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最后落在了楚晨身上。
“楚晨同志，星辰游戏，还有在座的各位，你们这次去美国，不是去参加一个简单的商业展会。”
“你们是探路者，是旗手。你们带出去的，不只是一款款游戏，更是我们华夏年轻人，想对世界说的话，想给世界看的样子。”
“我们不要求你们一次就成功，但我们希望，你们能把这个头开好。”
“要让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们华夏，不止有五千年的历史，更有充满活力的未来。我们的年轻人，不止会生产商品，更会创造梦想。”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克制而热烈的掌声。
冯毅也在鼓掌，不过鼓掌的时候，他的脑子其实是一片空白。
散会后，走出礼堂，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冯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晨总……”他走到楚晨身边，喉咙有些干涩，“这……这压力也太大了。”
楚晨拍了拍他的肩膀。
“怕了？”
“不是怕……”冯毅摇摇头，苦笑一声，“是觉得……担子太重了。咱们那个pv，真能行吗？”
“行不行，都得行。”
很显然，楚晨不怎么会安慰人。
说了一堆心灵鸡汤，不仅没给冯毅解压，反而压上加压，不过好歹，随着时间的过去，冯毅也慢慢适应了这种压力。
可现在，真熬到了美国。
e3还没开始，这股子压力又是铺天盖地而来。
其实也不止是冯毅一个人感觉压力山大，不说星辰联盟的人了，就连网意，腾迅，这次来参加e3展的人都紧张得很。
特别是腾迅，他们也要在展会推xga平台，就在昨天晚上，腾讯游戏平台的负责人赵明，还特地跑来拜访。
冯毅当时正好也在场，赵明那张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楚总，咱们这次在洛杉矶，那可就是华夏游戏行业的代表了。”
赵明搓着手，话说得冠冕堂皇。
“外面那些人，可分不清什么星辰、腾讯的，他们眼里咱们都是‘华夏厂商’。所以，这次咱们可得一致对外，不能让老外看了笑话。”
这番话听着是那么回事，可细听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什么叫一致对外？你们腾讯的xga平台，展台就在星辰隔壁，摆明了是要来抢风头的，现在又跑来说这个？
楚晨当时就在大堂，为了安全甚至都没让赵明进到会议室，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不知道这大爷是不是来刺探军情的不是。
“赵总有心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我觉得，想不被看笑话，最好的办法不是抱团，而是各自拿出真东西。”
听到这话，赵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场面话都没说，直接拂袖而去，据说回到腾讯还用自己的朋友圈阴阳怪气一波某些人不给面子，真装
全程看戏的冯毅看，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倒不是觉得赵明怎么了，他也知道，赵明说的其实是屁话，但连这种屁话都愿意跑过来说，可见腾讯那边心里也一样没底。
可以说，整个酒店，除了星辰美国分部的员工们完全无法理解华夏本部的压力，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满脸都是“终于轮到我们主场作战”的兴奋之外。
从国内跟过来的人，几乎个个都承受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压力
嗯
这么说也不对。
除了那群美国佬以外，团里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也没啥压力。
冯毅刚这么想着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心态放平，就当是看戏。”
大家一回头，发现楚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后面，手里还拿着一罐可乐。
“晨总！”
众人连忙站直了身子。
楚晨摆了摆手，一边示意他们随意，一边拉开椅子在冯毅旁边坐下，然后才拉开了可乐罐，气泡嘶嘶地往上冒。
“别把e3想得太神圣，说白了，就是个大集市，咱们是来摆摊的。东西好不好，吆喝亮不亮，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楚晨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至于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更不用管。夸咱们的，说明有眼光。骂咱们的，说明咱们流量大，他想蹭。两边都是好事。”
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鱼丸，海猫，等人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不少，其实楚晨这句话完全就是屁话。
细想的话，一点道理都没有可从楚晨嘴里说出来，似乎一下子压力确实缓解了不少。
“晨总，您……就一点不紧张？”白瑞霖忍不住问了一句。
“紧张什么？花钱的是大爷，咱们花这么多钱，还紧张，那钱不是白花了吗？”
他这话一说，大家反倒都笑了。
确实，这次的阵仗，光是包机和酒店的费用，就不是个小数字。
“咱们走到今天，不是靠某一次展会一鸣惊人。咱们是往前走的，无非是这次走得快一点，下次走得慢一点，方向没错就行。”
冯毅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你要说面对如此压力楚晨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不过相比起其他人，楚晨毕竟是知道未来走向的人，就象是抗战胜利的老兵穿越回抗战初期，哪怕艰难，但内心的信仰只会更坚定。
这种认知，表现出来的，就是淡然。
冯毅跟楚晨接触的次数不少，他能感觉到，楚晨的从容，还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乐观，而是一种对全局有着绝对掌控后的淡然。
这种感觉，在做pv的时候，冯毅就体会过一次。
现在只不过是进一步加强了这种认知。
也不知道为什么，冯毅突然又想到了前段时间，郭凡导演在一次《流浪地球》的访谈里，被问到和星辰合作的感受。郭导当时对着镜头，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话：“我希望全天下的投资人，都象晨总一样。”
当时网上很多人都把这当成是商业互吹，冯毅却是听了进去，私下和杨棋聊天的时候，包括和其他繁星计划的制作人聊天的时候，也都有这样的感觉。
寻常的投资人，是在你画出的靶子上，挑一个看起来最容易中的，然后给你一把勉强能用的弓，告诉你，射不中就滚蛋。
而楚晨，是他先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远方，给你画了一个靶心。
然后，他不但会给你最好的弓，甚至还会告诉你，这张弓的潜力比你自己想象中还要高，告诉你拉弓拉倒什么程度才能射穿目标。
在今天，冯毅还看到了楚晨作为领导的另一面。
也难怪，他当年刚添加繁星计划，和不少星辰公司制作人聊天，问到为什么不单独出来干的时候，对方会是一幅你疯了的表情。
就楚晨从进入餐厅，到坐下的几分钟，现场的氛围有很明显的变化。
“晨哥说得对，咱们是甲方，是来花钱的，紧张个屁。”
“就是，怕他们干嘛，咱们这么多游戏，光用数量都能砸死他们。”
“哈哈哈，到时候咱们展台排队的人把隔壁腾讯的门都堵了，那才好玩。”
就这个变化，其实也已经回答了，为什么星辰游戏的制作人在听到冯毅的提问之后，会是那个表情了。
有这样一颗定海神针在，你都别说其他人了，就冯毅自己，都感觉，说不定在楚晨下面做事，反而会更舒服一些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