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榈木窗向外打开,月光和星光照入室内。
窗下摆放着一张写字桌,桌上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雄鹰石雕,摆放在桌面当中,沐浴星月光华。
闪耀蓝光的附魔法阵,附着在石雕表面。
阵图闪铄得越来越快,亨利的呼吸也愈发急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雕塑。
可最终——魔法阵破碎,亨利的附魔尝试,依旧难逃失败的命运。
面对这样的结果,亨利唯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随后拿出书籍,仔细研究上面的内容。
这段文本,亨利已经读过几千上方次。
他认为自己早就切实理解了上面的所有内容,可是,意识附魔的尝试,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亨利确信自己的步骤和操作,未曾出现任何纰漏,但究竟是什么,导致他的失败呢?
他不得不怀疑,这本书中记载的内容,是否当真准确无误。
或者说,观星者是否故意隐瞒了某个步骤?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亨利认为可能性很高。
如果观星者的理论是错误的,意识附魔不可能实现,这本中根本不会记录这段内容。
至少,在亨利看来,书中的观星者,极具作为学者的气节与高傲。
就算这段研究对他很重要,以至于他的助手无论如何都打算记录下来,也应该说明结论甚至失败的缘由,而不是留下来误导后人。
就象有关“自焚”的研究,观星者虽然羞于提起,但却能坦然承认失败。
而他的助手同样负责,将观星者的态度也一并记录了下来。
可如果他是对的,那么正如馆长所言,这项魔法技术,必将为先民时期带来重大变革。
但馆长却说,历史上没有类似的事件。
也就是说,这项技术没能得到推广和普及。
这并不符合事件发展的普遍逻辑,学者不可能放弃追求他人的认可。
亨利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观星者主观上不想让这套理论传播开来。
而观星者会有这个想法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发现这项技术存在某种巨大的弊端或隐患,让他宁愿让自己的理论被理没。
所以,亨利手中的理论和方法,很可能并非完整、正确的。
可假若真相恰是如此,是什么样的弊端或隐患,让他不惜隐瞒甚至修改理论中的关键部分?
缺失或错误的部分,又究竟是什么?
亨利暂时无法得出结论,但他已经明白,再继续这样胡乱尝试不过是空耗时间和力量。
于此瓶颈之下,欲得突破,亨利必须先弄清楚这些疑问。
他的肚子抱怨了一声,让他察觉些许饥饿,便合上书,打算去吃点东西。
走在黑桃岛的土路上,亨利很快来到酒馆当中。
此时尽管已至深夜,但酒馆内依旧热闹,
海盗地盘开设的酒馆,没有打烊一说。
不论白天黑夜,总能有想要买醉的酒鬼,在吧台上拍下银币。
若是拒绝,他们不惜为了一口酒而搏命。
但无论众人如何喧哗,一见到亨利步入,必然向亨利低头致意。
随着亨利轻轻点头,海盗们这才继续,酒馆恢复了热闹。
亨利在吧台前坐下,留着黄白相间络腮胡的老板走上前来:
“要点什么,首领。”
“随便来杯果酒,然后给我点吃的。”
老板点头,随后立即吩附手下准备。
片刻后,亨利获得了一杯橙子酒,一些黑面包,三根香肠,以及几颗烤芜菁。
海盗们总是无忧无虑,毕竟若是知道考虑明天,谁还愿意来当海盗?
因此他们能够及时享乐,放纵自我。
但亨利显然与此无缘。
此刻的他,却表情深沉,与周围欢乐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他也只想赶紧用完这顿夜宵,然后返回自己的木屋,继续钻研禁书。
就在亨利即将吃完之时,忽然有人叫唤了他一声:
“头儿!”
亨利警了一眼,是班森。
“你怎么来了?
“我本打算资助一位贫困的妓女,忽然听到你上这儿喝酒,便急忙提起脱了一半的裤子,赶了过来。”
“良宵难得,班森,你该留在那儿的,”
亨利将最后一颗芜菁送入口中,脆爽的口感为这一顿餐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女人随时都有,头儿,但和你喝酒聊天的机会,最近却越来越难道。”
“机会有的是,你可以随时找我,”亨利用橙子酒漱口,“但你却宁愿冷落自己的那玩意儿,
就说明你早就想找我谈谈了,说吧,班森,什么事情?”
“瞒不过你,头儿,”班森点头,“是关于女神岛的事情。”
亨利闻言,他环顾一下周围,用手帕将嘴巴擦干净:
“班森,陪我散散步?”
“乐意至极!”
两人来到海边,踏在沙滩上,享受着海风和夜色。
亨利伸展了一番肩膀,撇头对班森说:
“刚才耳朵太多了,想说什么,赶紧开始吧。”
“是,头儿,”
班森跟在亨利身后,轻轻顿首,
“女神岛给咱们的分成越来越少,然而,却不断有曾经依靠小丑群岛的海盗,前往投靠他们,
头儿,这说明他们吞没了咱们的钱!”
亨利闻言,表情平静地说:
“我们当初的确签订了合约,但是,假若连海盗都愿意遵守约定,这个世界想必人人都将成为绅士。”
“但这样下去,我们得到的钱只会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咱们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帮助他们,并非为了金子,而我之所以当初仍旧向他们索要一笔不小的分成,就是为了让他们看不透我真正的目的。”
班森向前追了两步,来到亨利的侧前方:
“可是头儿,海盗联盟拿下女神岛,已经近两年,若是那些正派人真打算出手,海战应该早就爆发了,然而,现在什么动静也没有!”
“没有更好,班森,”亨利道,“就象我之前分析的那样,女神岛被那些正派人收复之前,可没精力打小丑群岛的主意。而且,正派人没有动作,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
班森闻言皱眉:“头儿,这话怎么说?”
“那些贵族领主,往往是最小肚鸡肠的人,他们不可能甘心,眼睁睁看着海盗们瓜分他的财路,他们一定早就有拔掉女神岛这根心头刺的打算,只是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决心?这还需要什么决心!”班森不解地表示。
“当初我们初建船团时,是因为巨典王国王室的号召,各大领主才联合到了一起,毕竟我们进入了他们的领海,”
亨利看到一块光滑的石头,便坐了上去,
“但绝望海没有主人,在这里,就连辛克莱尔家族,也同样没有号召力,因此各大正派人的舰队很难联合到一起。班森,那六大家族,一共调了多少船聚集在女神岛周围?”
班森脱口而出道:“超过百艘。”
“当初我们只有寥寥几艘舰艇,联军尚且让我们逃了出来,而那次的不完全胜利,必然促使那些正派人变得谨慎。眼下面对更多的海盗船,他们必将集结更多的力量,而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但————头儿,需要多久?”
亨利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但肯定不短,数以年计。如果从两年前开始,他就有这种打算的话,说不定就在这两三年之内,或者,他们也在等待什么时机吧。”
“唔———”班森沉吟了一声,“但女神岛的出现,让咱们的收益下降,而且,我担心那六个首领并不满足于此,小丑群岛的海域位置毕竟更好,我担忧他们用他们贪婪的目光窥视我们。在正派人行动之前,这些海盗可能先出手攻打我们——”
亨利望向班森,笑着摇摇头,随后轻飘飘的问了句:
“班森,我们来绝望海多少年了?”
“十四年了,头儿。”
“是啊,十四年了,这可不短,我都已经四十岁了,”
亨利摇头道,
“然而,班森,我们花了十四年的时间,尚且没有弄明白腐化海域存在的原因,甚至未曾了解到其危险的上限。”
“但我们已经是最了解它的一群人了,头儿,比那些正派人还了解。”
“这我无法断言,但那六大首领,仅仅来两年,肯定未曾仔细调查过那片局域,”
亨利说,
“灼心群岛依靠心包环礁,尚且能够百船莫开。而绝望海上的岛屿,被腐化海域包裹。若是不了解它,而贸然集结舰队进行远征,那些邪恶和怪异,必会让他们尝到盲目的代价。”
潮水冲上海岸,刚好于亨利脚尖前一寸处停下。
班森似乎也盯着潮水在瞧,许久没有说话,直到潮水褪去,他才重新开口:
“也许你说得对,头儿但只要你都考虑清楚了,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亨利转头,凝望班森片刻,随后微笑道:
“不过,班森,既然你提起这件事了,那你就派条船,去向那些首领抗议分成减少的事情。”
“恩?头儿,你不是不在乎金子吗?”
“我的确不在乎,”
亨利笑了笑,阴险如狐狸“而且,我也知道,他们必然对咱们的诉求充耳不闻。”
“既然如此,又何必—”
“—目的很简单,班森,”亨利道,“就是为了一个借口,等日后他们遭遇正派人联军的围剿时,请我们出船支持,我们便能有充分的理由拒绝。”
“是,头儿,我会去办的,”班森点头道,
“好了,班森,”亨利站起身,“放轻松,那些不算大事,回去的路上,说点有趣的事情吧。”
“矣——
班森再次跟上,他想了片刻,随后开口道,
“维克托那儿,最近招了不少女侍,嘿嘿,那些女郎一个个———””
“换个话题。”
最近有幽灵船出没。”
听到此话,亨利停下了脚步:
“真实性呢?”
“多半是真的,不少船都带来这条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情?”
“估计就有两三个月。”
“哈哈哈!我明白了!哈哈亨利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恩?头儿,怎么了?”
“班森,怀念我们当初的时光吗?”
“每时每刻,头儿!”
“那么丢掉你的船长帽,明天早上,到我的两金币号上候着。”
“干什么?”
“我需要一个合格的大副”
班森当即将三角帽撇向海面,在亨利面前单膝下跪,爵士制服衣尾拖在地上。
之后,亨利立即赶回了自己的木屋。
他在快速翻开《星与月与夜与附魔》,将自己的猜想,套入此前令他困惑不已的理论当中。
没错!亨利不禁咧开嘴角,八成就是这样!
以往亨利给物品附魔,给予物品超凡力量时,或许会失败,但总有成功的时候。
但为何赋予意识就不行了呢?
答案也许比想象中的简单,因为意识并非力量。
观星者附魔魔法,只是在物品和星辰之间搭了一座桥梁,力量源自星辰。
然而,星辰或许能够提供力量,却似乎无法创造一个全新的意识。
要想给物品成功赋予意识,就必须提前准备一个完整的意识。
而将意识完全囚禁于物品当中,与奴役无异。
可能正是因为这点,观星者无法从内心说服自己,进而认为这个理论不该被研究出来,至少不应被广泛应用。
因此才将这关键的一步隐瞒,甚至没有告诉他的助手。
虽然这些都是亨利的猜测,但他觉得,事实也许就是如此!
而当亨利听到“幽灵”那一刻,他立刻想到,意识,也许可以脱离肉体而存在,因此他才产生那些猜测。
要想附魔成功,就必须准备一个完整的意识!
但亨利不知如何将意识从肉体中剥离出来,这将是他目前最大的阻碍。
而幽灵,不正是他完成自己附魔魔法的完美素材吗!
故而他当即决定,驾船出海,追寻那条幽灵船,并俘获一个幽灵!
第二天一早,亨利将两金币号,开到了梅花岛上。
远远地,他便看到岸上搁浅了一条巨大的船。
那条船比亨利魔下所有的船都要大,且身上布满伤痕。
主倾倒,船身侧方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有人宣称,那裂纹必是遭雷霆所劈。
但亨利却知道,那是被一头幻化出来的超凡犀牛所顶出的痕迹,
这条船,正是蒙特内哥罗羊号。
曾经它是海上的霸主,但早在十多年前,它就再也无法扬蹄奔跑。
如今它安详地躺在海边,这儿本该是它的坟墓然而·—·
裂口的底部,被扩大并安装了一扇双叶门。
而门上巨大的招牌,刻上了山羊和一套餐盘。
这儿,已经被改造成了蒙特内哥罗羊餐厅。
亨利推门而入,昨晚班森所提到的女侍,立即围了上来,询问亨利需要什么。
多年禁欲的亨利,此刻心脏虽然狂跳不止,但还是推开了她们:
“我来见你们老板,带他过来。”
女郎说:“我们的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
“他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在餐厅消遣的一名海盗,忽然起身,朝亨利脱帽致意。
亨利认得此人,也是亨利魔下的一名章鱼,名叫西里尔,听说他箭术了得。
西里尔面向那位女郎,介绍道:
“此人乃是这头蒙特内哥罗羊的原主人,小丑群岛的掌权者,多嘴班森的头儿,也是私的老大,新大陆的发现者,闻名海洋的八大首领之一,所有海盗的引领者,传奇海盗乔基姆之子,领航者亨利!”
面对这样超长的头衔,连亨利都觉得有些庄重,
而那名女侍,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立即为方才的冒失道歉。
并且马上承诺,会将他的老板带来。
“多谢了,西里尔,”亨利冲他点头。
“噢!首领,你既然记得私这个小人物的名字,”西里尔深深鞠躬。
“我记得所有杰出之士,”亨利道。
“能得到你认可是私之荣幸,”西里尔笑了一笑,“不过,请不要怪罪那个姑娘,她们刚刚上岛不久,不认识你很正常。”
“我想岛上其他的姑娘,也少有认识我的,”亨利道,“不过,你的谈吐,不象是个海盗。”
“年轻时读过几年书,首领,你可能不相信,私甚至拿到了综合学校的推荐信函,可惜家里穷,供不起大学的学费,否则私现在可能是个学者,而不是-噢!私现在依旧是学者,只不过研究的是金子和女人!”
“哈哈哈!”
亨利被西里尔的幽默逗笑了,他有点喜欢此人,
“不过,以你的口才,应该在哪儿都能混得开,怎么当起了海盗?”
“自从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私就立誓要腰缠万贯,因此私选择了来块钱的行当,”
西里尔摊开双手,说着自己无奈的往事,
“私一开始也没想当海盗,而是当起了一名走私犯,的确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却也被领主记恨,之后更是遭遇军航和海盗的双重夹击。
“一成不变只有死路一条。而投靠军舰不是被吊死,就是牢狱和服刑,私宁肯当海盗,至少还有金子和女人可以研究。”
“哈哈!”亨利又被逗笑。
正要说什么,远处的一生呼唤打断了他:
“老爷!”
一个长须花白的老人,朝他走来,并张开双臂。
亨利与之拥抱:“好几个月不见了,维克托。”
“老爷,你天天逗留在岛上,却也不来看咱,跟咱聊聊天。”
“应该是你来我才对,维克托,我是小丑群岛的主人,我可是很忙的。”
“忙?你是指天天开着我给你打造的那条小船外出钓鱼?”
维克托说着,给了亨利一个白眼,
“得了吧,老爷,咱才是真的忙,咱有一个大餐厅需要经营。老爷,你找我有事?”
“恩,我的船长室呢?”
“那儿现在是咱的卧室,老爷,就去那里聊吧。”
两人来到蒙特内哥罗羊号的船长室,亨利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维克托添置了许多家具,格局布置变了不少,甚至还铺了地毯。
“有没有象回家的感觉,老爷?”
“我有了新家,维克托,”亨利回答。
“是啊,两金币号,是条好船,不过——”维克托望向亨利,“老爷,咱一直想问你,你为何要取这个名字?”
哪壶不开提哪壶,亨利马上转移话题:
“我找你来,便是跟两金币号有关。”
“何事?”
“我想让你,登上两金币号,象当年那样,当我的私人船匠,必要时,给我进言献策。”
维克托马上摇头,皱眉道:
“老爷,你知道,咱不是海盗。”
“你可以用顾问的身份,登上我的船,就象当年那样。”
“当年亦非咱自愿。”
“所以我用这条蒙特内哥罗羊号,作为给你的补偿,”亨利拍了拍墙壁。
“而它已成一堆废弃残骸,但—无所谓了,反正咱将他利用起来了,不过,老爷,难道你现在还有另一条蒙特内哥罗羊号?”
“我可以给你造一条新船,”亨利回答。
“没有任何船必得上蒙特内哥罗羊号,”维克托说,“而且老爷,你现在是闻名四方的大海盗,有的是人愿意为你卖命,为何偏偏要找上咱?”
“实不相瞒,若是驾驭船团,我的确用不上你,但这次,”亨利眯起眼,“两金币号将独自出海。”
“恩?去干什么?”
“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可以理解成—冒险。”
“哦!”维克托笑了两声,“老爷,咱已然是个老头,你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年轻,老爷,
冒险对咱这把年纪的人来说,可是大敌。”
亨利上前,抓住维克托的肩膀:
“听着,维克托,我们安逸得太久,更是很久没有单独出航,因此这次很危险。”
“那就别去,老爷”
“我不得不去,”
亨利眼神肃穆而坚定,
“为了找回当初的感觉,我需要默契的帮手,你,米科,班森也同样会去。尽管你口口声声说不是海盗,也不想成为海盗,难道你回忆我们当初的那段经历时,不感觉激情澎湃吗!”
维克托沉默了许久,他挣脱了亨利的双手,在船长室里来回走动。
最后,他在床边坐下:
“无法否认,老爷,咱记得十多年前,对你说过,咱愿意见证你的传说——”
“那—”
“但是,老爷,那是十多年前,现在咱已经年近六十,咱老了,经不起折腾,你也说了,这是趟危险的旅程—”
望着维克托松弛的皮肤,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亨利感觉有些曦嘘。
时间如梭,光阴似箭,岁月无情,没有谁能够长生不老。
的确,以维克托的年纪,的确不适合继续做这种事情。
何况,他还志不在此。
亨利走上前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知道了。”
“抱歉,老爷”
亨利轻轻点头,随后离开。
来到底舱,随后推门而出。
站在餐厅之外,望着这头曾经同他征战四海的怪兽,亨利知道,自己实在不该继续勉强它更多
同样,他也是。
亨利叹气一声,转过头,看见了西里尔。
西里尔再次脱帽致意:“又见面了,首领。”
“你还没走?”
“刚打算离开,然后看到了你,”西里尔说,“看来谈得很顺利,这么快就下来了。”
亨利笑着摇了摇头:“失败往往比胜利彻底。”
“哈哈,私附议。”
望着眼前的西里尔,尤豫了片刻,随后问:
“西里尔,你从一开始就是章鱼吗?”
“走私头几年,还不是,但若只论海盗生涯是的,首领。”
“那么,有没有想过,偶尔也当一回虾米?”
“恩?首领,何出此言?”
“我要去做一件事情,需要杰出之士的辅佐。”
“有金子?”
“没有,至少,我不敢保证有,”亨利摇头道。
“那有什么?”
亨利想了想:“有趣。”
“哈哈哈,”西里尔大笑了起来,“你才是比私印象中要有趣得多,首领。”
“要来吗,西里尔?”
“唔———”西里尔长长叹了一声,“既然是领航者的邀请,首领,属下如何拒绝?”
说着,西里尔冲着亨利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亨利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维克托没来,但也许西里尔也是个不错的助手,他算是不虚此行。
西里尔表示需要安顿自己的船只,亨利理解,并给了对方半天的时间。
下午,西里尔终于登上了两金币号。
当他看到班森时,不禁感叹道:
“多嘴班森竟然也在,首领们,莫非私这次,是卷入了一次难得的事件了?”
班森耸了耸肩:“早点习惯吧,西里尔,头儿的海盗生涯,可是在一段段传说中航行至此的。”
亨利没有回应,只是趴在栏杆上,静静望着凄息在岸上的蒙特内哥罗羊号。
这次出航,亨利目的明确,就是为了俘获一只幽灵。
而幽灵船出没的地点,乃是哭泣峡海。
如果以舰队的规模,出没在幽灵船的跟前,有可能让幽灵船提前发现,被其逃跑。
而且哭泣峡海狭长,舰队很容易被正派人的船只发现,进而遭遇驱赶或者围剿。
亨利固然善于逃跑,也未必打不过,但他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徜若还因此错失追赶幽灵船的良机,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而打幽灵船主意的,很可能不止亨利一家。
现在距离幽灵船出没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亨利已经输在起跑在线,他必须与时间赛跑。
若亨利还需迁就庞大的舰队,无疑将进一步拖慢了他的速度。
而且,亨利也需要将舰队留在小丑群岛周边。
若是群岛战力空虚,恐怕那些正派人或者女神岛的六位首领,会趁虚而入。
因此单船出航,低调行事,无疑是亨利目前的上上之选。
单船行动,又往往意味着没有其他船能从旁策应,所有的突发状况,都必须两金币号独自应对。
因此亨利才需要更多可靠的帮手,在需要的时候能够给予亨利建议,并纠正亨利的错误。
可惜维克托最终也没有答应参加这次行动,
基于他们过往所培养出的默契,以及维克托高超的工匠水平,有他的存在,想必这次航行会事半功倍—
算了,想这个也没用。
维克托本就不是海盗,亨利也不想“绑架”他第二回。
何况维克托的确老了,亨利还能奢求他什么呢?
“喉
亨利叹了口气,直起身来。
时候也不早了,西里尔也登上了船只,亨利决定下令出发。
一回头,亨利愣在了原地。
胡须花白的维克托,正站在他的跟前。
只见维克托将扛着的两个木箱,弯腰放到驾驶台的木板上:
“这些工具咱很久没有操使过了,也不知道还好不好用。”
班森走上前来,一把攀住维克托的肩膀:
“嘿!老伙计!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还别说,船上要是没有一个吵架的人,我想多嘴都没处说去。”
西里尔冲维克托点头:“今后请多关照了,维克托老板。”
就连米科也破天荒地转过了头,喊了一句:
“维克托!”
“干什么!一个个的——””
维克托推开了班森,然后面向亨利。
他向前走了一步,行了一个长长的屈膝礼:
“老爷—”
亨利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吗?”
“那个——也没有老到动不了啦,要是真到那种地步,我宁肯选择上吊,”
维克托挠了挠头,
“这条船需要一个顾问,但小丑群岛没有比我手艺更精湛的修船匠—”
“—也没有比你更老的修船匠,”多嘴班森多嘴。
维克托瞪了班森一眼,又继续说:
“若是这条船也报废了,咱可不想让别人捡了便宜,正好咱想开家分店,叫‘两金币餐厅’,
咱看就不错。”
“那你肯定会破产,”西里尔幽默调侃,“两金币呢,没几人吃得起。”
维克托老脸变得通红,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面冲亨利,低下了头:
“何况,老爷,咱见证了你之前的事迹,但剩馀的,咱也不想轻易错过。咱还是那句话,咱不是海盗,也瞧不起海盗,但是,老爷,唯有你,咱愿意向你低头。”
望着维克托稀疏的头顶,亨利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放在维克托的肩膀上,随后轻声说:
“欢迎回来,维克托!”
亨利向前一步,大喊道:
“出发!”
班森唤人转动锚绞盘。
维克托指挥升起风帆。
西里尔爬上了乌鸦巢。
米科双手紧握住舱柄。
亨利拨弄着手中的两枚金币,站在两金币号的船头。
船头的两块巨大的铜盘,被阳光照射后如同一对洞明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