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听。”一个安静、柔和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程安转过头，看到他身旁坐在轮椅上的一名皮肤白淅的，看起来十八岁左右的少女。
这是她的妹妹，程茜。
她微微侧着头，清澈的眼眸没有焦距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被故事打动的温柔神色。
“小茜，喜欢听这首歌？”程安轻声问道。
“恩，”程茜轻轻点头，似乎在努力查找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感受，“这首歌的嗯这种感觉，应该被称为‘画面感’，对吗？”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发现珍宝般的细微雀跃：“对，就是画面感！
这首歌的画面感很强，很清淅”
听到程茜的话，望着她脸上那几乎可以称之为“生动”的神情，程安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在妹妹脸上看到这般丰富的表情了。
妹妹程茜是先天性失明。
她的世界没有光影，只能用耳朵去触摸和理解一切。
她听遍了各类歌曲，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再华丽的旋律也无法穿透黑暗，真正抵达她封闭的内心。
而姜琦唱的这首歌，却与众不同。
与其说它是一首歌曲，不如说它是一篇用音符写就的故事。
市面上有故事的歌曲不少，但大多都是围绕着男女情爱辗转缠绵。
那些复杂的情感与画面，对于从未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盲人来说，是抽象而难以共鸣的。
但姜琦的这首歌，讲述的是母爱。
歌词里描绘的“一双手让这时光有了温度”、“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这些细微到极致的日常，是即便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也真切地感受过、触摸过、甚至凭借想象就能清淅勾勒的画面。
母爱是具象的温度，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是无论能否看见，都曾沉浸其中的共同体验。
所以，这首歌能轻易地撬开程茜紧锁的心门。
“哥。”程茜微微转向哥哥的方向，脸上带着罕见的、充满期待的神色，“你能给我讲一下，那位唱歌的姐姐，是什么模样的吗？”
见妹妹难得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致，程安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而耐心：“好。”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试图将那个形象描绘得更加具体：“唱歌的这位姐姐啊…嗯…是一个爆炸头。
你可以想象成…嗯，头上顶着一朵软乎乎的、毛茸茸的云朵。”
程茜嘴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喔，可以想象到了，头上顶着云朵的姐姐！”
程安继续用温和的语调描绘道：“她的脾气嘛，时好时坏，看起来有点叛逆，但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
描述完，他看着妹妹专注“聆听”的模样，心里却掠过一丝惋惜。
只可惜，这首歌目前只有节目里的这一个版本。
节目里播放的画面，背景还掺杂着鸡飞狗跳的环境音和模糊的镜头，音质更是差强人意，完全无法真正承载这首歌应有的分量和感动。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轻声问：“对了，小茜，你想不想…现场听这位姐姐唱这首歌呢？”
程茜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漾开一抹清淅的笑意，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好呀好呀！我想听！
我想听云朵姐姐唱歌！”
程安被妹妹这个即兴的可爱称呼逗得心里一软。
“好。”
此刻的另一边，刚把老弟“教育”完的姜琦，重新沉浸在自己的规划大业中。
“现在正好是放假期间，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得好好利用这段空档，深入了解一下市场行情才行。”
他瞥了一眼桌角的镜子，握拳给自己打气：“刘波，你努力搞事业的样子真帅！”
随即他又嫌弃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恩，至于这该死的发型，明天就彻底解决你！”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姜琦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哪位？”
“是我，程安。”
听筒里传来那道清澈又略带疏离的嗓音，姜琦眉头瞬间拧紧——完全无法想象这位大忙人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难道…他是来谴责自己没经过同意就碰了他那把宝贝吉他？
对！肯定是这样！除了这事，他们之间根本没别的交集！
想到这里，姜琦面色一肃，抢先开口，态度十分诚恳：“我错了！程哥，我不该没经过您同意就碰您东西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额，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而且，我没那么小气。”
“啊？那……您是？”
“你节目里唱的那首原创，考虑正式出歌吗？”
“出歌？”姜琦愣了一下，虽然知道歌火了，但这不在他最初的计划内。
“不急吧……”他心想，歌肯定要出，这白捡的热度不变现是傻子，但确实没必要火急火燎。
“现在网上已经出现很多你的翻唱版本了，如果再不出正式单曲，等这波热度过去，效果会大打折扣。”程安的声音很平静，象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啊？哦……”姜琦嘴上应着，心里却没那么在意。
他本来就不打算深耕歌坛，这个世界的音乐赛道已经卷成麻花了。
似乎听出了她的敷衍，程安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实际的理由：“以这首歌目前的热度，如果进行付费下载，收益率应该会很可观，你可以搜一下付费音乐万次播放的收益。”
姜琦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输入关键词。
几秒后，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乎要屏住呼吸。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里，一些主流音乐平台的万次播放收益，竟然普遍超过500元！
他反复刷新页面，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数了一个零。
这个数字，未免高得有些离谱了。
他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在她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国内音乐平台的万次播放收益低得可怜。
就拿非常出名的企鹅音乐来说，万次收益也不过二十四＋。
但国外不一样，国外主流音乐平台的万次收益能冲到两三百，是国内的十几倍。
而这个世界，付费音乐的万次播放收益竟然达到了惊人的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