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向前挥剑,企图正面抵消对方的攻势。
可伯爵的攻击,力道过于蛮狠。
狄克被迫跟跑后退,同时感觉到双掌发麻。
若非狄克事先知道,凭这手感,他怎敢断言面前盔甲下的对手已经年过五十。
可猎犬不会给猎物喘息的机会,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狄克头盔的开眼里,已经找不见对方的身影。
他急忙转身,这才发现忠犬已经来到侧边,并近身横向挥舞着那把令人胆寒的巨剑。
狄克唯有赶忙提剑格挡,可实在过于匆忙。
攻击虽然勉强挡下,但他的剑也被弹飞。
狄克失去了武器,胜负已分。
这只是切,忠犬理应停手
然而,忠犬却追身上前,继续舞剑。
狄克发现,剑刃的走向,精确地对准着他的头颅。
也就是说,这是足以致命攻击!
狄克来不及宣布投向,身体却为了活命,本能地开始躲闪。
巨剑的挥舞的速度终究不算太快,狄克侥幸躲过这次攻击。
但忠犬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追击,而狄克的步法,却已经失序。
这一击,狄克无法躲避。
望着那厚重的巨剑,狄克断定,自己的这身盔甲,在这把剑面前,薄得就跟一张纸一样。
如果被其击中,盔甲绝对不足以抗下攻击。
狄克可以预见,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自己很可能在这一击上,丢掉小命———
他急忙左手掐诀火龙鳞!
狄克的侧胸,立即复盖一层力量,使得他如同被龙鳞包裹一般。
囊时间,忠犬的巨剑已经击中了他的胸甲。
厚重铁剑轻松压扁他的胸甲,并向着深处蔓延,
最终,完全穿透甲片,并砍中他临时强化的皮肤。
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随即整个人被击飞。
狄克重重倒地,并在砖石上滑行数尺,方才停下。
他的脑袋异常昏沉,但胸口的疼痛更叫他惊慌,
并急忙仔细感受被铁片遮盖的伤口应该不深,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
甚至,没有完全破开皮肉。
但也足以让他惊讶,因为这一个奥义,是狄克从那本《驯龙大师乌利尔的健身秘籍》
学到的能力中,最熟练的一个。
而即使是这个招式,也无法彻底挡下忠犬的攻击。
忠犬这次没有追击,狄克终于得到喘息。
他双手撑起,坐在地板上,抱怨道:
“大人,你似乎忘记这只是切了,在我的武器脱手的一瞬间,你就应该停手的。”
“我没忘,”休伯特伯爵道,“否则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攻击手无寸铁之人,并非武者之举,”狄克反驳。
“但你并非从开始就不曾执掌武器的,”忠犬毫不退让,“抓不稳兵器,那是你自己的过失。”
对此,狄克无法狡辩,他只能找其他的方向论述:
“可是,这样太过危险,如果被你攻击的不是我,或者我不曾学习那些奥义,你现在已经误杀一名友军。”
“真正的强者,可不会让‘如果’发生,”忠犬将剑插入剑鞘,“而危险无处不在,
若是因为这是切,而放弃去感知危险,这才是真正的危险。保持警剔,布坎南!”
听到教训,狄克马上起身,冲着伯爵低头鞠躬:
“受教了,大人。”
忠犬摘下他那有些掉漆的橄榄色头盔,眯起眼,仔细打量狄克:
“受伤了?”
“皮肉伤,”狄克点头道,“不打紧。”
“一旦发炎也可能是大伤,”
忠犬转身开始迈步,并捡起狄克掉落的剑,
“待会儿去找城堡的医生检查一下,让他给你处理伤口。”
“是。”
休伯特伯爵将剑递给狄克:“不过,布坎南,最近你的身手似乎有所长进。”
狄克接过剑,并归入剑鞘当中:
“是,毕竟大战在即,作为司令官的侍从,也得备战才是,因此进行了大量训练。”
休伯特赞许肯首:“但要记住,战斗永远不是一名骑士的全部,尽管你还只是名侍从,也必须将此牢记心中。”
“我明白了,大人。”
“可我还是想说———”休伯特道,“你从那本书中所掌握的力量,当真不简单,最后那一击,我可一点也没有留手。”
毕竟这是安妮给我的力量!
狄克胸口涌现一股异样的情绪,但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也感觉到了。”
“而你的战斗方式,却似乎浪费了那些能力的优势。”
忠犬的这番发言,让狄克为之一愣:
“大人,何出此言?”
“那些能力能够大幅提升你的身体技能,你本该利用这些优势,尽可能多地,取得战斗的主导权,而你却局限在你过往的战斗经验中,布坎南,思维定式并不可取。”
狄克的神情恢复严肃:“大人,请明示!”
“你的盔甲完全防不住我的斩击,而你的皮肉却可以,这说明了,你所使用的奥义,
完全能够代替盔甲的作用。
“这样一来,盔甲对你提供的保护,聊胜于无,甚至会防碍你的行动和视野。
“还没发现吗,布坎南,你这次切的失礼,源自你丢失了我的位置,而如果你没有佩带头盔,我无法这么快将你击倒。”
与忠犬交手以来,无论狄克如何努力,使用怎样的手段,可他从未取得过哪怕一次胜利。
如果他每次都总结狄克失败的原因,恐怕狄克早已被批判得一无是处。
但只要是主人的指教,侍从必当虚心倾听:
“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佩带防具?”
“至少在小规模的决斗中,绝对能对你有所提升,当然,若是在战场上,盔甲的作用依旧无法替代,”
忠犬开始走动,狄克也跟上,
“这样能提升速度,扩展视野,并节约体力,但你的防御能力却几乎没有损失,如此一来,你的实力将得到全方位的加强。”
听到伯爵的分析,狄克觉得言之有理。
休伯特很少指导狄克的武艺,他既然这么说了,也必然是肺腑之言。
至于大人是否正确,狄克没有办法轻易判断,但他觉得可以尝试。
如果当真可行,他就可以开始构建新的战斗习惯。
“是,大人。”
忠犬不再说话,离开校场,走向城堡。
自从那次会议之后,众人得知了休伯特伯爵的身份。
大名鼎鼎的忠犬,竟然也参加这次行动,足以震惊在场的所有爵士和权贵。
在王室的纹章主官,琼纳斯师傅的提议下,忠犬休伯特·佩顿,被推举为这次联军的司令官。
而让司令官阁下睡在旅馆,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因此那天晚上,休伯特和狄克,就已经搬入了城堡。
现在大人变得非常繁忙,他必须每日处理各种军务。
情报收集,兵船统计,舰队集训,阵法设计,军队管理”
而身为侍从的狄克,也同样变得忙碌。
虽然他的工作只是打下手,却也觉得整日都没有喘息时间。
休伯特伯爵的工作强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五十多岁的伯爵大人,却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只是兢兢业业地,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
狄克深刻体会到,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忠犬。
琼纳斯师傅似乎还会在鞋垫岛逗留一阵,尽管狄克已经多次听到他抱怨,岛上没有售卖护须油的店铺。
不过,他也明确地说过:
“我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片弹丸之地,我的胡须已经开叉了!但直到正式开战前,我还不能走。佩顿伯爵,你毕竟不是主流贵族,没有我代表的王室,留在这里给你支持,可能三天两头就会有人跳出来,质疑你的司令职位。”
所以狄克知道,当休伯特伯爵发船离港的那天,也将是琼纳斯师傅启航返回白金堡之日。
而狄克好奇,城堡因此空出的房间,将会腾给谁?
两人走入城堡,没有任何士兵阻拦。
休伯特大人打算前往临时布置的作战大厅,却对狄克说:
“你先前将伤口处理了。”
狄克没有遥强,马上去找医生。
当医生用钳子剪开盔甲后,才发现狄克的伤口,并不象他以为的那么轻。
但更惊讶的却是医生:“头一次见盔甲坏成这样,伤口却只能这么浅的。”
他用谷酿酒替狄克消毒,然后仔细清除狄克伤口中脏东西,并用小刀将伤口切割平整。
然后缝线、绑上纱布,医生这才拍拍狄克的肩膀:
“放心吧,冠军,这点伤对你不会有太多影响,我用最细的线替你将伤口缝合,留下的疤痕不会太明显。”
狄克回答:“身上的伤疤是男人的的勋章。”
他本想说骑士的勋章,奈何他暂且还不是。
“哈哈,果真是冠军才会讲的话。”
狄克穿好衣服,并立即走向作战大厅,大人可能随时需要他的协助。
敲响房门,得到应允后,狄克走去其中。
大人果然已经开始工作,他书写完一段文本后,这才抬头望向狄克。
下令道:“你把那个女人带来,我要问她一些问题。”
狄克一愣:“那个女人?”
“两天前,不是有几个爵士,送来一个女人吗?就是她。”
嗯?那个女人声称,她和忠犬认识。
狄克本以为,那人在说谎,这么说似乎出看穿狄克的想法,休伯特解释道:
“我的确和她有过一段孽缘。”
孽缘?!
狄克瞪大双眼,惊讶不已!
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忠犬是个完美的男人,但其实他在婚姻方面,并没有完全忠诚!
休伯特补充道:“别误会,我同她只见过两面,她当时还只是个小女孩,而她当时是我的敌人。”
“敌人?”狄克忍不住嘀咕,“一个小女孩?”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强大的战土,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休伯特道,“而他们却坏了我的大事,让我背上一生中最大的黑点,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据狄克了解,忠犬似乎只有一件事至今都没有放下,那就是当年猎羊海战,没能抓住领航者。
而眼下,休伯特大人正大事率领舰队猎杀那只狡猾的山羊,结果这个女人又出现了。
难道,这个女人,和领航者存在某种联系?
也许,休伯特大人想到找那个女人问的,就是这件事。
狄克点头,马上动身,前往牢房。
牢房阴暗潮湿,空气浑浊,恶臭难闻。
狄克一刻也不想待,但他必须将女人带到伯爵大人的跟前。
女人安静地坐在栅栏里的凳子上,身上算不上干净,但衣衫还算整齐。
休伯特大人特意叮嘱过,不准用刑。
他军纪严明,尽管这为狱卒可能是柯林斯公爵的家臣,估计也会照斩不误,所以没有人敢违反他的命令。
狄克下令开锁,将女人带了出来。
这是个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精致的橙黄色头发,身材更是能够勾起每个男人作为雄性的欲望。
在狄克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安妮的美貌,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也正因为他提前认识了安妮,因此他此刻的心没有出现多馀的混乱。
女人倒也顺从,狄克在前面领路,她就跟在后面两步。
忽然,女人开口道:
“好心的先生,能否请你说帮个忙?”
作为忠犬的侍从,作为从其实学校毕业的学徒,狄克绝对不会背叛自已的主人。
但他却说:“什么事情?”
忠犬曾教导过狄克,必须要重视情报的力量。
女人对狄克的情况,可能蕴藏重要的情报!
因此他只是假意答应,实则套取情报:
“什么事?”
“能够帮我传个信,让人来赎我。”
“给谁?”
“一个图书馆管理员,他的图书馆,在奥布莱恩湾的一个沿海小镇上。”
听到这里,狄克愣住了。
安妮要他找的,不正是那座图书馆吗?
莫非这个女人,认识安妮的父亲?
狄克停下脚步,声音不自觉地压得很低:
“你认识安妮吗?”
她竟然准确地说出了安妮的全名!
“你是她什么人?”
我不该问的,女人回答:
“我是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