-哈…再拜托您一次。
-行。
听着声音拨开草丛沙沙作响地走出去。
总觉得和昨天看到的场景似曾相识。
相对完好的南宫霏儿。
察觉到动静的仇灵华把头转了过来。
看到我脸的瞬间皱起眉头。
一照面就问这话。
「没啥…就是路过。
「那直接路过不就行了。
「看见熟脸才停下来的。
我用眼神向南宫霏儿要解释。
那眼神是在问怎么这个点还在这儿折腾。
“”
南宫霏儿立刻移开了视线。
看她没领会眼神暗示，这次直接开口问。
刚要对视她就继续躲闪。
「别对姐姐说三道四。
转头看向突然插话的仇灵华。
其实比起这个，她吐出的词更让人无语。
这丫头什么时候见过就喊姐姐。
可能注意到我的视线，仇灵华也有些害羞地微微脸红。
「…就是早上她来找我，我缠着要学而已。
南宫霏儿缓缓点了点头。
似乎我的话让她不悦，仇灵华再次插嘴道。
「谁是你妹妹啊。
「那不就是妹妹吗，你难道还能是姐姐?」
“”
南宫霏儿眼神游移不定，紧紧闭着嘴唇。
这次她也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仇灵华也在场，说明两人从早上就开始窸窸窣窣地闹到现在。
我看着这情形轻叹一声说道。
「再过会儿太阳就毒了，收工下山吧。
「…嗯。
南宫霏儿表示同意，开始收拾木剑。
仇灵华虽面露不满，但南宫霏儿既已首肯，她也无可奈何。
整理完毕时，仇灵华向南宫霏儿低头致意。
「姐姐…今天谢谢您。
「没事…我也很愉快。
说完话的仇灵华啪啪拍掉尘土正要离开练武场，被我一把拉住。
「要去哪儿。
「少管闲事。
「你也该饿了吧。
本想邀她共进午餐，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因为抓住的仇灵华肩膀正剧烈颤抖着。
仇灵华狠狠打落了我搭在她肩头的手。
用颤抖的眼神瞪了我一眼，转眼就窜进草丛消失了。
我望着那背影哑口无言。
‘…是我太心急了么。
仇灵华经历的年岁与我度过的时光并不对等，故而难以轻易消除隔阂。
叹了口气对南宫霏儿说道。
「下山吧。
南宫霏儿望着仇灵华消失的方向，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下山回到住处时饭菜已备好，魏雪儿正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说是自己烤了鱼什么的。
「本来那部分最好吃呢。
才怪怎么看都不像好吃的样子。
战战兢兢撕了块鱼肉塞进嘴里。
惊人的是虽然外形堪称魔物，但抛开卖相味道倒还不错。
见我露出惊讶神色，魏雪儿得意地挺起胸膛。莫名觉得特别欠揍。
「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南宫霏儿的解释很简单。
说是为昨天闯祸去道歉的。
后来仇灵华要求比试，她就一直奉陪而已。
从大清早持续到现在。
仇灵华会这样不奇怪，但愿意持续用指导战奉陪的南宫霏儿在我看来就很稀奇。
前世除了强大剑修外，她对谁都不曾特别关注过。
「…明天也。
南宫霏儿问我。
问明天能不能再去找仇灵华。
应该不是觉得比试有趣。
仇灵华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南宫霏儿感到乐趣。
要旗鼓相当至少得英风或武延那种水平吧。
即便如此还想去，大概是想继续今天的事。
「…随你便。
「好。
得到许可后，南宫霏儿像是松了口气般喝了口水。
看着这一幕的我小声嘀咕道。
「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似乎听到了说话声，南宫霏儿瞪大了眼睛。
本只是随口说说让她帮我处理力所不及的部分，没想到她听到请求后竟露出新奇的表情，静静注视着我。
「怎么啦。
「我会努力的。
「倒也不必这么拼命。
莫名羞耻的感觉让我停下了原本勤快的筷子。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南宫霏儿在笑。
虽然见过这个笑容，但那转瞬即逝的微笑实在太耀眼了。
或许是稍显慌乱，连呼吸都岔了气。
慌忙抓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脊背窜过阵阵刺痛，警铃大作。
南宫霏儿的笑容就是如此危险。
‘本以为已经适应魏雪儿的笑容了。
但这次恐怕需要更长时间才能习惯。
暮色四合时分，仇灵华仍未返回住所，继续挥舞着木剑。
迎着夜风挥剑良久。
仇灵华短促呻吟着脱手松开了木剑。
她背对着啪嗒落地的木剑，仔细查看自己的掌心。
握剑处已磨破撕裂，渗出血丝。
或许是连日废寝忘食练习的缘故。
这双手似乎已达极限。
即便如此仇灵华也只是稍作停顿，便再次举起了木剑。
用事先准备的布条将手掌层层缠裹后，总算还能继续。
她回忆起方才南宫霏儿示范的动作。
步伐不可过大。
身体不可过度发力。
同时该收紧处又要强劲有力。
某种意义上是最基础却也最根本的要领。
或许因为通过实战亲身体验，她正逐渐理解这些要点。
看到南宫霏儿早晨突然出现时坐立不安的模样，仇灵华原本疑惑她为何如此。
但面对强人所难的请求和时间安排都全力配合的态度，让仇灵华确信一点：
这个女子似乎很想给自己留下好印象。
她不明白为何拥有这般实力与美貌的女性会做到这种地步。
若非要寻找理由，仇阳天的面孔便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
虽然仇灵华无法理解，但南宫霏儿似乎对仇阳天抱有好感。
仇灵华推测，或许正因如此对方才对自己格外友善。
那般出色美丽又才华横溢的人，选择的对象居然只是仇阳天…
若是过去的仇阳天，或许尚能稍有共鸣。
但对如今的仇灵华而言，这已超出理解范畴。
-别整天露着脸晃悠，看着就烦。
-闭嘴安静地活着别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时隔多年，那些如匕首般扎在心口的言语与目光仍令仇灵华窒息。
光是回想就让她浑身颤抖。
强忍着即将溢出的泪水 继续挥动手中的剑。
无视火辣辣刺痛的手掌 再次挥剑斩击。
为了驱散耳边萦绕的仇阳天的声音。
真烦人。
明明已经累到想逃开这份怨恨 却因一句‘妹妹’就动摇的自己。
最讨厌那个在短短瞬间还怀抱希望 以为能回到从前的自己。
为了那位给予自己归处的师父。
即便这是最后的荆棘之路。但愿师父能在弟子的梅花中找到安宁。
仇灵华默念着誓言 在月光下持续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