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墨想过能让叶舒妧这种人都勾起心魔的往事,注定不会有多美好,可他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如此惨绝人寰。
养大自己的所谓母亲,居然是仇人,而一心要复仇甚至已然付诸行动的对象,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母亲在喝下她的毒药之前,先一步病逝了,没有让最坏的结局发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从结果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换成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受不了刺激当场自杀,就是信念崩溃彻底沦为疯子或是恶魔。也难为叶舒妧这些年居然如此正常,甚至还成了正道大佬。
可,无论有多么心疼,此刻的陈京墨也只能从一些不合理的蛛丝马迹之中,继续刺激叶舒妧。
玲胧玉只有一块,他必须保证一次性将这劳什子心魔彻底解决。但凡留下一丝隐患,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陈京墨的问题很有用,叶舒妧恍如彻底疯狂一般嘶吼了起来,怨毒到如同诅咒的语言,也让他彻底了解了当年之事的全貌。
端王作为梁国除了皇帝本人以外唯一的金丹期修士,大权在握的皇叔,区区一个筑基期,根本没资格往他的府中安排什么事,更不用说偷孩子这种操作了。
能做到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梁国的那位天才小皇帝,端王的亲侄子从中作崇了。
端王年幼时由其兄长抚养长大,对兄长敬之如父,后来先皇继位,端王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权利也随之扩大,渐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兄弟俩的感情依旧如故,君不疑,臣无异,那时的两人,简直堪称古今君臣之典范。可惜,先皇在某次出征时中了邻国的埋伏,身受重伤,回来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彼时太子年幼,朝中动荡,由端王继位的呼声非常高,可端王却力排众议,力扶年幼的太子登基。
故事说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为臣者忠心耿耿,却是个权臣,偏偏这个权臣身上,还流淌着丝毫不逊色于皇帝的血脉。
再加之年幼的小皇帝虽然在修炼方面天赋异禀,可其他方面却十分稚嫩,尤其还是个重度疑心病患者。
这种情况下,或主动或被动的,跟邪修合作,铲除自家叔叔这种操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来也是,一心做忠臣的端王,又如何会相信自家皇帝要对自己下手呢?
陈京墨默默看着眼前几乎已经快要被心魔控制的叶舒妧,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看着父亲的尸体,我甚至都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可无意中从与父亲交好的朝臣口中听说了真相,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凭什么?我的父亲劳苦功高,却要被这样对待?凭什么我的母亲只是个想要相夫教子的普通人,却要受此折磨?凭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他不是疑心病重吗?他不是怕父亲会造反吗?他不是怕丢了皇位吗?那我就索性真的掀翻他的龙椅,再送他、送所有参与过此事的人,全部下去给父亲母亲认罪!杀!杀!杀!”
“收!”
被血仇勾起了最后一丝心魔的叶舒妧,手脚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挥舞了起来,周身的黑气早已浓郁如黑雾一般,有着摄人心神的魔力。可陈京墨等的,也正是这个机会。
随着万魂噬心咒最大功率的输出,以及玲胧玉的神奇效果,那已经具象化成黑雾的心魔尤如长鲸吸水一般被抽走,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只是这个过程,也让叶舒妧痛苦到翻起了白眼,嘴里还不自觉地发出了“嗬,嗬”的痛苦呻吟。
“嗬…嗬,为何灭我?我有何错?身负如此血海深仇,我报仇又有何不可?这具身体对你有情有义,莫非你要为了一群人渣就让她放下仇恨吗!”
痛苦嘶吼的叶舒妧忽然狰狞的说出了这一番话,让严阵以待的陈京墨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丫头的心魔,竟已到了产生自我灵智的程度。
幸亏自己发现的早,又有玲胧玉这般奇物,否则再过一段时间,只怕叶舒妧也要经历一轮夺舍之难了。
心知这种产生灵智的心魔不能一味斩杀,言语交流解开叶舒妧本身的心结,才是更好的办法,因此陈京墨并没有无视心魔的问题,反而是很认真的回答道。
“报仇没有错,可与你何干?想必师姐的仇早已报过,就算没有,我也会替师姐报。而你,不过是因为师姐的愧疚而生的心魔,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哈哈,愧疚?这女人害死亲生父母,又亲手杀了养母,之后更是四处挑拨,搞得梁国狼烟四起,只是为了跟皇帝报她的私仇。这一笔笔的血债,是她愧疚就能还清的吗?既然她活着只会害死别人,那还不如趁早去死,将这副身躯留给我!”
“呵呵,偷换概念,你就这么点本事?你说师姐害死父母,可她从一出生就被恶人偷走,十几年来从未有人告诉她真相,她难道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吗?
况且,天道有眼,师姐的母亲并非死在她的手中,她的父亲端王,更是在临死前还保护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说句不敬的话,这应该叫死而无憾。
至于那最该死的女人与那位皇帝,师姐也找他们复仇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为了报父母之仇,靠着练气期的实力,一步一步将金丹期的皇帝逼到绝路直至斩杀,这难道不是至孝至勇至智的行为?
至于那些被波及死去的人,他们成功推翻了暴君的统治,牺牲在了为家人拼搏幸福的路上,并非是为了师姐的私仇,如何能怪得了师姐?”
陈京墨一番声色俱厉的话语,让“叶舒妧”的脸上浮现出了迟疑与迷茫之色。见状陈京墨立刻加大了灵力输出,心魔的力量被愈发削弱。
“呵,你真的要灭了我吗?那说不定叶舒妧就又会变回那个无趣的冰块了,要知道,她会对你动心,全都是因为我的影响啊!不如这样,你放过我,待我夺舍之后,我就是叶舒妧,到时,我做你的道侣,如何?”
这句话让陈京墨的内心狠狠地抖动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心魔的这句话,差点就让他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