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取出一块玉牌,递至青威眼前——正是篷涞门正宗信物。
青威一看令牌,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贵客临门,方才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请诸位随我前往四象阁,共商要事。”
一行人缓步前行,途中山路静谧。
青威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转向襟暄,小心翼翼问道:
“紫暄姑娘,此前你与我徒儿余长青一同外出传艺,之后便再无音讯。
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方?”
襟暄闻言一怔,眉头轻皱:“那日我们在长江畔分别,他曾说即刻返山。
我以为他早已归来,谁知竟是被人冒充……至于他人在何处,我也毫无头绪。”
青威默然,心中忧虑渐起。
爱徒失踪,真相成谜,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一行人沉默前行,不多时抵达四象阁。
阁中四位长老早已以秘法窥察外界情形,此刻见众人到来,连忙迎入,并设座奉茶,准备详谈。
坐定后,紫暄正色道:“近日篷涞门内出现一位假冒的青威道长,蛊惑门人,酿成大祸。
经查明,那伪者实为邪创门妖人所化。
掌门特命我们前来警示——请青威道长务必多加提防。”
青威听罢,长叹一声,神情颓然,接连低语:“孽缘,孽缘啊……真是天意弄人!”
通天冷眼旁观,唇角微扬,补了一句:“道长不必自责,只可惜有些人,打着正道旗号行苟且之事,反倒让真君子背负骂名。”
“邪见俭,其实是我们五位长老在修行途中,心魔滋生所化出的执念之体。
当年,为了突破境界桎梏,我们各自强行剥离了内心深处的邪念,并将其封入封魔塔之中。
可谁曾料到,那被封印的邪念竟能自行修炼、凝形化体,趁守阵松动之际逃出生天,更可怕的是——他能随意幻化成我们任何一人的模样。”
青威闻言,震惊不已,急忙向通天追问:
“此事隐秘至极,当年唯有我等五人知晓,外人绝不可能得知。
你究竟是从何处听来这等秘辛?”
通天轻轻摇头,顺手端起桌旁茶盏抿了一口,余味尚在唇齿间萦绕,龙睽已抢声开口:
“我兄长乃混元圣人,天地万象皆在其观照之下,世间哪有他不知之事?”
歇山五老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混元圣人”之名,他们活了数百年竟从未耳闻。
若真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辈,江湖中必早有传闻,怎会一直默默无名?
青威捻须轻哼,略带不屑地略过龙睽言语,转而正色对通天道:
“你说得倒也与实情相近,但我仍存疑虑。
方才你在山门外斩杀那假冒馀长青之人所用的魔剑……可是出自我封魔塔中的镇妖剑?”
话音未落,五老之一的禾庠长老已起身接言:
“那剑应非镇妖剑,而是昔日被先辈封于塔中的一柄古魔兵。
此剑戾气滔天,曾一度祸乱武林,血染江湖,后被合力镇压于塔底深处。
然而某日,塔顶突现裂痕,如同被巨力撕开,那魔剑也随之消失无踪,仿佛凭空蒸发……”
青威听罢,猛然醒悟,随即再次望向通天:
“那你手中那把剑,究竟从何而来?”
通天淡然一笑:“他人所赠。”
青威眉头微皱。
这回答太过轻巧,既不说赠者何人,也不提来路,分明是故作玄虚。
但他仍强压心中不悦,耐着性子问:
“能否告知那位赠剑之人姓名?如今身在何处?”
通天略显不耐,挑眉道:
“那人自称‘魔蹲踵楼’。
我和他同行一段时日,之后各奔东西,如今也不知他在何方。”
此言一出,歇山五老尽皆变色。
魔蹲?
莫非……是传说中掌御万魔之主?
可“踵楼”之名,却闻所未闻。
为探真假,歇山长老沉声再问:
“我等修道多年,从未听闻世间有此人名号……恐怕他并非出自本界,而是来自异域。”
通天不再多言,只将茶盏轻放回案,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众长老一时默然,心头沉重如坠寒渊。
堂堂歇山圣地,竟被人以魔威强行破塔,夺走禁器,而他们五人竟毫无察觉!
直至今日真相大白,才知当年漏洞百出,羞辱至极。
这般丑事,自然不宜外传。
禾扬长老轻咳两声,试图缓和气氛:
“眼下不该纠缠过往,更不必追究魔兵来历。
当务之急,是如何重新封印封魔塔。”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如今塔基已损,阵眼动摇,内中妖物日日躁动,欲破封而出。
若非我五人日夜轮守,以修为压制,恐怕早已酿成大祸。
可人力终有尽时,我等寿元将竭,功力日渐衰弱……只怕不久之后,一旦力竭,万魔临世,苍生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几位长老无不掩面叹息,厅内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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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暄见状,心头酸楚,连忙问道:
“那……可有办法重新封印此塔?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青威望向她,缓缓道:
“若要彻底镇压封魔塔,唯有集齐五颗‘五棂珠’,重启上古封印大阵。
可我等必须留守此地镇守妖塔,无法亲自外出寻珠。
原本打算托付太子馀长青前往寻找,谁知关键时刻,这孩子竟离奇失踪,杳无音信。
因此,我们五人商议之后,想请通天先生代为走这一趟,替我们找回五棂珠。”
禾扬长老亦上前一步,补充道:
“若通天前辈肯应允,那柄魔剑我们歇山暂时便不收回——只不知您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众人都沉默下来,目光齐刷刷落在那把藤椅上。
通天正悠然饮茶,神情淡漠,仿佛尘世不染。
众人屏息以待,只等他开口回应。
通天听了禾扬道长这话,心头只觉荒唐。
混元圣人手中之物,岂容他人随意索还?他轻嗤一声,慢条斯理放下茶盏,语气冷淡:
“此剑乃他人主动奉上,若要取回,也得问过那人愿不愿。
否则,本座断无交出之理。”
一句话出口,禾扬道长脸色微变,其余几位长老也是神色尴尬,坐立难安。
襟暄见气氛凝滞,连忙起身缓和,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诸位长老不必介怀,能为镇压封魔塔出一份力,是我等分内之事。
我们会全力支持寻回五棂珠,并协助加固封印。”
说罢,她悄悄看向通天,眼神轻动,似在示意:莫再逞强,且给个台阶。
可通天却似未察觉,低头拨弄茶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全然不理。
襟暄见状,心知他是动了脾气,只得轻叹一声,走上前低声请求:“我能……和你单独说一句吗?”
通天未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