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拉没来。
安妮失落地朝白金堡的方向走去。
她为什么没来?
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那丫头总是这样,做事不会往后面考虑几步。
不过这次,也许只是罗拉有事走不开。
罗拉没有必要每个月都来见安妮。
嗯,没有必要。
但—
唯独今天,安妮迫切地想要见到罗拉。
安妮觉得自己大多数的时候,都扮演了一个可靠姐姐的形象。
当罗拉迷茫的时候,安妮总会直接告诉罗拉,应该怎么去做。
可眼下,迷茫之人,却成了安妮。
却告诉安妮,她的真实身份,乃是卡洛琳·辛克莱尔。
是王室成员,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小时候,安妮也想象过,自己要是一个公主该有多好,那样她就有数不清的漂亮裙子穿。
然而,当真的有人告诉安妮,她就是一位公主的时候安妮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
琼纳斯会不是在骗我,安妮想,可他为何要骗我?
他应该不是一个,靠戏弄别人为乐的男人。
琼纳斯判断安妮是公主的依据,乃是安妮背后的火焰状的伤疤。
安妮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它,还是小时候,自己不想洗澡的缘故。
她从亚伦的手中逃走,光着身子跑到了大厅里,然后她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的伤疤。
亚伦那次果然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疼得她忍不住掉泪。
然后她问亚伦那个疤是哪来的。
亚伦说不知道,语气很不耐烦。
就跟安妮询问亚伦是不是她的父亲,她从哪里来的,她有没有父母时,亚伦的语气一样。
亚伦扛着安妮,毫不怜惜地丢进装满水的木桶里。
回忆到这里,安妮脸上不自觉地浮现笑容。
但不知为何,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苦涩。
所以,琼纳斯说的是真的?
琼纳斯讲,安妮身上的伤疤,是一个女仆弄的。
爷爷”。
琼纳斯说他不曾忘记那个伤疤,任何纹章师都对图纹有着非凡的记忆力。
同为纹章师的安妮,对此很认同。
琼纳斯能识别二十万种纹章,安妮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厉害,但一万种肯定也是认识的。
所以,我真是公主?
仔细想想,似乎有很多证据,都在无力地佐证这一点。
安妮从小就擅长阅读,甚至能听到书籍的声音。
上次外出执行任务,安妮根据书籍的提示,发现了地下密室的开关。
但那个密室,却无法被城堡的老夫人开启。
他顺利激活了机关,打开了暗门。
但为何,安妮也能够激活呢?
当时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安妮,她找不到自己和那两人的共同点。
而眼下,答案似乎清淅了。
老夫人那是其他家族嫁人这一城堡的外人,她的体内,没有辛克莱尔家族的血脉。
或者说,血脉的浓度不够。
西恩和卢卡都是辛克莱尔,而安妮,也同样如此。
所以,我真是一个辛克莱尔,我的体内,当真流着王室的血?
我—当真是个公主?
可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面对我过去的人生,去面对过去的人?
亚伦我该怎么办?
罗拉——
我该怎么办?
安妮觉得心里堵堵的。
她好希望此刻罗拉就在身边,那么她就可以有个人讲讲心里话。
即使罗拉只是妹妹,安妮也想听听罗拉的建议。
可是罗拉不在。
这次她没来。
罗拉我的好妹妹—
为何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的身边呢?
安妮回到纹章院。
琼纳斯一见到安妮,脸上总是会浮现笑容。
最近,他对安妮很亲近。
那自然是安妮的身份,带来的改变。
当然,在有旁人在的时候,琼纳斯依然会称呼安妮为“安妮”,且也不会加什么“公主”、“殿下”。
但安妮却只是表情冷漠地回应:“琼纳斯师傅,你什么安排。”
“暂时没有什么事情,”琼纳斯笑着说,“说好了,今天你可以休息。”
说到这里,琼纳斯忽然凑到安妮的耳边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安妮当然知道琼斯纳斯想聊什么。
可安妮从来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不想聊,不想面对,只想逃避。
所以,她最近也尽量躲着琼纳斯,更是不愿与他独处。
安妮摇头道:“抱歉,琼纳斯师傅,既然你说我今天可以休息,那我想回自已的房间,再见。”
“唔——”
琼纳斯微微眉,但还是笑着点头,
“当然,安妮,那你就自己先想想。”
我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安妮心中咆哮,我只想全部忘掉。
安妮朝她的上司鞠躬,然后离开了纹章院。
一名纹章官盯着安妮,似乎是觉得安妮得到了优待。
放在以前,安妮必然拒绝任何特殊照顾。
但眼下的安妮,根本没有多馀的心思,去顾及自己倔强和自尊了。
安妮回到房间,竟然发现,自己的黑白鹦鹉回来。
它叫“太极”。
亚伦说,太极是一种动态平衡的状态,阴阳交融,彼此转化。
正好这只鹦鹅也是黑白色的,故而安妮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太极在安妮的伤疤被琼纳斯发现前,出发去图书馆,帮安妮向亚伦带句话了。
它的脚上绑着的信筒里,装着亚伦给她写的信。
安妮取出信,仔细读了起来。
看着那熟悉的笔迹,以及熟悉的行文,她仿佛看到了亚伦的脸庞,以及那温柔的语气。
不知为何,安妮的心情却愈发怅然,
明明,过往她总是会因此开心才对。
读完后,安妮逃进了自己的床上。
“安妮!安妮!”
鹦鹉又叫了起来。
它一回来,总是会闹个不停。
“闭嘴!”
安妮呵斥。
她的心正乱。
这个该死的鸟,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亚伦!罗拉!”
这是安妮对鸟提起的最多的两个名字。
因此它也会念。
“闭嘴!不许叫!”
安妮坐起来,冲着太极大喊,
“否则我扒光你的毛,拿你炖汤!”
这只鸟能重复安妮的话,却听不懂安妮话中的含义。
它只管喧哗
“炖汤!炖汤!炖汤“安妮!安妮—
“安妮!亚伦!罗拉——
“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