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迹却没有再看舞姬,而是转头对苏玖说了一句让两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带她走。”
“什么?”
苏玖秀眉微蹙,完全没跟上他的思路。
舞姬更是满脸茫然,她看看苏玖,又看看苏迹,不明白这位仙长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苏迹没有解释,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紧锁的木窗。
目光投向了安阳城主府的方向。
清晨的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安阳城主,身居高位,不思黎民百姓。”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房内二女的耳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欲窥探仙途,竟视城中数十万生灵为他羽化登仙的阶梯,此等行径猪狗不如”
“我苏迹,便是为此而来。”
苏玖:“???”
她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这番话从苏迹嘴里说出来,比她亲眼看到水里的王八口吐人言还要离谱。
这几日他们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是在一起的?
虽然吃喝拉撒睡这五样,基本都是苏迹一个人包办的。
可她怎么不知道,苏迹此行竟然还肩负着如此伟大的使命?
苏迹仿佛没有察觉到苏玖的错愕,他背对着二人,声音愈发慷慨激昂。
“此獠不除,修仙界必将多一尊盖世邪魔,届时生灵涂炭,恐怕整个大夏都要岌岌可危!”
“若今日我不在他最弱小时将他扼杀在摇篮!”
“今日之后谁敢杀他?谁能杀他!?”
“我苏迹,既已遇上,便身负这大夏兴衰之重责。
“哪怕这使命无比沉重”
“岂能临阵退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是上天在应和他。
“呼——”
一阵恰到好处的风猛地从窗外灌入,将苏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清晨的阳光恰好从云层后探出,一缕金辉洒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一刻,他的背影在苏玖和舞姬的眼中,竟真的多几分纵使前方凶险万分,我一人独往矣的潇洒。
舞姬的眼中,已经满是崇拜与仰慕的光芒,她从未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心怀天下的仙人。
而苏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苏迹又在演给谁看呢?
总不能是演给他自己看他吧?
这房间里,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凡人女子。
骗骗别人也就得了。
这一次还要把自己给骗了?
难道
苏玖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是那位留下传承的上古残魂,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苏迹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博取那位大能的好感?
这个解释,似乎是眼下唯一合理的了。
苏迹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
他没有理会苏玖,而是直直地看向那名舞姬,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地凶险,远非你能想象,你立刻与我师妹离开安阳城,越远越好。
“我不走。”
苏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她走到苏迹面前,压低声音:“别演了,没外人。”
“演?”
苏迹眉头一挑,脸上竟露出一丝失望。
“师妹,看来你还是不懂我。”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英雄迟暮的萧索。
“也罢,此去一行,九死一生,我欲踏碎凌霄。”
“你我缘分已尽,便在此分道扬镳啊!”
他话还没说完,脚背便被苏玖狠狠踩了一脚。
苏玖气得俏脸通红,咬牙切齿:“你再胡说八道一个字试试!”
一旁的舞姬看着二人这般“打情骂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过
只是师妹吗?
苏迹吃痛,脸上的悲壮险些破功。
“我已窥见天机,此行,唯有我一人可挽天倾。”
“你留下,只会成为我的破绽。”
苏玖闻言,心头一震。
又是窥见天机。
难道他真的算到了什么?
好像苏迹之前就说安阳城有大恐怖来着
“我不信。”
苏玖嘴上依旧强硬,可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苏迹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信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师兄我舍不得你出事啊。”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苏玖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苏迹收回手,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
“我走了。”
“师兄!”苏玖回过神来,急忙叫住他。
苏迹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天道事件啊足以影响大夏未来的动荡”
“若是无人承担那便由我苏迹来承担吧。”
这番话,说得苏玖面露难色。
而那名舞姬,早已扬起小脑袋,一双美目中泛着晶莹的泪光,几乎要将崇拜二字写在脸上。
苏迹心中却在犯嘀咕。
不对劲啊。
这天命不是说,能让他看起来更可信,更有责任感吗?
怎么苏玖还是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是这天命效果太弱,还是师妹对自己的不信任已经根深蒂固了?
不过也好。
正好帮他验证一件事。
苏迹缓缓转过身,脸上那份沉重,仿佛是真的一般。
“师妹不是有些增幅气运的手段?”
“那你对气运应该略知一二吧。”
苏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作为九尾天狐的本命神通,虽然损耗不小,但确实不受此地修为封印的限制。
“那你看看这一刻的我有何不同!”
苏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苏玖闻言,心中疑虑更甚。
看他?
看他演得有多像吗?
但苏迹那认真的神情,她还是决定照做。
她撩起额前的一缕碎发,闭上双眼。
九尾天狐的血脉神通,悄然运转。
再睁开时,那双清澈的眸子深处,泛起一抹妖异的红芒。
红芒转瞬即逝。
为何?
因为下一刻。
苏玖便猛地紧闭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两滴清泪,竟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怎么可能
一个人身上
怎么可能背负着如此恐怖的气运?
那不是一条线,也不是一片海。
那是整个世界!
沉重,浩瀚,整个大夏的兴衰存亡,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金色的气运洪流中,夹杂着无尽的死气与杀伐,更有无数生灵的哀嚎与祈愿交织其中。
这股庞大的命运洪流,甚至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感到一阵神魂撕裂般的刺痛。
难道说
这一战,真的背负整个大夏的兴衰?
苏迹刚才说的那些话,竟然全都是真的?
莫非百年后的那场令大夏坠落浩劫,就是与此事有关?
而苏迹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便成为‘应劫之人’
天道所钟,万物所顺。
任何阻挡在苏迹面前的
都会被这滚滚大势碾为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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