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妧的小心思,旁人无从知晓,他们只知道,今日这一战不论谁胜谁负,陈京墨这个名字,都注定要被传扬了。
善心左支右绌,但到底速度不如陈京墨,被他连连抢攻之下防守不及,终究是挨了两拳,气血翻腾。
但善心却松了一口气,因为比起他,陈京墨明显要惨的多。
本就境界不如人家,还疯狂输出,此刻他的灵力几乎已经告罄,就连强大的肉身都有些疲惫了。与之相比,那一身伤势反倒不值一提,虽然看着严重,但其实也就那样了。
不过就算再累,陈京墨也不能停下攻势,甚至连放缓速度都不行。一旦让善心抓住机会,再来一次须弥空拳或者释迦宝象之类的大招,陈京墨必败无疑。
“阿弥陀佛,陈施主战力惊人,小僧佩服,只是切磋之战,施主又何必如此拼命?”
善心借着躲避的间隙,语速极快的对陈京墨说道。说实话,他此刻真的有些佩服陈京墨了,战斗到这一步,居然还不肯停下。不屈不挠,其坚如石,其韧如松,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佩?
只是敬佩归敬佩,再这么打下去,只怕就是两败俱伤了。虽然有大佬在旁,不至于真让两人受什么伤,可一场切磋闹到那种程度,终究不美。
没错,在善心看来,他这次所谓的踢馆行为,其实就是切磋。换句话说,两大势力谁都没有相信过的“学术交流”的口号,这孩子是真的信了。
也正因为如此,善心才想着劝说陈京墨放弃认输。左右已经打到这种程度了,就算认输也没人会觉得陈京墨丢人。
可惜,对于善心的话,陈京墨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狂风暴雨的攻势更是丝毫不停。
善心无奈,正要再度开口,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却自心底骤然升起。
那感觉,就仿佛是被什么极度危险的凶兽盯上了,并且下一刻凶兽就会朝自己扑过来一般。
不对!
善心猛地停下了脚步,硬生生接下了陈京墨轰击而来的拳头,咬着牙捏起了金刚不坏咒,全身灵力疯狂运转了起来。
事实证明,善心的预感十分正确,因为就在他刚刚撑起防御的那一秒,一道轻柔似风的无形攻击,自陈京墨指尖飞出,十分迅速的便撞在了他的护体金光之上。
不同于刚刚拳壁相撞的爆响,这一次的攻击没有引起丝毫涟漪,却直接无视了善心所有的防御,倏的一下便钻进了他的脑海。
善心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看到了诡异无比的画面。
崩坏的佛象,漆黑的恐怖,鲜红的苍穹。
有大佛满目慈悲,却端坐于众生之上,以信徒血肉为食;有妖魔脚踏西天,狂笑着接受众佛跪拜;还有菩提树上生血藤、白骨莲台托圣僧等等场面。
这是…什么?
善心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只觉佛心震动,灵台不稳。
这是幻象吗?不,不对,练成了释迦宝象的我,绝不会如此轻易的陷入幻象。所以,这是某种心灵投影?亦或者,是勾起人心中恐惧的秘法?
短暂的震惊过后,善心迅速收敛了心神,表情重新恢复了波澜不惊,望着眼前能够让比丘崩溃的场景,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随着善心话语落下,周围的景象也尤如地震一般震荡了起来,随后便是不断的崩塌,很快,眼前的场景一变,他再度看到了陈京墨。
“阿弥陀佛!”
喧了一声佛号,善心突然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跌坐于地,只是他的眼神,却明亮的吓人。
“这…这是怎么了?打得好好的,善心师兄为何突然运起金刚不坏咒?又为何稍稍愣神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台下,清醒过来的小西天弟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台上。明明交战过程都看在眼中,可就是莫明其妙觉得错过了十几集的剧情一样。
看着跌坐在原地的善心,陈京墨没有再动手,不是不想,而是方才那一招“万魂噬心咒”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能坚持站立不倒,已经是极限了。
在发现无论是术法还是肉身,都无法真正重创善心后,陈京墨便开始了看似鲁莽拼命,实则暗中蓄力的打算。
误打误撞之下,借着叶舒妧的心魔凝炼而成的万魂噬心咒,是眼下陈京墨掌握的最强手段。虽然从未实地使用过,但不管是魔道邪典的介绍,还是体内强大的波动,都让陈京墨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陈京墨没想到,这一招会这么耗灵力,刚刚那一瞬间,差点将他吸成人干。好在他及时将之前存储的血液炼化,否则第一个死在这万魂噬心咒之下的,怕就要成他这个施术者了。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都这样了,善心居然一瞬间就回过神了,除了些许脱力以外,再没有任何伤势。
他妈的。没有任何伤势!那我废那么多的灵力算什么?算我根基深厚吗?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半晌没有动作。直到台下弟子忍不住窃窃私语时,善心才长舒一口气,艰难的站起身来,朝着陈京墨深施一礼。
“多谢施主成全,这一战,是小僧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陈京墨:???
“小僧自诩佛心坚定,强于他人,却不知这番比较之意,已然违背了一个佛修的本心。若非今日施主以秘法点醒,小僧也不知何时才能明悟此理。指点之恩,当受小僧这一礼。”
言毕,善心再度朝着陈京墨端端正正施了一礼。
台下众人恍然,随后纷纷佩服的看向了陈京墨。包括之前被当成足球踢的一众小西天弟子,此刻也都是满眼的复杂。
以筑基之躯,硬撼金丹天骄,凭着血气之勇,一度将对方压制,甚至还以那所谓的秘术点化了善心。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善心经过这一番,心性产生了极大的进化,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而这些,都是拜陈京墨所赐。
这般实力,早已超出筑基期的极限了。偏偏此人年不过双十,境界不过筑基初期,日后他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无人能够想象。
了然早已没了那淡然出尘的模样,一双混浊的双眼紧紧盯着看台上的身影,嘴角抑制不住的露出了苦涩与欣慰交织的怪异模样。
苦涩的是,眼瞅着这又是一个叶舒妧崛起,天道不公,为何偏偏待乾元观如此之厚也?
欣慰的是,虽然带善心来踢馆不成,反被一个筑基期打服。但心性的突破,远比境界突破更重要,日后善心修炼,可谓一片坦途。
与了然相反,其他乾元观之人,脸上的喜悦之情收都收不住了,更有甚者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唯独陈京墨,从满脸问号已经变成了面无表情。
不过若是仔细看,倒是能从那冷漠的脸上看出一丝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