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营帐铺满整个草地。
这儿的土地开阔无垠,似乎只需稍微开垦,就能成为良田。
据说洛林家族的领民,没有为了面包而发愁的人。
也有人说,洛林家族的麦田里长出来的不是谷子,而是金子。
徜若这儿领地,当真如眼前这般,恐怕这个家族应当付硕。
领路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看上去三十五岁左右。
留着微卷的长发,尖尖的下巴,左脸颊有轻微的烫伤疤痕。
他带着图斯卡罗拉在营地穿行,看他熟练的步伐,就知道他对这儿非常熟悉。
海勒姆回头打量了图斯卡罗拉一眼,询问道:
“你多大了?”
“十七岁。”
尽管图斯卡罗拉如此回答,但她有些不自信。
比起其他人,她似乎缺失了半年。
如果是这样,她只有十六岁半。
但其实没有差别,已经无法再长高的她,只是一个成年女人罢了。
一个矮小的成年女人,就如海勒姆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十七岁?你没有开玩笑吧,你看起来这么小只,说你只有十二岁我都相信!”
事实上,图斯卡罗拉比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只有高了一个拳头。
不过眼前的男人肯定不会相信。
其实当她刚来到图书馆的时候,跟安妮其实差不多高。
她眼睁睁地看着安妮变得亭亭玉立,而安妮总是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安慰她。
图斯卡罗拉才不想要可爱,她宁肯变成高个子。
她知道安妮的审美,高高的个子,纤细的腰身,笔直的双腿。
安妮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嗯,非常养眼。
老实说,图斯卡罗拉有时也会羡慕甚至嫉妒安妮。
不过如果安妮能够变得更漂亮,她也会很开心。
图斯卡罗拉也善于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也不在乎别人目光。
嗯,矮点就矮点吧。
图斯卡罗拉没有搭理海勒姆的话,沉默地跟在后方。
海勒姆一脸担忧:“总之,不管你是否真的十七岁了,既然你来了,就得做好赴死的准备,之前的那位刺客是个优秀的战士,可是他却死了,尽管没有人见到他的尸体,但我的情报不会有错。“
图斯卡罗拉已经知晓了那个叫做布莉安娜的女人不好对付,因此这次也不敢大意。
否则,她不会来找眼前这个人,而是直接奔赴丰收城,从正面暗杀对方。
只是明目张胆的杀害,算是暗杀吗?图斯卡罗拉对此不是很确定。
海勒姆继续说:“总之,弗洛伊德爵士会告诉详细的情报,你会需要他的帮助的。“
说着,海勒姆又上下打量了图斯卡罗拉一眼,然后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图斯卡罗拉不禁想,如果我跟哈莉特一样高,他肯定就不会叹气了。
四周皆是披甲戴盔之后,他们在空地上操练。
有练习箭术的,也有精进枪法的,自然也少不了队长操练阵型。
薄薄的积雪,被铁靴子踏成了冰渣。
水分浸湿了地面,附近的土地有些稀烂不堪。
尽管洛洛提有提过图斯卡罗拉有些邋塌,但实际上,她只是懒得收拾而已。
对于肮脏,她也有点嫌弃。
真想快点离开!
海勒姆将她带到一顶大帐当中。
帐篷是黑色圆形的,占地至少是普通的五倍。
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站在帐门前把守,他们手中的长枪尖锐无比。
撩开帐门,一名正双手撑在枫木桌前的络腮胡大汉,望了过来。
他只看了图斯卡罗拉一眼,便面露不悦:
“你带个小丫头过来干什么?别忘了,你是个爵士!“
“她说她是个成年人,”海勒姆说。
“我宁愿你给我带几个战士,而不是妓女,”大汉道,“就算是妓女,也要挑火辣一些的。“
不知道为何,图斯卡罗拉莫名有些生气。
肯定是他们说她是妓女,而不是别的,嗯,肯定是这样。
海勒姆说:“弗洛伊德爵士,她也不是妓女,她就是战士——至少,她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我没说过,图斯卡罗拉暗道,我不是战士。
“战士?”弗洛伊德重新打量起图斯卡罗拉,“什么意思。“
“方块联盟派来的新刺客,”海勒姆说着挠了挠头。
“刺客?就她?”弗洛伊德的唾沫星子直飞。
恶心极了。
海勒姆耸了耸肩。
“就这细骼膊细腿的,矮得跟个南瓜一样?”弗洛伊德指着图斯卡罗拉说。
图斯卡罗拉好后悔,出发前没有问德拉科,杀死联系人算不算违规。
海勒姆说:“方块联盟的确完成过许多壮举,比如在圣使公国的仪式上刺杀宗主教的壮举,但在刺杀布莉安娜·洛林的任务上,他们的确损兵折将太多,派出这么一个东西来,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东西——图斯卡罗拉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动。
”可就算如此,也该解释清楚,“
说着,弗洛伊德望向图斯卡罗拉,
“嘿,女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刺杀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个女人。
“洛林家族的这几任公爵,一定向恶魔借用了力量,任何得罪她们的家族,
都没有好下场。
“你知道吗,前线离这里可有好几十里格,可指挥营却不敢再向前挪动分毫,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厉害,害怕丢掉性命。如果你识趣,就赶紧回去,让你的盟主,派个靠谱点的刺客来。“
说到此处,弗洛伊德屈起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重重敲了一下。
“这是战争!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真是罗嗦——图斯卡罗拉不禁想。
而且,说话的水平,比起安妮来,简直不值一提。
图斯卡罗拉从来都说不过安妮,但要说过眼前这个男人,却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她反问:“你说,这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你难道没长耳朵吗?”弗洛伊德瞪眼道。
“可是,身为男人的你们,为何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躲在距离前线几十里格的地方?“
此言一出,大帐里陷入寂静。
片刻后,弗洛伊德暴跳如雷,拔出了剑:
“你说什么?”
图斯卡罗拉叹了口气,轻轻地抬起右手。
魔法阵一闪而过。
霞境同样如此。
接着——
弗洛伊德手中的剑,断成了两截,剑身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海勒姆和弗洛伊德,顿时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目光中满是震惊。
图斯卡罗拉扬起下巴,睨向两人,懒洋洋的声音从她的薄薄的嘴唇中轻飘飘地蹦出: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