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聂如同被电流击中,浑身猛地一震。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猛地一把将怀里的温婳推开,力道之大让温婳跟跄了一下。
江聂惊慌失措地扭头看向温凝,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第一个念头便是有些心虚。
完了,被温凝看到了。
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误会?他该怎么解释?!
然而,不等他开口,温凝却仿佛没看到刚才那刺眼的一幕,笑容依旧甜美,语气轻快得象在讨论天气。
“姐姐,行李全部都在车上了,回程的行李比来的时候更多了,副驾驶也堆满了。”
她歪了歪头,眼神在江聂和温婳之间流转了一下,带着点俏皮的体贴。
“不如……让江少送你回去?好不好?”
见温凝没什么反应,温婳完全猜不透温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故作坚强也说不定。
但眼下能和江聂单独相处,正合她意。
温婳立刻顺势再次挽住江聂的骼膊,扬起下巴,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温凝。
声音娇嗲:“当然好呀!妹妹你先回去吧,我和阿聂……还有些事情要谈呢。”
温婳刻意加重了“事情”二字。
江聂彻底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温凝……她竟然主动提出让他送温婳?她还笑得那么自然?她……一点都不在意吗?
更让他心头发凉的是,温凝在转身离开前,竟然还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偷偷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那眼神里的鼓励和“我懂你”的意味,象一把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进了江聂的心脏。
温凝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
江聂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停车场亮起,一条新信息跃入眼帘,来自温凝:
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颜文本笑脸。
江聂死死盯着这条信息,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失落和荒谬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无从反驳,也无从解释。
是啊,他从未明确对温凝表白过,温凝一直以为他还喜欢温婳。
她只是在尽职尽责地履行他们当初那个,帮他追温婳的可笑承诺!
可是……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为她出头,为她心疼,她擦药……
他以为他的心意已经昭然若揭。
为什么温凝……她就一点都感觉不到?!还是说……她感觉到了,却根本不在意?
那条带着颜文本的“加油”短信,此刻象最辛辣的嘲讽,刺得他眼睛生疼。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温凝靠在后座,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手机锁屏键。
屏幕熄灭的瞬间,那张被白光映照着的、带着甜美笑容的脸,也彻底隐没在车窗外流动的黑暗阴影里。
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今天对江聂的撩拨和刺激已经足够多了。
感情这种事,就象放风筝,线绷得太紧会断,放得太松会飞走。
现在,正是需要冷一冷的时候。
把江聂推向温婳,让他亲眼看看温婳的虚伪和算计,让他体会一下被曾经的心仪之人刻意利用的滋味。
他心中对温婳的滤镜也差不多破碎了。
而让江聂尝尝被主动推开的失落……这种反复的拉扯和对比,才会让那份朦胧的好感发酵得更加浓烈。
也让他对温婳的厌恶更深。
同时,也是给自己留出喘息和布局的空间。
——开学在即,她需要时间准备。
更重要的是……
想到蒋泊禹今晚那副居高临下、视温婳如无物、甚至将麻烦随手丢给江聂处理的冷漠姿态。
温凝的唇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志在必得的弧度。
看来,是时候把攻略那位高岭之花正式提上日程了。
京城这盘棋,她要下的,还远不止温家这一子。
江聂这把刀,已经足够锋利,是时候,去查找下一把更强大、也更危险的武器了。
夜色深沉,车窗外的流光掠过她沉静的侧脸,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翻涌着比夜色更深的算计与野心。
温凝踏入温家别墅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时,客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她微微眯了下眼。
温季明和赵茜茹夫妻俩显然刚回来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未散的硝烟味。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赵茜茹尖利又带着浓浓阴阳怪气的声音率先响起。
她正端坐在主位沙发上,精心保养的脸上复着一层寒霜,眼神象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温凝身上。
想到今天在大厅,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村姑竟然当众让她道歉。
想到温凝让她面前颜面扫地,赵茜茹就恨得牙根痒痒。
“爸爸,赵姨。”
温凝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声音平静地打了招呼,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她随手将小巧的手包放在玄关柜上,径直走到侧面的单人沙发前,有些脱力般地坐了下去,姿态却不见往日的瑟缩。
“刘妈,” 温凝自然地唤道,“麻烦给我一杯水。”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穿透了客厅的寂静。
在厨房门口候着的佣人刘妈连忙应声:“好的小姐。” 她刚想转身去倒水。
“不准去!”
赵茜茹猛地拔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凌厉的目光扫向刘妈,又带着挑衅瞥向温凝。
刘妈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只能求救般地看向一家之主温季明。
然而,温季明只是沉默地坐在赵茜茹旁边,端着茶杯,眼神深沉,看不清情绪,仿佛对眼前的冲突视而不见。
温凝微微歪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真的不解。
“赵姨,这是什么意思?我连喝杯水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的语气无辜,眼神却清澈地看向赵茜茹。
赵茜茹象是终于抓住了发泄口,猛地站起身,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下巴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冷笑。
“我倒想问问你,今晚你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这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