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未来成算(1 / 1)

第82章 未来成算

五兄弟一时怔住,面面相觑。就连向来沉默的四郎也悄然抬头,老五手中的书卷险些滑落。

陆景知目光掠过众人,看向三郎:“种地、贩豆腐,现下如此,将来也如此么?再过三年五载,家业大了,自有佃户、伙计操持田地买卖,届时,你等该当如何?”

三郎张口结舌,他向来只琢磨怎地今日再多卖两筐豆腐,何曾想过这般长远?

陆景知目光转向稳重的二郎:“二郎,你素来有主见,说说看?”

陆二郎放下茶杯,手在桌上一扣,显是早有思量:“爹,我想着,不能总窝在这通水镇。咱家的豆腐,得卖远些!十里八村,通水镇外,甚或邻县!设点儿,或派人带着方子过去。”

“嘿!二哥!”三郎立刻叫起来,“豆腐金贵,水磨般沉,能走多远?大牲口都驮不了多少————”

“老三,眼界放开些。”二郎眼神沉静,语带定力,“外头天地广,何必拘泥产地?或寻本地人手,亦或日后另有计较。”

陆景知微颔首:“二郎思虑深远,向外求索是正理。然————”

他话锋一转,“向外开张,卖的未必是豆腐。”

“啊?”不止三郎,连沉稳的二郎也面露不解,其他兄弟更是茫然。不是向外拓展,又否定豆腐,这是何意?

陆景知点拨道:“今日豆腐红火,明日旁人便学去。三郎常跑街面,当知县上、旁的镇子,早有豆腐行市与我等争利。”

他声音沉稳:“卖豆腐,不过是投石问路,探一探水深罢了。此等粗重、利薄之业,值当千里奔波?况且——”

他神色转肃,“外间世道,远非通水镇可比。帮派林立,鱼龙混杂,若无自保之力,贸然闯入,岂非羊入虎口?”

“故我等之责,一在壮大人手一待再买些奴隶入庄,我自会同秦老头从中甄选可靠忠厚者,充作我陆家筋骨。”

“二在寻访新业——日后往外铺排何等营生,我自会斟酌。当前,守住通水镇与十里八村基业即可。”

言罢,他看向大郎:“大郎,你挚爱稼穑。咱家田地,只这百十亩便是头么?往后如何?是坐等买好田?还是学刘员外的派头?”

大郎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光彩,急道:“爹!买田自然要!山边缓坡,若能按您说的引水开成梯田,再加原本的水田————咱这地,不就能更多?只靠稻麦————怕是不够。爹您提过种棉花?”

“不止要种,更要种好。”陆景知肯定道,“庄稼、蔬果、都要种出个大农庄”的气象来!莫愁不会,爹自有安排。”

“另外,我们还可寻着种些药材。”

随即,目光转向满眼求知欲的五郎:“五郎,爹盘算着送你往王童生那里读书。科举之路,在你能则考,但我问你,若你六年不中,当如何?”

“这————”五郎道:“爹,儿若不中便按你说,回家下田。”

陆景知再问:“你可知吾家田亩之契、买卖之约、银钱帐册、日后的家业纠葛————哪一样离得开笔墨律条?”

“若是你不能科考中举,让你做个通文墨、知法度的掌笔先生”,专司这些头绪,可比枯坐求那渺渺功名踏实?你————可能坐稳这方寸书案?”

五郎眼睛霎时如点亮的星子,脸蛋微红,道:“爹!我,我也不知。”

陆景知眼中含笑:“是走官道,还是管家业,皆在你路,不必太过强求。”

二郎精神一震,急声道:“爹,您是说————学管文书帐册?这————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学问!比之寻章摘句有趣多了?”

陆景知点头:“怎么,二郎有意?”

二郎点头,陆景知赞赏一笑:“那好,那你也要好生学字、明理、通算。”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几乎瑟缩的四郎身上。

三郎心直口快:“爹!你瞧老四作甚?他向来就似个会喘气的木头桩子————”

四郎闻言,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

陆景知声音异常温和:“四郎,你厌烦市井喧闹,爹省得。但你看——二郎那豆腐坊的模具总不够合用,三郎挑担的扁担不够巧,大郎引水开梯田需趁手的家伙事,爹书房里五郎的书堆得象山丘————”

“这些东西,光想无用,得要有人实实在在做出来!这琢磨家伙事”的工造本事,爹想托付于你。”

“你若愿意,便往王木匠处学个扎实。不是要你做个普通木匠,是要你用心钻研,替咱家,也替自个儿,琢磨出更新更好用的工造器具”来!这门道,你觉得可闷?可委屈?”

一直低着头的陆四郎猛地扬起脸,眼中是全然的不敢置信与骤然点亮的星芒!

他不再是影子!父亲看见了————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他和那些木头的无声言语!

“爹!不闷!不委屈!”他几乎是喊出来,声音发颤,仿佛积攒了经年的话语决堤,“我————我能做!我做!那水车的叶片,我就琢磨过————”他指着空气比划,“能转得更好————”

三郎惊得下巴都忘了合上,这还是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四弟?

看着长子因拓土而兴奋的脸庞,次子胸有成竹的沉稳,三子眼中不甘沉寂的机灵,四子那被点燃的炽热匠心,幼子满眼的跃跃欲试,陆景知胸中块垒尽消,豪气顿生!

“好——!”他猛地一拍桌案,声震屋瓦。

众人皆是一凛。

“今日便立定家计前程!”

陆景知霍然起身,目光如炬:“大郎,为田亩总管!拓新土,精耕耘,稼穑为本!日后广田千亩、膏腴满仓,皆赖你根基!”

“二郎,擢为诸业总掌!掌人事,理钱财,明算知市!今日之豆腐坊,仅为起端,将来万千气象,自你手中铺展!”

“三郎,担起买卖先锋之责!专司探路、行商、聚讯!将陆记”名号踏遍乡野市镇,把商机灵通带入家门!巧思用在刀刃!”

“四郎,即为我陆家大匠!专攻工造奇巧!凡水车农具、模具扁担、屋宇家具————诸般用度之利器巧械,皆由你心血浇灌!只管想,放手做!

“五郎主攻学文科举,若不成,你则领受书记财库之任!田契簿籍、商约税文、钱粮出纳、文牍律章————家业之本,命脉所系,需你心明眼亮,秉笔持正!”

他环视诸子,声若洪钟:“田地是根,财货是本,行商开路,器利助事,律薄守成!五脉相依,缺一不可!同气连枝,方可铸就我陆氏铁桶基业!望尔等各安其位,同心戮力!”

语毕,陆景知自桌上布袋中取出一卷纸与一支笔,推至桌中:“二郎!三日之内,将通水镇外行商探路的章程拟来一欲往何处?如何经营?需人几何?本钱几何?皆需条条在目!拿不定处,自可询父兄。”

陆二刚眼疾手快,沉稳接笔,嘴角已噙着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爹您放心,三日够。”

“三郎,”陆景知目光转向他,“既是行商先锋,这沿路消息、村镇须求、

采买帐目————亦须条理清淅!三日里,你那份条陈也莫落下!”

“啊?!爹!”三郎哀嚎出声,仿佛那“条陈”两字有千斤重,方才的雄心骤遇寒冰。

二郎看向三弟,眼中带着不容置喙的笑意与兄长的威仪:“三弟,你跑外头,银钱进出,务须笔笔清楚,回庄即报!”

三郎不服:“可明明你我同岁,不行,以后我当哥,你当弟。”

大郎搓着粗大的手掌,憨声应和:“出力气的活儿,算我的!”

四郎则珍重地捧起那支笔,声音虽低却极坚定:“爹————这写字记帐的活儿,我得下功夫————”

“学!”陆景知颔首,“既要为大匠,算料量尺、画图记录,皆是根本。学写木工心得,更要学算工料所需。”

“不仅四郎,你们都要学。”

斜阳已低,将父子六人拖长的身影紧紧相连,印于素壁之上。

方才的喧嚷、怔忡、豪情与些许无措,此刻尽数融于茶香与墨息之间。

陆景知指尖划过那其貌不扬却暗藏玄机的纳物戒,仿佛触到了开启未来的钥匙。

这间小小的茶室,再不是寻常待客之地。它已是陆氏一族宏图初展的见证之地,五个年轻的身影各自带着父命所赋的职责,踏上了与田间灶台截然不同却又休戚相关的征程。

斜晖脉脉,照在那卷白纸、那袅袅茶烟之上,映照着草根豪族的野心与秩序,也勾勒出一个足以撼动这方土地的根基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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