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安宗主费心了。”
乐正玉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清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万藏寺自有疗伤圣法,我自然会把老秦平安送回去。”
说话间,乐正玉镜身体微微紧绷,灵骨微闪,随时准备防备。
只不过,现在的他,若真动起手来,绝不会是安经赋的对手。
况且,安经赋既然是有备而来,就不知道在暗地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人。
乐正玉镜绝对不能让秦风离开他的视线半分。
“呵呵……”
看他这个态度,安经赋似乎并不意外。
他轻笑一声,向前踱了一步,与此同时,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缓缓迫近乐正玉镜。
“前辈何必见外呢?”
“你应该知道,秦风本就是我无相宗弟子,当初,还是我亲自迎他入的宗门。”
“再说了,你们之所以到此处来,也是为了苍生百姓。我和秦风还有合作关系,如今他身受重伤,安某岂能坐视不理?”
“况且……我没看错的话,前辈你似乎也伤得不轻啊,何必逞强呢?”
他话语依旧温和,但那步步紧逼的气势和话语中隐含的威胁,已是昭然若揭。
他看准了乐正玉镜状态极差,秦风昏迷不醒,正是强行带走他们的最佳时机!
乐正玉镜握紧了拳,月华在体内艰难流转,准备拼死一搏。
他知道自己绝非安经赋的对手,但无论如何,绝不能将秦风交到此人手中!
安经赋看出了他的想法,呵呵一笑:“乐正前辈,听闻你可是天生仙骨,还是月九天的‘过去’。”
“按理说,你这般身份,安某应当万分敬重……”
“所以啊,当下安某只能奉劝你一句……可别做傻事啊。”
说话间,安经赋周身灵力微微流转。
山岳之间,似乎也有视线投向这边。
乐正玉镜当即握紧了拳头:果然,还有埋伏!
“看来,我们是说不通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淡、苍老,却仿佛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自不知名之处缓缓传来:
“安宗主,好大的‘热情’啊。”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声音一出现,安经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之前那那步步紧逼的气势,此刻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消散!
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望向声音来源之处。
乐正玉镜也愣了一下,越发紧张:难道还有人在埋伏么?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死皮赖脸拦着那老爷子了!
他下意识转头,也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山谷上空,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身形清瘦,面容古朴。
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蕴含了天地苍茫,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安经赋。
若是秦风此时醒着,应该立刻就能认出这张熟悉的脸——莫问渊!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外露,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莫……莫长老!”
安经赋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与忌惮。
不过眨眼之间,他就和刚才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判若两人,好像被莫问渊的出现吓坏了一样。
但,他这种人,真的会忌惮么?
莫问渊的目光淡淡扫过安经赋,并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最终落在了乐正玉镜和他背上的秦风身上。
“人,我带走了。”
莫问渊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安宗主的‘好意’,心领了。”
“但秦风,他已经是我的弟子了。”
“就不劳烦安宗主操心了。”
说完,他也不等安经赋回应,袖袍轻轻一拂。
乐正玉镜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却又无比柔和的力量包裹住自己和秦风。
下一刻,周遭景物飞速变幻,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然离开了那片山谷,置身于一片云雾缭绕、气息祥和的山道之上,前方隐约可见万藏寺的轮廓。
而原地,只留下安经赋一人,脸色深不可测。
明明人都走了,他却还是冲着莫问渊之前站立那片的天空:“莫长老真是客气了,你要带走的人,我拿什么拦呢?”
言罢,他又冲着周边看似荒芜的山道喊了一声:“行了,没看见么?人家不放心咱们,咱们就别凑热闹了。”
顿了顿之后,又听他道:“告诉影月,那三个人,给我盯紧了。”
“另外,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从深渊中带出真神残骸的。”
“还有,刚才救了秦风的老者,到底是谁!”
话音落下,并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但是周遭的空气一阵波动,好似有什么人离开了一样。
交代完这一切,安经赋才缓缓抬步,朝着方才的战场中央走去。
他两只手揣在袖子里,面对四处散落的碎肉残骸,脸上毫无抗拒之色。
看起来,倒像是在后花园里散步一样。
“唉,没拿到最想要的确实可惜了……瞧瞧,这地方也被打成了这样,让人想捡漏都没机会啊。”
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仿佛在和什么人碎碎念一样。
从他的姿态里,完全看不出他对这片战场的敬畏或是恐惧。
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甚至还有闲心,在秦风之前倒下的地方停下来,蹲下身用手指捡起一点尘土,又在指尖碾碎。
“啧啧,这就是天道法则的力量么?确实厉害。”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叫人艳羡哟……”
“啧,就是可惜了,居然连一片半神源母的残骸都没留下,可真够绝的……”
安经赋在战场里转了一圈,昔日的山村,如今变成了枯萎群山中间的一片巨大凹陷。
他身处其中,默默低语:
“这两种力量,如何能都为我所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