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惊天动地的肠鸣，
犹如擂鼓，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震得门缝后林秀头顶那点微光都跟着剧烈晃了晃。
“小…小渊？”
林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昏暗光线下，
儿子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营养膏，
透出的冰冷饥饿感让她头皮发麻，
难道被什么史前凶兽盯上了？
“没…没事妈！”
龙渊猛地回过神，
强行压下胃里翻江倒海、
恨不得连那塑料管子都嚼碎吞下去的原始冲动，
声音干涩沙哑。
“就…就是有点饿过头了…我自己来！”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起那半管廉价营养膏，
看都没看，粗暴地拧开盖子，
也顾不上什么味道，
就像饿死鬼投胎，
仰头就往喉咙里猛灌！
咕咚！咕咚！
粘稠、带着一股子怪味的膏体滑过食道，
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饱腹感。
但身体深处，那股源自混沌灵皮的、
冰冷而贪婪的吞噬欲望，
却像是被这点“开胃小菜”彻底勾起了馋虫，
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地咆哮起来！
饿！
还是饿！
这点垃圾根本不够塞牙缝！
龙渊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
皮肤最底层那些细微的黑色漩涡纹路，
在接触到营养膏的瞬间，
贪婪地蠕动了一下，
然后传递出一种更加狂暴的…不满！
“我艹…”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忍着强烈的反胃感，
硬是把最后一点膏体刮干净咽了下去。
胃里稍微有了点实在感，
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
如同饿了三天的婴儿，依旧在疯狂叫嚣。
他不敢再看母亲惊疑不定的眼神，
胡乱抹了把嘴：
“妈，我睡了！明天…还要测试！”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把自己摔回硬板床上，用薄被蒙住了头。
黑暗中，他攥紧了拳头。
掌心伤口早已在晋升2级时愈合，
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皮肤下，那冰冷饥饿的悸动如同潜伏的潮汐，时涨时落。
饕餮之噬…
sss…
残缺…副作用…
极度饥饿…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打转。
狂喜？有！
但更多的是巨大的茫然和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这能力…太邪门！太不可控！
他就像一个刚捡到核弹按钮的三岁小孩，
完全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用，
更不知道按下去会把自己炸成几块！
变强的渴望和吞噬失控的恐惧，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在他心里疯狂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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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清河一高，灵能训练馆。
巨大的空间里回响着各种异能击打靶位的爆鸣、
器械运转的嗡鸣以及教官的呵斥。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淡淡的臭氧味。
力量测试区。
银灰色的灵能拳力靶如同沉默的巨人，
矗立在一角。
靶心位置镶嵌着复杂的感应符文，
连接着旁边一台闪烁着数字的显示屏。
排队的学生们或紧张，或兴奋，
展示着自己觉醒后增长的力量。
“下一个，赵坤！”
负责记录的教官喊道。
“来了！”
赵坤晃着膀子从人群中挤出，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特意瞄了一眼队伍末尾那个低着头、
仿佛想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身影—
—龙渊。
几天过去，
龙渊脸上那道从颧骨到耳际的暗红痂痕依旧醒目，像一道耻辱的标签。
“啧啧，破相哥也来测试力量？”
赵坤故意拔高音量，
声音在嘈杂的训练馆里也格外刺耳，
“你那f-的石头壳子都碎成渣了，
还能打出个位数吗？
别把靶子弄脏了，后勤预备队的‘精英’！”
哄笑声立刻从赵坤的几个狗腿子那里爆发出来。
“坤哥威武！”
“破相哥，要不你直接认输去扫地得了！”
“小心点，别又‘意外’伤着手，连扫帚都拿不稳咯！”
龙渊低着头，黑发遮住了眼睛，
身体似乎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
放在身侧的拳头却悄然攥紧。
皮肤最底层，那些细微的黑色漩涡，
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恶意和挑衅，
传递出一丝冰冷的…兴奋？
赵坤得意洋洋地站到拳靶前，
深吸一口气，
肌肉微微贲张，力量感涌现。
他低吼一声，调动起体内灵能，
灌注于右拳，带起一股恶风，
狠狠砸向靶心！
砰！
一声闷响！
显示屏上的数字飞快跳动，
最终定格在——【187公斤】！
对于启灵境1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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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重感知和耐力的戌狗灵皮来说，
这力量已经相当不错！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叹。
“下一个，龙渊！”
教官的声音毫无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聚焦在那个脸上带疤、
沉默低头的少年身上。
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
怜悯和看好戏的期待。
龙渊慢慢走上前，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甚至差点被地上的电源线绊了一下，
引来一阵压低的笑声。
他站到拳靶前，
看着那冰冷的金属靶心，
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磨蹭什么呢废物？”
赵坤抱着胳膊，站在旁边，
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故意大声道：
“要不要哥哥我教教你怎么发力？
哦不对，忘了你连皮都没有了，
该不会连拳头都不会捏了吧？
哈哈哈！”
就在龙渊似乎终于鼓起勇气，
微微抬起右拳，作势要打向靶心的瞬间——
赵坤眼中凶光一闪！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废物！看拳！”
他猛地低喝一声，毫无征兆地，
灌注着灵能的左拳，带着一股劲风，
并非打向靶子，
而是阴险地、狠狠捣向龙渊毫无防备的右侧软肋！
动作又快又狠，完全是蓄意伤人！
他要让龙渊在众目睽睽之下，
再次狼狈出丑！
“小心！”
有人惊呼。
龙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
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浮现出惊恐之色，
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向左侧躲闪！
但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显得无比笨拙和狼狈！
眼看赵坤那包裹着微光、
力道十足的一拳就要结结实实砸在他腰眼上！
电光火石间！
龙渊那看似慌乱向后躲闪的身体，
极其“巧合”地、幅度“过大”地一个趔趄！
为了保持平衡，
他那原本垂在身侧的、
覆盖着普通校服袖子的左手，
如同溺水者胡乱抓取救命稻草一般，
猛地向前一探，不偏不倚，
正正地“按”在了赵坤那呼啸而来的拳头侧面！
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
精准地覆盖住了赵坤拳锋之上最凝聚的那一点灵能光芒！
滋——！
一声极其轻微、宛如烛火被瞬间掐灭的异响！
赵坤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瞳孔骤然收缩！
他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
冰冷彻骨的吸力，
化成无数根无形的针管，
猛地刺入了他拳头凝聚的灵能之中！
那感觉，就像全力一拳狠狠打进了粘稠冰冷的泥沼！
不仅所有的力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带着拳头里凝聚的灵能，
甚至手臂涌动的气血之力，
都在刹那间被抽走了大半！
空虚！
极致的空虚和无力感瞬间席卷了赵坤的右臂！
白驹过隙间那条手臂在瞬间被抽干了骨髓和力量！
他整个人因为全力一击却打在空处的巨大落差，
加上手臂骤然失力的诡异感，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地一个趔趄，
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恶狗扑食！
“啊！”
赵坤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看向自己那软绵绵、
提不起一丝力气的右臂，
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惊惧！
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灵能…力气…怎么没了？！
而此刻，制造了这场“意外”的龙渊，
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站稳。
在赵坤趔趄扑来的瞬间，
他那只刚刚“碰”过赵坤拳头的左手，
如同受惊般猛地向后一缩，
而他那原本作势要打向靶心的、
覆盖着普通校服袖子的右拳，
则因为身体的剧烈晃动，
失去了所有章法，
像个被吓破胆的菜鸟一样，
毫无技巧、软绵绵地、
甚至有点“脱手”般地向前“甩”了出去！
拳头，不偏不倚，“砸”在了灵能拳力靶的靶心正中央。
噗。
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像是掉在了地上。
整个力量测试区，
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赵坤那诡异的趔趄和惊叫吸引了目光，
没人期待龙渊这一拳能有什么效果。
几个赵坤的狗腿子甚至已经准备好发出更大的哄笑。
然而——
嗡！！！！
沉寂的灵能拳力靶，
刹那间被投入巨石的死水，
猛地爆发出刺耳的嗡鸣！
靶心位置的感应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
连接着的显示屏上，
代表力量数值的红色数字如同脱缰野马，开始疯狂飙升！
【50…80…150…200…250…300！！！】
数字最终定格在一个鲜红刺目的——【315公斤】！
死寂。
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嘴巴张大，眼珠子瞪得滚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鲜红的数字，
又看看靶子前那个脸上带疤、
仿若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一脸“茫然”的龙渊。
315公斤？！
这他妈是启灵境1级？
这他妈是f-的废柴？！
这数值，都快赶上一些侧重力量的强化系2级水准了！
虽然放在整个年级不算顶尖，
但放在一个几天前连训练箭都挡不住的f-废物身上…
这他妈是灵异事件吧？！
教官手里的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赵坤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正惊怒交加地检查自己那条软绵绵的胳膊，
猛地看到显示屏上那刺眼的315公斤，
再看到龙渊那副“无辜茫然”的样子，
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羞辱感，
如同火山般直冲脑门！
整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不！不可能！”
赵坤失态地咆哮起来，
指着龙渊，声音都变了调。
“作弊！他肯定作弊了！
这破机器坏了！
他一个f-的废物怎么可能打出这种力量？！
他刚才还碰了我的手！
肯定是他搞的鬼！”
他歇斯底里，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和刚才那诡异的无力感。
龙渊缓缓抬起头。
脸上那道狰狞的痂痕在训练馆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茫然”的眼神扫过暴跳如雷的赵坤，
扫过周围一张张震惊、错愕、如同见了鬼的脸。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
就在低头的那一瞬间，
无人看见的角度，
他那双被黑发半遮的眼眸深处，
所有的“茫然”和“惊恐”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刺骨、
带着一丝玩味、猫戏老鼠般的…幽光。
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饥饿感…好像稍微平息了一点点？
这感觉…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