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老大,今天我怕是就被他们打死了,老大怎么可能会害我?
道歉!给我老大道歉!”
几句话一出,便如同一道敕令,
登时劈开苏清月混沌的识海,灌将进来,和之前那股莫名的戾气对冲在一起,
刹那间,脑海里那些叫嚣着“是范湃搞鬼”
“不能放过他”的杂音骤然碎裂,
眼前的迷雾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苏清月只感觉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一般,
整个人骤然清明,接着便猛地僵在原地,
指尖掐进掌心,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我…我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自己今天明明是想要和范湃和好的,
为什么突然又对范湃疑神疑鬼,厌恶至极?
她慌忙抬眼望过去,范湃脸上还挂着惯有的嘲讽,
可那嘲讽底下藏着的疏离,却像细针似的扎进她心里,
搅得她一阵慌乱:
不!难道,
难道我又要重蹈之前关系疏远的覆辙了吗?
不!不行!绝对不行!
“对…对不起。”
苏清月颤抖着嘴唇,慌不择路地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范湃的手腕,
我没想怀疑你的,我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范湃顿时一脸慌乱,
手腕猛地往后一抽,满脸警惕的打量着苏清月,
苏清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又上前一步:
“打住,你给我打住!
范湃往后退了半步,眉头皱得更紧,
“你该不会和林婉儿、黄莺莺那两个一样,也疯了吧?“
面对范湃后退一步的动作和满脸的警惕,苏清月嘴角一抽,
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又气又急,愤愤的跺了跺脚:
“谁疯了!我刚才…只是,
只是反正我没疯!”
范湃盯着她看了足足三息,狐疑道:
“你真没疯?你怎么证明?”
“我!我不需要证明!
苏清月又气又急,可对上范湃那双写满 “你不对劲” 的眼睛,
话到嘴边又软了下来,只能硬邦邦地转移话题,
“别扯这些疯话了,先谈云昭的事!”
云昭所言之事非同小可!
这不是简单的欺凌!这是有人以我圣地规矩为名,
行打压残害弟子之实!
是对宗门根基的蛀蚀!背后指不定要牵扯到多少人!”
她猛地看向范湃,眼神锐利中带着恳求,首首看向范湃:
“此事暂时请勿声张!”
“此事疑点重重,那幕后指使者身份不明,
又手段卑劣,竟能将选拔弟子偷天换日,
杂役峰上必然有其帮凶!此刻那人说不得就在周围盯着,好随时汇报,
你先在这里不要走动,我现在立刻回峰,奏请师尊严查!
无论牵涉到哪位长老,都要把这些蛀虫连根拔起!”
范湃脸上的嘲讽笑意收敛了几分,看着苏清月难得放低姿态的恳切,
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开口:
“我看你倒是不必回峰兴师动众了,
劳烦尊师她老人家做什么?”
他嗤笑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若没猜错,那所谓的幕后黑手,
八成就是林婉儿那个疯子。
“婉儿?”
苏清月下意识就想反问“何以见得?证据呢?”,
但几乎是同时,想起之前林婉儿所做的种种,
一时之间又信了几分:
想来也是,圣地里除了她,
怕是也没谁有这个能力和胆量,敢对弟子选拔这事动手脚。
虽然被噎了一下,但她立刻抓住重点:
“即便是林婉儿指使!
那那些杂役峰上下其手的长老、执事、弟子呢?!
身为圣地执事,竟甘为爪牙,虐害潜力弟子,中饱私囊!
这种人,难道不该一并揪出来严惩?
否则圣地威仪何在?规矩法度岂非儿戏?!
长此以往,任由这等蛀虫依附林婉儿之流肆意妄为,
上下其手,内外勾连!
此等歪风邪气不除,太初圣地还是太初圣地?
怕是要成了她林家的后花园了!”
范湃听完苏清月这番义愤填膺、格局拔高的宣言,
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模样:
“所以说白了,你还是要回去找师尊撑腰了?”
旁边的云昭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又转回范湃,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苏清月看着范湃这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模样,
再看看对他全然信任不疑的云昭,顿时气得胸口发闷。
她强压下斥责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这是自然,这种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
只能让师尊出手,联合玄尘子师伯,
快刀斩乱麻,秘密清除掉那些人,
你先在这里不要走动,我现在就去师尊那边!”
又重重拍了下云昭的肩膀,说道:
“你也是,该怎么样怎么样,
配合你老大,知道吗?”
说完,还不等两人答应,苏清月便一个口哨,
唤来自己的代步灵鹤,向着清河峰的方向极速飞去。
范湃看着天边逐渐缩小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愣神:
“所以,她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的?”
云昭站在一边,挥了挥拳头,
“管她来干嘛的,反正我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老大你以后最好离这女人远点,我奶奶说了,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长她这样漂亮的女人,心里还指不定多少花花肠子呢!”
范湃翻了个白眼,抬手给了云昭一个爆栗:
“你小子,敢情你奶奶是殷素素是吧?”
云昭抱着脑袋龇牙咧嘴,眼睛却是一亮:
“老大,你怎么知道我奶奶姓殷?
不过她不叫殷素素,但是也差不多,她叫殷苏苏来着。”
暮色漫上清河峰的石阶,苏清月坐下的代步灵鹤唳鸣一声,
俯冲而下,稳稳停在柳青鸢洞府外的迎客松上,
她几乎是踩着灵鹤落地的瞬间翻身跳下,衣摆被山风刮得猎猎作响,
额角沁着的薄汗顺着鬓发往下滑,连束发的玉簪都歪了几分,
却顾不上整理,提着裙摆就往柳青鸢的洞府冲。
洞府内暖意融融,案上燃着的凝神香绕着袅袅青烟,
柳青鸢正拉着黄莺莺的手,说的正是起劲,
黄莺莺坐在一旁,嘴角噙着笑意,
温顺地一一回应:
“哎呀,娘亲,
我这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提这事儿啊!”
不知情的人见了,
怕真以为她之前的疯魔全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内室的竹帘被人猛地掀开,
带起的风卷着案上的香灰,簌簌落在地面上。
来人正是苏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