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给疯掉的王妃“讲课”的任务,安妮觉得自己完成得非常不好。
那名王妃癫狂得将手伸向安妮,并呼唤安妮女儿。
还好琼纳斯跟安妮提前交代过,那名王妃会忽然任何女性为女儿。
不过虽说如此,安妮此后几天,都忍不住想起这位王妃。
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女儿
小时候,安妮向亚伦撒娇,喊他爸爸。
亚伦总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而安妮希望亚伦叫自己一声女儿,却总是被拒绝。
亚伦是安妮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可能将自己当成女儿的人。
但饶是如此,也没有人叫过她女儿。
如今,却被一个疯子呼唤了。
安妮的内心,也不知该不该高兴。
但她早就过了,会感慨自己为何没有父母的年纪。
虽然仍然有些触动,却也不会过于在意。
不过,安妮倒是挺可怜那位王妃的。
她最亲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甚至为此发了疯,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要是她的女儿真的看到她如此模样,那还不得伤心死?
总之,安妮祝愿那位王妃能够恢复正常。
但若要安妮再去一趟那个地牢,那她打死也不敢。
只要见过一次王妃当时癫狂,就知道琼斯纳斯不派女人去见她,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白金堡为了欢迎他,召开了一次盛大的宴会。
可惜安妮的级别不够,没有资格入席。
她只能待在自己小小的房间,偷听那边的热闹和喧嚣。
安妮不过是个小小的纹章侍从官罢了,没有身份,没有血统,自然不会有人邀请她。
倒是长得好看,但安妮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容貌去讨好任何人。
虽说如此,但最终安妮还是见到了约翰。
约翰来到纹章院,拜访琼纳斯。
两人的关系似乎不错,至少聊得来。
约翰是个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高高的鼻梁,分明的下颌线。
看到他,安妮不禁想。
约翰在王城待了五天左右,听说,他在城中四处溜达,也跟白金堡里的各个贵族,打起了交道。
至于问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真是猜不透。
但终究是个过客,白金堡里的风暴,不会因为他的去留,而停歇半分。
小小的白金堡里,挤了成千上万人。
这儿的繁忙,即使是一个中等贵族,也敢想象。
安妮已经适应了这里,但却并不喜欢。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安妮也必须如此。
就连琼纳斯,也不能彻底信任。
如果安妮将这番话,对着琼纳斯讲出来,他一定会非常认可,连连点头,满口称是。
但安妮也同样辛苦。
需要纹章侍从官处理的杂事,多到数不出来。
而且会派安妮去完成的工作,多数都是得罪人的。
毕竟纹章侍从官只是个小官,对方一般也惹得起。
让对方骂一顿,发泄一番情绪,才是派安妮去的真正原因。
安妮早就习惯了,只需要安静地听着就行。
但绝对要坚持原来的态度。
这不,此刻安妮又被派去做一件,得罪人的事情。
派安妮去的不是琼纳斯。
首相破天荒地,一天内召开了两次御前会议。
估计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一起商量。
琼纳斯要参加会议,因此把纹章院坐堂的工作,交给了纹章官先生。
纹章院一共有两名纹章官,梅里克先生的资历更高。
因此若是琼纳斯不在,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不过此人是个妥妥的投机派,待在长王子的身边,比在纹章院还多。
任何有关长王子的事情,梅里克必然插手过问。
甚至,不惜与琼纳斯争吵。
琼纳斯似乎也习以为常了,只在很少的时候,选择反驳梅里克。
但不管怎么样,两人都是安妮的长官,对于他们的命令,安妮永远只有执行的份儿。
眼下,安妮要去见的人,正与长王子有关。
前不久,长王子长子,也来到了宫廷。
他的目的,自然是想儿子融入宫廷的圈子。
在安妮看来,他甚至想要替卢文在宫廷里,谋个一官半职。
但除非添置岗位,其他的工作卢文必然不适合。
至于侍从类的公职,以卢文的身份,大概不屑于去做。
对于纹章师这种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卢文更无法胜任。
而其他重要的岗位,都承担看很重的职责。
御前会议任命时,必然会考虑很多因素,是非具备完成使命的能力,则是最重要的一个。
就比如城防监官,眼下这个职位,由亚历山大·柯立芝担任。
仅仅几个月,宫廷的防御部署,就比过往严格了许多倍。
若是换成卢文公子,恐怕就不具备这个能力了。
卢文已经三十多岁了,要从头学习,怕也有些吃力。
因此,卢文一直只在宫廷里赋闲。
但显然这不是一个能老实呆着的人。
几天前,卢文因为在妓院里,跟其他的客人打了一架,而被抓进了王城的监狱。
最终,还得长王子亲自去捞人。
尽管贵族上妓院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若是上了称,那就是一个巨大丑闻。
不止是对卢文有所影响,连同长王子的声誉,也必然遭受一点打击。
安妮能够想象,当时的长王子有多么愤怒。
这不,现在卢文被长王子,在房间里关了禁闭,不让出门。
并且需要纹章院派一个人过去,给他讲课。
显然就连梅里可也不喜欢卢文,否则作为长王子派成员的他,怎么会错过这么一个亲近少主子的机会?
而这个任务,也因此落在了安妮头上。
过往琼纳斯跟安妮讲过米契尔的事情,这位前长王子,也曾因为各种事情,被关禁闭但是,一般都是琼纳斯亲自指导他。
也对,那时候的国王,可不止是会睡觉。
宫廷里的事情,不会象现在这么多,琼纳斯当然也抽得出时间。
转眼,安妮已经来到卢文的房门前,
房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
估计是长王子特意安排,限制卢文外出的吧。
安妮敲响门:“卢文殿下,我是纹章院的安妮·布克,受命前来为你讲解一些知识。”
很快,房门被打开了。
当卢文看到安妮的一瞬间,那张慵懒的面孔,瞬间变得精神。
安妮倒不是很意外,她早就习惯别人因她的容貌而惊讶。
她再次鞠躬,卢文这才回过神,放安妮入内。
房门关上。
这同样是个小房间,比安妮的房间大不了多少。
看来宫廷的空置房间,已经没有多少库存了,否则辛克莱尔家的人,不会是这个待遇。
这时,卢文说:
“你叫什么名字。”
“布克吗,唔——我没有听过这个姓氏。”
“小姓氏,继承这个姓氏的人不多,”统共只有两个。
卢文点头:“那么,安妮小姐,请坐!”
安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并开门见山道:
“殿下,我接到的任务,主要是给你讲解贵族礼仪以及宫廷礼仪,请殿下耐心聆听,
若是不懂的地方,请随时打断我,我会为你进行详细解释。”
“好!好!没问题!”
卢文满面笑容,并在安妮对面坐下。
安妮翻开厚厚的书本,开始为卢文朗读起来。
卢文没有问任何问题,但他同样没有认真在听讲。
安妮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安妮身上游走。
随他吧。
安妮只需完成自己的职责,便可离开这里了。
这个任务虽然枯燥,但至少不累,也算是难得的放松了。
忽然,卢文问道:
“安妮小姐,你多大了?”
“十六岁,”入冬就十七了。
“你还真是年轻,”卢文笑着说。
“恩,”
安妮礼貌微笑,然后继续朗读。
又过了一阵,卢文又问:
“小姐,你可曾对谁产生过爱慕之心?”
安妮摇了摇头,然后打算继续讲。
不过卢文却打断道:“是吗,那真是可惜呢,你知道吗,我情窦初开的时候,甚至只有十四岁!”
安妮微微皱眉,她对这个男人过往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而且,她也隐约感觉,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但卢文丝毫没有在意安妮的态度,自顾自地讲述起来。
也对,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怎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卢文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安妮的课反思,因此象这样聊天打发时间,对他而言更有意思。
因此尽管安妮想要打住话题,却根本拦不住。
“那是我父亲手下骑士的女儿,我向她表白,带她在我家的庄园里逛,她很快就爱上了我。
“可惜我爷爷,就是当今国王啦,带着客人赏花时,撞见了脱光衣服的我俩,我的初恋便被赶出了城堡。
“而因此伤心了很久,直到被另外一个女人救赎”
望着卢文怀念的表情,安妮觉得很恶心。
但他停顿下来了,安妮则立即抓住机会:
“殿下,我们该继续讲课了。”
“这种事情缓一缓没有关系,”卢文笑嘻嘻地说,“安妮,是否也期待过爱情呢?
安妮平静地回答:“纹章师将一切都献给了纹章,我是宫廷纹章院的一员,我终身为白金巨典与辛克莱尔家服务,我不期待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
卢文忽然睁大双眼:“那还真是巧了!”
安妮不解皱眉。
“你瞧,我就是一个辛克莱尔,”卢文笑呵呵地说,“安妮,你是不是也应该为我服务?”
安妮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现在正在为你服务。”
“不,”卢文走向安妮,“我觉得你的服务,还可以更体贴一些,我是说,直接粘贴我的身子。”
这是个傻子,根本没有吸收半点教训。
安妮没有任何慌张,只是合上书本,当成盾牌护在身前。
并且起身,朝着门口退去:
“请冷静,殿下,因此之前的事,长王子已经大发雷霆了,如果你还冒犯宫廷的官员,恐怕你将遭受更加严厉的惩罚。”
“更加严厉的惩罚?”卢文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关得更久一些,或者将我在暗牢里关几天。我是长王子的长子,当今国王的长孙!你不会觉得,他们会因此砍我的头吧?”
安妮无法反驳,因为卢文说得就是事实。
法律在贵族面前,往往不够好使,何况还是王族。
好在,安妮已经退到门边。
她尝试开门,逃到走廊上。
在公共场合,就算卢文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安妮怎么样。
门没有打开。
安妮深吸一口冷气。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哈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卢文笑了笑,“那两个人是来看着我的不假,但同样也是我爹的人。
“我的命令,他们自然也会听。关门前,我叮嘱过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将门打开!”
“不—”
直到此刻,安妮终于有些慌张了。
她用力捶打门扉,向外面求救,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忽然她感觉后领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
安妮被轻而易举摔到地上。
接着,卢文压了上来。
安妮尝试抵抗,但她的力量根本比不上需要从小练剑的贵族。
卢文用他的手粗鲁地抚摸安妮的脸,安妮感觉自己在流泪。
“哦!小宝贝,你这模样真令人想要怜爱!如此美丽,还是处子之身!上主垂怜!这禁闭关得值!就算为了你,去地牢里坐个半年,我也心肝情愿。”
安妮尝试反抗、求救、恳求、辱骂,都没有任何效果只见卢文抽出腰间匕首,将安妮的衣服割开安妮好害怕接着卢文一扯,安妮的上身,除了裹胸,便一丝不挂。
而卢文却将头伸了过来,他似乎打算用嘴巴脱下安妮的最后一件衣物—
“砰!”
就在这时。
啊!
安妮无论如何也无法停下自己的眼泪!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是琼纳斯!
卢文松开安妮,起身质问琼纳斯:
“琼纳斯师傅,这里是我的房间的,你怎么敢私闯!”
安妮立即抱紧自己的身躯,并尽量折叠,免得被人看到更多。
并且回过头,查看现在的情况。
琼纳斯笑着回答:“卢文殿此,我是来带走我的纹章侍从官的,我们给你派错了人!”
“不,我就要她!”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而是琼纳斯说得此处,忽然停此。
他大丈着嘴,眼晴向外鼓出,耻是非常惊讶一般。
而他的目光似乎正紧紧盯着安妮裸露的后背。
过了片刻,琼纳斯这才回过神来。
安妮从未见过,琼纳斯的萌,如此严肃过。
他不再说话,而是走向脱此自己的纹章罩袍,盖在安妮身上,并将安妮扶起:
“好了,安妮,我们回去吧。”
“站住!”卢文一把住安妮的手臂不放,“我的卧室,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身体的接触,令安妮恐惧得想要呕吐然而琼纳斯忽然上前一步,扇了卢文一个响亮的耳光。
别说卢文愣住了,就连安妮也没有想到,琼纳斯竟然会这么做。
过了许久,卢文终于回过神来:
“你敢打我,我可是长王子的长子,当今国王的——
“别用吓唬别人的话吓我,”琼纳斯的眼神寒气逼人,“就算是你老子,我也敢打。
在这白金堡里,任何人都得给我几分面子。
“你可以跟他告状,他听完后必然领着你,来跟我道歉,并求我再给你一巴掌。”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卢文咆哮。
“一个纹章师罢了,恰巧有那么些权力,”琼纳斯说,“现在想当国王的不止一人。
我从没想过要帮谁,但我也不介意,去反对某些人。
“宫廷的关系网,超过七成都是我亲自对接的,啊,就你这个脑子,估计想不通吧,
好了,别浪费我时间了,我眼此没有这个心情,去跟你老子告状吧。”
说完,琼纳斯便带着安妮,走出了房间。
直到走到走廊上,安妮才放声大哭。
“别哭,”琼纳斯忽然亲声耳语道,“您不能哭。不能让人看见,您懦弱的样子。”
安妮立即收起哭声,只让眼泪大股落叽。
“放心吧,”琼纳斯说,“由我护着,没有人能伤害您。还好赶上了,梅里克说派您来卢文那个白痴这里,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但也幸好让您来了!哈哈!妙!妙!”
听到这里,安妮完全不明白琼纳斯在说什么。
很快,他们返回了纹章院。
此刻纹章院里还有其他几名纹章官,琼纳斯此令他们全部出去。
那几人没有明白琼纳斯的意思,琼纳斯忽然咆哮:
“都滚!”
琼纳斯的胡子塌了。
但他全然不顾。
等人全部走光了,琼纳斯一把扯此替安妮遮羞的纹章罩袍。
“啊!”
安妮尖叫一声,并急忙捂住身子。
她愤怒而惊恐地瞪向琼纳斯。
原来,他也是那种人吗?
“安妮————”但他的语气却忽然变得温柔,“转过身去?”
“矣?”
安妮不解。
琼纳斯没有多说,而是自己绕到安妮的后方。
安妮感觉琼纳斯的手,在自己后背游走。
她好想呼喊亚伦,呼喊罗拉。
这时,琼纳斯问:
“这个疤—这个火焰状的疤,哪来的?”
“矣?”
“回答我!”
“我不知道,从小就有了。”
“您的父母是谁?”
“我没有父母,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将我养大的!”
“哈哈哈!哈哈”
琼纳斯忽然仰天长笑,眼角留此眼泪。
安妮看不懂琼纳斯为何如此。
但琼纳斯却突然在安妮面前跪此:
“您终于回来了,殿此!您没死真的太好了!”
“殿此?”
安妮一萌的困惑,不解地反问。
尽管她此刻的心情没有平复,眼泪也流个不停。
但她也感觉出来,琼纳斯似乎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才会这么做的。
“没错!殿此!”
跪在前方的琼纳斯,深深埋此了头,
“殿此!
“公主殿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