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血脉 仪式 晋升（8k）
暮色如同浸透冰水的灰色巨毯，缓缓复盖了雷蒙堡的轮廓。
城堡内庭，白日里士兵操练的呼喝与工匠劳作的嘈杂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潜的的寂静。
唯有寒风掠过垛口与旗帜时，发出的呜咽声响，提醒着这片土地刚刚经历的血火与正在孕育的新生。
林修站在书房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凛冬”冰凉的剑柄。
与此同时，吕西安调动着领地有限的资源，按照林修给出的、源自熊人谢里夫口述与某些古老卷宗相互印证的材料清单，艰难地凑齐了辅助仪式所需的各类草药、矿物以及象征性的祭品。
一切，都已就绪。
蛮血仪式，这源自兽人古老传承、能够激发生命潜能、赋予凡俗躯体【战士】之力的禁忌知识，即将在这座人类城堡内，进行第二次尝试。
与第一次在维恩堡，仅为测试可行性、由自愿的死士进行的简陋仪式不同，这一次，规模更大，目标也更明确。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很轻，带着一丝怯生生的尤豫。
林修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小狼女依旧裹着那件略显宽大的、由安娜太太找来的粗布斗篷，兜帽拉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和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铄着不安光芒的琥珀色眼睛。
她紧紧跟在艾莲身后，仿佛那样能获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毛茸茸的黑色狼尾紧张地环在自己小腿上，微微颤斗。
“少爷，瑟拉小姐带来了。”艾莲轻声禀报，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看向瑟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这几日，正是由她主要负责与这对狼人兄妹沟通，尤其是这个胆小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妹妹。
林修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瑟拉身上。
感受到他的注视，瑟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艾莲身后缩了缩，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害怕？”林修开口，用的是流利的兽人语，声音不高，却清淅地传入瑟拉耳中。
瑟拉猛地摇头，又立刻停住，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最终还是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蚊蚋般地“恩”了一声。
“不用怕。”林修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依旧平淡，“仪式需要你，但不会伤害你。相反，你的参与，能帮助一些人————变得更强，从而更好地保护这座城堡，包括你，和你的哥哥。”
他顿了顿，看着瑟拉那微微颤动的兜帽尖顶，补充道：“这也是你哥哥的意愿。”
提到格雷克，瑟拉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点。她悄悄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林修一眼，又立刻垂下，小手在斗篷下无意识地绞着。
艾莲适时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瑟拉瘦削的肩背，用人类语言温和地说道：“别担心，瑟拉，只是站在那里，象我们之前练习的那样，放松就好。罗森神父也会在旁边。”
这几日，除了艾莲的耐心沟通，罗森神父也动用了一丝微弱的圣光之力，对瑟拉进行了一种类似“精神安抚”的引导，试图帮助她克服对陌生环境和人群的恐惧，并理解她在仪式中需要扮演的、相对被动的“引导者”与“稳定器”角色。
瑟拉对圣光本能地有些排斥，但罗森神父那平和的气息与艾莲的陪伴，让她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这种准备。
“我————我知道了。”瑟拉用生涩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帝国语小声回应，这是她这几天努力学习的成果之一。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再次推开。
他换上了一身弗罗斯特领士兵标配的、经过改装的深色皮甲，虽然依旧难以完全遮掩他狼人的体态，但至少看起来不再象之前那般如同纯粹的囚徒或野兽。
银白色的短发似乎被粗略打理过，不再那么凌乱，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依旧闪铄着桀骜不驯的光芒，只是在看到瑟拉时，才会闪过一丝属于兄长的关切。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瑟拉，确认她无恙后，才落到林修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动作依旧显得有些生硬。契约的束缚让他必须保持表面的躬敬，但骨子里狼族的骄傲并未完全抿灭。
“主人。”他用兽人语低沉地唤了一声。
“准备好了？”林修问。
“随时可以。”格雷克挺直脊背，冰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一丝战意。他渴望力量，渴望变得更强，这不仅关乎他作为亲卫的职责，更关乎他内心深处保护妹妹的本能。蛮血仪式，对他而言，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林修点了点头：“走吧，去内堡训练场。”
内堡训练场，比外庭的练兵场小上许多，地面由大块青石板铺就，四周点燃了数十支巨大的火把，跳动的火焰将场地中央照得亮如白昼，却也让边缘的阴影显得更加深邃。
场地中央，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图案已然绘制完毕。
用的是掺杂了某种暗红色矿物粉末、魔兽血液以及特制药液的混合涂料，在青石板上勾勒出扭曲、蛮荒、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图案的中心是一个咆哮狼首的抽象符号，周围环绕着无数代表血管、骨骼与雷霆的纹路，整体散发着一种原始而危险的气息。
熊人谢里夫正趴伏在图案边缘，用它那粗壮笨拙、却异常稳定的前爪，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最后几处线条的走向，棕色的熊眼中充满了专注与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
绘制这蛮血仪式的阵图，是它所属部落古老知识的一部分，此刻在这人类城堡中重现，让它心情复杂，却又隐隐有种传承得以延续的欣慰。
在阵图的几个关键节点上，已经摆放好了相应的材料：一小堆一小堆闪铄着幽光的黑晶粉；几株散发着辛辣与苦涩气味的干枯草药；一些颜色暗沉、型状不规则的奇异矿石；以及一小碗不断蠕动、散发着微弱生命波动的暗红色粘稠液体那是从城堡地窖存储的、某种北境特有的耐寒蠕虫体内提取的活性物质。
老尼尔如同亘古存在的石象，沉默地立在场地边缘的阴影中，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阵图、材料以及陆续到来的人群，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按在木制义肢上的右手手指，几不可查地轻轻敲击着。
罗兰、芬恩、乔治、克劳德、查理，弗罗斯特领目前的内核军事骨干，已然到齐。
罗兰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独眼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看起来邪门无比的阵图，嘴里嘟囔着：“妈的，这画的是个啥？跟鬼画符似的————”但他眼神深处，却有着对力量的纯粹渴望。
芬恩站得笔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紧张与激动交织的红晕。他深知这次机会的珍贵，若能成功晋升【战士】，他守卫黑石山前哨、为男爵开疆拓土的底气将更足。
乔治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一会儿整理一下自己崭新的皮甲，一会儿又偷偷去瞄那碗不断蠕动的暗红色液体，脸上那惯有的油滑笑容有些勉强，显然对这种源自兽人的、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仪式心存疑虑，但晋升超凡的诱惑，以及男爵的命令，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这里。
克劳德一如既往的沉默，木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抱着双臂，目光落在阵图中心的狼首符号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为沉稳的，是查理骑士。这位鬓发花白的老将，脸上带着历经风霜后的平静，他仔细地观察着阵图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子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位年轻人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修带着格雷克和瑟拉走进训练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尤其是在那对狼人兄妹身上停留了片刻。
“都到齐了。”林修扫视众人，声音在火把的噼啪声中清淅传开，“废话不多说。谢里夫，开始吧。”
谢里夫低吼一声，算是回应。它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在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它用熊掌指向阵图的四个方位，用生硬但流利了许多的帝国语说道：“你，你，你，还有你，站到那里，那里，那里，和那里。”它指的是罗兰、芬恩、乔治和克劳德。
四人依言，分别走到阵图边缘的四个特定节点上站定。
随后，谢里夫的目光转向被艾莲轻轻推到阵图旁、紧挨着罗森神父的瑟拉，语气放缓了些：“小狼女，你，站在阵眼旁边，对，就是那个发光的石头那里。
放松，感受阵法的力量，不用你做别的，你的存在————就是钥匙。”
瑟拉紧张地看了一眼哥哥，在格雷克鼓励（或者说，命令）的眼神下，才怯生生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谢里夫指定的位置。
那里放置着一块天然形成、内部仿佛有液体光芒流动的乳白色石头。
她小心翼翼地站定，双手紧紧抓住斗篷的边缘，琥珀色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身体微微发抖。
罗森神父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手中握着一枚朴素的圣徽，口中低声吟唱着安抚心神的祷文，柔和的白光如同薄纱般笼罩在瑟拉周围，稍稍驱散了她的一些不安。
“那么，”谢里夫看向剩下的查理，又看了看林修，“谁先来？第一个承受阵法力量，风险最大。”
它话音刚落，查理骑士便毫不尤豫地上前一步，花白的头发在火光下如同银丝。
“我来。”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查理骑士！”芬恩忍不住出声。
查理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扫过罗兰、乔治、克劳德，最后落在林修身上，脸上露出一丝豁达的笑容：“男爵大人，还有你们几个小子，都听着。这玩意儿毕竟是兽人的把戏，虽说有谢里夫和————这位瑟拉小姐在，但风险终究未知。我这把老骨头，为弗罗斯特家族效力了一辈子，该见的都见了，该打的也打了，没什么遗撼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斩钉截铁：“若是这仪式当真有什么反噬，就让我这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来承受最合适！你们还年轻，领地未来的担子，还需要你们来扛！弗罗斯特领，不能折损未来的栋梁！”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老军人特有的牺牲精神与对后辈的爱护。
罗兰独眼一瞪，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乔治张了张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芬恩和克劳德则肃然起敬。
然而，林修却缓缓摇了摇头。
“查理骑士，你的心意我明白。”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这悲壮的氛围，“但弗罗斯特领，同样需要你这样的定海神针。你的经验，你的沉稳，是罗兰他们暂时无法替代的。”
他走上前，目光扫过那绘制完成的、散发着蛮荒气息的阵图，灰眸深处闪过一丝了然。根据情报，有瑟拉这个残缺的【纷争】本源持有者在场，仪式成功的概率极高。更何况————
“况且，”林修的语气带着一丝近乎绝对的自信，他看向查理，也看向其他几人，“若真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我会出手。”
他没有解释如何出手，但那平静语气下蕴含的力量，以及他如今深不可测的实力，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连加夫冈那样的【狂战士】都饮恨在他剑下，这仪式若真出现问题，男爵大人或许真有手段干预。
查理看着林修那年轻却仿佛能承载一切的脸庞，怔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不再坚持：“是，大人。是老臣僭越了。”
“开始吧。”林修对谢里夫示意。
谢里夫低吼一声，开始用古老而晦涩的兽人语吟唱起来，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大地深处的轰鸣。
随着它的吟唱，阵图上那些暗红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微微发光，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开始向着阵图汇聚。
它示意查理站到阵图中心，那个咆哮狼首符号的正上方。
查理深吸一口气，脱下上身铠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亚麻衬衣，坦然走入阵中，依照谢里夫的指示，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努力放松身体，放开精神戒备，去迎接那未知力量的冲刷。
谢里夫的吟唱声越来越高亢，它抬起巨大的熊掌，引导着能量流向。
站在阵眼旁的瑟拉，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呜咽。
她感觉到脚下那块乳白色的石头变得滚烫，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她的脚底涌入体内，并不痛苦，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共鸣，仿佛她体内某种沉寂的东西，被悄然唤醒了一丝。
她下意识地看向阵中的查理，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光。
就在这一刻——
嗡！
整个阵图猛地亮起！
暗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查理的身影彻底吞没！
庞大的、混乱而狂暴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查理老迈却依旧坚韧的躯体！
他闷哼一声，花白的头发根根竖立，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身体剧烈地颤斗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撑爆！
罗兰等人看得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喘。
谢里夫的吟唱更加急促，熊脸上也露出了紧张之色。
它知道，这是最关键的阶段，能否驯服这股力量，就看受术者自身的意志与————那冥冥中的“钥匙”是否有效。
就在查理的身体颤斗达到极致，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的刹那——
站在阵眼旁的瑟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不再颤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茫然地望向阵中挣扎的查理，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韵律的低吟。
没有词汇，没有意义，更象是一种本能的————引导。
随着这声低吟，她脚下那块乳白色石头的光芒骤然稳定下来，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带着某种秩序意味的无形波动，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如同润滑剂般，融入了那狂暴的能量洪流之中。
奇迹发生了。
原本在查理体内横冲直撞、几乎要撕裂他经脉的狂暴能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梳理，虽然依旧灼热澎湃，却不再那么充满毁灭性，开始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冲刷、改造着他的身体！
查理脸上的痛苦神色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承受巨大力量时的坚忍。
他体内的气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流，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干涸多年的生命力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源泉，肌肉纤维在能量的淬炼下变得更加坚韧、充满力量！
他手背上，那原本黯淡无光、只是象征性地代表着低阶骑士身份的微弱圣印痕迹，此刻竟然开始自发地亮起银白色的光芒，并且纹路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向着更复杂、更代表【纷争】与力量的形态演变！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
当阵图的红光缓缓收敛，最终彻底熄灭时，查理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精光，从他那双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眸中爆射而出！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那个沉稳却难免带着暮气的老人，而象是一柄刚刚出鞘、饱饮鲜血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啪的脆响。他感受着体内那奔流不息、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感受着肌肉中蕴含的爆炸性潜能，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混合着狂喜与震撼的神情。
“这————这就是【战士】的力量？”他喃喃自语，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与之前判若两人。
成功了！
蛮血仪式，第二次尝试，在瑟拉那关键的无意识引导下，成功了！
“好！老查理，你这把老骨头可真行！”罗兰第一个反应过来，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兴奋地大吼道。
芬恩、克劳德也露出了激动和羡慕的神色。
乔治更是看得目定口呆，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热的贪婪光芒。
林修看着气势焕然一新的查理，微微颔首。情报无误，瑟拉的存在，确实大幅提高了仪式的安全性与成功率。
“下一个，芬恩。”林修冷静地下达指令。
有了查理成功的先例，接下来的仪式顺利得超乎想象。
芬恩，年轻人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与相对纯净的体质，晋升过程甚至比查理还要平稳，成功后的他，眼神更加锐利，气息凝练，显然收获巨大。
轮到乔治时，这家伙虽然前期忐忑，但真正开始后，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几分小聪明和不错的底子，倒也勉强撑了过来。
晋升成功的他，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脸上那副油滑笑容都显得真诚了不少，看向林修的目光中，敬畏更深。
最后是克劳德。
这位沉默的骑兵队长，以其特有的坚韧与耐力，默默承受了力量的洗礼，晋升过程波澜不惊，却扎实无比。
成功后的他，依旧沉默，但那双平时略显木纳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种内敛的锋芒。
当最后一阵红光在克劳德身上敛去，训练场内，已然站立着四位新晋的【战士】！
除去林修和重伤的威廉，以及吉姆和莫拉·克劳，弗罗斯特领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了四名超凡者！这股力量，放在北境任何地方，都足以令人侧目！
狂喜与兴奋的气氛在训练场内弥漫。
罗兰用力捶打着芬恩和克劳德的肩膀，发出砰砰的响声；乔治则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份新获得的力量巩固自己的地位；连查理都忍不住抚须长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林修看着眼前这群气势勃发的下属，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极淡的、满意的神色。这是他未来征战北境、对抗兽人王庭的基石。
待众人的兴奋稍稍平复，林修挥了挥手。
“罗兰，你们四人先下去，熟悉新的力量，但切记不可滥用，你们后续的训练和任务，我会让罗兰另行安排。”
“是！大人！”四人齐声应道，声音中气十足，充满了力量感，随即在罗森神父的示意下，陆续离开了训练场。艾莲也对着瑟拉鼓励地笑了笑，跟着离去。
转眼间，训练场内只剩下林修、老尼尔、谢里夫，以及狼人兄妹。
火光跳跃，将几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林修的目光，落在了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冰蓝色眼眸中燃烧着压抑不住渴望与战意的格雷克身上。
“格雷克，”林修开口，“该你了。”
格雷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期待的咕噜，迈步就向阵图中心走去。
然而，老尼尔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如同冷水浇下：“少爷，所剩的黑晶粉与辅助材料，已不足支撑一人份的仪式消耗。”
他指着旁边几个几乎见底的罐子和所剩无几的材料，事实确凿。
林修却摆了摆手，神色平静。
“无妨。”他看向谢里夫，“谢里夫告诉过我，兽人进行蛮血仪式，所需的外在材料远比人类要少。它们更依赖自身的血脉与意志去引导、吞噬能量。”
谢里夫点了点头，低沉道：“是，主人。狼崽子————格雷克他血脉不弱，而且————”它巨大的熊眼看向格雷克，带着一丝审视，“我感觉他体内的【纷争】
之力，已经非常活跃，距离自然觉醒或许都只差临门一脚。这次仪式，更多的是一种————引导和催化。”
林修的目光再次落在格雷克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之前的决斗中，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缓缓说道，“你体内潜藏的力量，远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所谓的仪式，对你而言，或许更象是一把钥匙，打开那扇你自己一直未能推开的大门。
格雷克怔怔地听着林修和谢里夫的话，感受着体内那因为渴望与战意而隐隐躁动的力量，冰蓝色的眼眸中，失望渐渐被一种更加炽烈的火焰所取代。
让我看看，你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潜力一—
林修心想。
格雷克不再尤豫，他低吼一声，一把扯掉上身的皮甲，露出覆盖着银白色毛发、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精悍身躯。他大步走入阵图中心，如同回归巢穴的狼王，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全力催动起体内那股早已按捺不住的力量！
谢里夫再次开始吟唱，虽然材料不足，阵图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能量的汇聚并未停止。
老尼尔沉默地看着。
瑟拉似乎也感应到了哥哥身上那不同于前四人的、更加狂野与熟悉的气息，她不再害怕，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阵中的格雷克，小手握紧了拳头，口中再次发出了那种无意识的、带着鼓励与祈愿般的细微低吟。
就在格雷克的精神与阵图能量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轰——！！”
整个训练场仿佛震动了一下！
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能量层面的剧烈共鸣！
那原本因材料不足而显得黯淡的阵图，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猩红色光芒！这光芒不再温和，充满了暴戾、狂野与纯粹到极致的【纷争】意志！
空气仿佛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以格雷克为中心，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场猛地扩散开来，吹得火把疯狂摇曳，几乎要熄灭！
他银白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如同复盖了一层电流，身体内部传来如同擂鼓般密集而沉重的心跳声！骨骼的爆响如同炒豆般不绝于耳！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力量的疯狂涌入而变得有些扭曲，却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极度兴奋与享受般的狰狞！冰蓝色的瞳孔即使在紧闭的眼皮下，也仿佛有实质的光芒要透射出来！
与查理等人的循序渐进、罗兰等人的强力吸纳不同，格雷克引发的仪式反应，更象是一场风暴！一场由内而外、由他自身血脉引动的能量风暴！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为了承载【纷争】而存在！这蛮血仪式，不是赋予他力量，而是将他体内沉睡的巨兽，彻底唤醒！
谢里夫停止了吟唱，巨大的熊眼中充满了震惊，它喃喃道：“这————这反应————比部落里记载的最天才的战士还要剧烈！”
老尼尔按在木制义肢上的手指骤然停下，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锐光。
林修静静地看着阵中那如同被血色光芒包裹、气息节节攀升、仿佛没有止境的白色狼人，灰眸之中，平静无波，只有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
成了。
而且，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弗罗斯特领，今夜之后，将再添一员真正的————狼族猛将。
猩红的光芒依旧在训练场内疯狂闪耀，将格雷克那咆哮般的身影，映照得如同降世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