鳕见顿时气结:“你这猴头怎能把偷盗当儿戏?那是救命的宝物!还总说人类无情无义,可你们这些妖族肆意妄为,又何尝讲过道理?通天,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通天淡淡抬头,望向祖树林幽深之处,微微扬了扬下巴:
“无妨,再往深处走便是。
八成已在祖树精手中,倒也不必惧它。”
众人点头,继续深入林中,寻那祖树精踪迹。
越往里行,妖气越浓,天地愈发压抑,连沿途追踪的妖物气息也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层层叠叠的老树与纠缠盘绕的藤蔓。
道路愈发狭窄,众人屏息前行,步步谨慎。
忽然间,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圆形高台。
众人顿觉奇异,急忙上前查看。
只见那高台由青石垒成,岁月斑驳,苔痕累累,藤蔓缠绕其上。
拂去尘垢,隐约可见其上刻满诡异图纹与古老文字,仿佛已历经无数春秋。
众人皆感不解:这荒山野岭之中,怎会有如此古老的祭台?
为何在这妖气弥漫的祖树林深处,偏偏围绕此台留出一片空旷之地?
“莫非这是镇妖台?所以群妖不敢靠近?我爷爷曾提过,上古时期昆仑山上就有此类高台,用来镇压大巫伏舛,不知真假。
你们听说过吗?”
龙睽与金金皆摇头,称自己虽活了几百年,但眼界有限,从未听闻此事。
襟暄也坦言身为女娲后裔,仅知本族秘辛,对外界旧事知之甚少。
鳕见转而看向通天:“你不是自称混元圣人,无所不知?这事你总该清楚吧?”
通天轻笑一声:“不过是后人以讹传讹罢了。
大巫伏舛早在天地初劫时便已陨落,何须什么高台镇压?”
鳕见不服气地反驳:“哼,说得跟真的一样!你不会想告诉我——伏舛就是被你这个混元圣人亲手斩杀的吧?”
通天却平静点头:“呵,你还真猜对了,正是本座。”
鳕见闻言,瞪大双眼,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故意逗她。
就在此时,脚下的高台猛然震动,轰隆之声自地底传来,仿佛沉睡的巨物正缓缓苏醒。
鳕见急得直跺脚:“你看吧,你还嘴硬说不是!这不邪乎的东西马上就要现身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应和起来,看来这高台果然不简单,八成是镇压妖物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
通天安抚众人道:“莫慌,这里并非什么镇妖台。
据我所知,这是祖树老人栖居之处。
他乃一位修道有成的仙者,性情宽厚平和,只会考验修行深浅,绝不会伤人性命。”
他又补充道:“既然无甚危险,那本座暂不出手。
你们先上前交涉一番,也让本座看看你们眼下能耐几何。”
众人点头称是。
话音刚落,高台上光影微动,祖树老人缓缓浮现。
果如通天所说,老者面容慈祥,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仿佛刚从沉眠中醒来,揉了揉惺忪双眼,低声道:
“想不到隔了这么久,竟还有人踏足此地将老夫惊醒……嗯?还是一群少年郎?你们来这儿,究竟所为何事?”
龙睽连忙躬身行礼:“老人家恕罪,打扰您清梦了。
我们是要前往最深处的祖树林,寻找祖树精索回土棂珠。
路过这片高台时发现四周寸草不生、毫无生气,觉得有些古怪,便停下查看一二……”
话未说完,祖树老人神色骤变。
只见他双臂一展,身后无数古藤破土而出,如蛇般蜿蜒腾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死死封住了前方去路。
龙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心想莫非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仙人生怒?
襟暄眉头紧锁,朗声质问:“前辈此举何意?为何拦我们去路?难不成……你与那祖树精暗中勾结?”
祖树老人抚须轻笑:“荒唐!老夫岂会与那妖孽同流合污?我守在此地,正是为了封锁他的退路,防止其逃出为祸人间!又怎能让你们几个后生贸然前去送命?”
鳕见一听急了:“哎呀您别拦着啊!我们可不是去送死的!我们实力很强的好不好?一定能打败他夺回土棂珠!到时候您不也能解脱了吗?”
“您瞧见旁边这位俊朗公子没?别看他年纪轻轻,模样周正,实则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依我看,您口中那个妖树精,怕是连他一根手指都扛不住!”
“我不是吹牛,若您亲眼见过他出手,便会明白我这话还说得保守了。
他自称来自异界,乃是‘混元圣人’转世,更已创立教派,自任教主。
这种人物搁在哪儿,都是震慑一方的存在!哪怕是我们这方天地中最负盛名的山门宗主,恐怕也难以匹敌。”
“所以啊,前辈,放我们过去吧!说不定今日就能让您大开眼界!我说话向来实在,从不骗人——连鬼我都懒得骗!”
祖树老人听罢摇头叹息:“终究还是年少轻狂,满口虚言。
这般口气大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
你们根本不知那妖树王有多恐怖……就连老夫,也只能勉强与他斗个旗鼓相当。”
“这样吧,”他目光一凝,“只要你们能通过我的试炼,便可前去一试。
但若最终丧命于那妖手,可别怨我未曾劝阻。
如何,敢接吗?”
“什么试炼?尽管来!”鳕见抢着回应。
“击败我。”祖树老人淡然道,“不论几人联手,若不能胜我,去了也只是白白牺牲。”
“这有何难?”鳕见转身望向通天。
通天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其他人先行动,自己则静立一旁观战。
这一次,他依旧打算借机磨砺众人的实战本领,而他自己,则悄然释放神识,探查四周是否藏有盘骨精血的气息。
鳕见与同伴们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从四面八方向祖树老人发起攻势。
刹那间,老者身后藤蔓狂舞,层层叠叠将自身裹成一团虬结的老树根瘤,同时不断延伸出击,抽打反击围攻之人。
众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招架,那些坚韧如铁链般的藤条,任凭如何攻击都无法损其分毫。
随着时间推移,体力渐竭,终于一个个败退下来。
祖树老人再次开口:“现在明白了?那妖树王比这强上百倍不止。
还要去吗?”
鳕见喘着气,猛地回头大喊:“通天!”
通天收回探查天地本源的神念,看也不看战场,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一股浩瀚圣人真元涌出,瞬间崩裂了祖树老人的藤甲护盾,连身后那堵厚重藤墙,也在顷刻间化作飞灰,随风消散。
这样的结果就是,祖树老人输了。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时,忽然间,一阵低沉的哭声传来,打破了寂静。
鳕见起初还以为是山风呜咽,听得不太真切,直到襟暄轻轻拉了她一下,才意识到——那是祖树老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