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年伸手拉开酒店地下室厚重的防爆门,侧身让出信道:“阮代表,陈代表,你们可以出来了。”
铁门后,南猴代表阮文灵和北猴代表陈文香正并肩站着,身边围着两名“利刃”小队的队员负责护卫。
两人虽然脸色带着些许熬夜的疲惫,眼神却很清明。
昨夜被“请”到这处秘密地下室时,他们还有些惊疑,此刻听到祁斯年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是的。
没错。
早在昨晚上预感到可能会有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之后,祁斯年就和黎承之“商量”,安排‘利刃’小队将南北两猴的谈判代表团请了过来。
至于中立国那几位?
他们大多是抱着观望和获利的心态参与谈判,这场谈判的内核终究是南北两猴的和解,以及夏国与丑国的博弈。
所以,丑国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也决定不了这场谈判的最终走向。
因此祁斯年只派人过去传了句话:“近来丑国不会安分,若想自保,最好不要外出。”
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为这些骑墙派的安全负责,点到为止,已是仁至义尽。
几人从地下室出来时,就看到浪漫国的警署人员,费力地搬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往警车后备箱里送。
尸体被黑色裹尸袋包裹着,沉甸甸的,鼓鼓囊囊的,堆栈在一起像小山丘,湿漉漉的布料上还滴着雨水和暗红色的血迹,在酒店外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洇出一片片污渍。
皮埃尔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过来了。
警署的人脸上满是麻木,动作却不敢怠慢,显然是对这种规模的伤亡早有预料。
几人抬着一具尸体往警车方向走,脚步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声,竟还有闲心唠嗑:
“听说是冲着夏国代表团来的,这是把巴里当成战场了?”
“唉,夏国到底是得罪谁了?这都第几波袭击了?前几天是狙击手,昨晚直接派来这么多武装分子,跟不要命似的往上冲。也多亏了夏国那些护卫厉害,不然这 200多具尸体,指不定是谁的呢。”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掀开裹尸袋看了一眼,好些人都是一刀毙命,伤口又快又准,一看就是顶尖高手。”
“夏国代表团的护卫也太能打了吧?200多号人,一晚上就解决了,这战斗力,比我们警署的特种部队还强!”
老警员嗤笑一声:“你以为夏国是好惹的?能在国际上站稳脚跟,没点硬实力怎么行。我听说,这些袭击的都是丑国派来的,就是不想让和平协议签署成。可他们也不想想,夏国能带着南北猴谈这么久,怎么可能怕他们这点小动作。”
“丑国啊……”年轻警员了然点头,“难怪这么疯狂。不过这也太不把我们浪漫国放在眼里了,在我们地盘上搞这么大动静,就不怕我们追责?”
“追责?”老警员撇撇嘴,语气带着点嘲讽,“咱们政府那点心思,你还不知道?想两边都不得罪,结果呢?人家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照样在眼皮子底下动手。要不是夏国自己有本事,真出了事,咱们政府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也是。”年轻警员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夏国也真够意思,还特意把尸体堆得整整齐齐的,方便我们清点。“我猜,夏国可能有强迫症。”旁边一小年轻接话。”
几人说着,已经把尸体抬到了警车旁,熟练地往车箱里塞。
旁边还有其他警员在清点数目,报数声此起彼伏:“187、188、189……”
老警员抬眼瞥了眼不远处走出来的祁斯年等人,“你看人家,昨晚经历这么大的袭击,今一早还一脸平静,这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看啊,丑国这次是踢到铁板了,200多号人折在这里,后续估计也没辄了。等协议一签,丑国再想搞事,也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啊,做好自己的活,别掺和这些国际纷争,就谢天谢地了。”
“夏国还真是仁义,换做别的国家,指不定早就闹起来,要我们给说法了。”
“啊,这”
几人不再多言,加快速度搬运尸体。
皮埃尔瞧见夏国代表团的身影从酒店大门走出来了,立刻收敛神色,快走两步迎上前,目光掠过祁斯年身后神色平静的阮文灵和陈文香,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了然。
昨夜动静闹得这么大,南北两猴的内核代表却偏偏出现在夏国代表团驻地,显然是早被夏国安置在了安全地带。
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凑上前:“阮代表!陈代表!原来二位也是担心夏国代表团的安危,一大早就特意过来这边关心。”
他也不揭穿这层窗户纸,一句话揭过此时的局面,让气氛不至于尴尬。
阮代表和陈代表默契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皮埃尔这才转向夏国代表团:“祁司长!昨晚的事情真是惊险至极,我一整晚都在关注这边的情况,生怕你们有任何闪失,刚才看到警署清理出的伤亡规模,更是捏了一把汗,现在亲眼看到各位安然无恙,我悬着的心总算彻底落了地!!”
他说着,还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祁斯年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半分情绪:“有劳皮埃尔先生挂心了!”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带着疏离。
浪漫国若是真担心他们,至少该派个特战小队过来支持,更不会等到天亮,袭击彻底平息后,才添这个大脸上来寒喧。
说到底,浪漫国还是揣着那点骑墙的心思,坐看局势变化,好从中捞取最大利益。
只是,吃相太难看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不远处仍在忙碌的警署人员,“后续的收尾工作,还要麻烦贵方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皮埃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显然听出了话里的疏离,但也不尴尬,反而顺势打了个哈哈,“昨夜巴里多处突然出现小规模骚动,谁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武装分子,警署的人手都忙成了陀螺”
这话是解释,也是隐晦的辩解。
瞧见车子到了,便侧身做出引导的手势,“车子已经抵达,各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