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港口,稳稳停下。
温凝发现港口出现了很多艘陌生的船。
显然程迹也看到了,他心生警惕,护着温凝下车。
两人刚踏出车门,震耳欲聋的轰鸣便撕裂了天空。
不是一声,而是连绵不绝的爆响,仿佛天空正在破碎。
数十架黑色战机如同嗜血的铁鸦,低空呼啸着掠过。
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日光,带起的飓风几乎要将人掀翻。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剧烈震颤起来。
“轰——!!!”
金角岛屿北方,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即便相隔甚远,灼热的气浪仍如同死神的吐息,裹挟着硝烟与尘埃扑面而来。
程迹本能地用侧身将温凝完全护住。
肩头的伤口因这动作而崩裂,鲜血流出,他却面不改色,针对这突发状况,冷静下达命令。
他对着刚才开车的心腹开口:
“转移坤赛和苏琳曦,关押到船上,容礼单独隔离,优先救治。通知我们的人,迅速撤离!”
“是!”
程迹刚打开通讯器,便传来手下惊骇的报告:
“队长!是总统府!总统府被炸了!”
程迹瞳孔骤然收缩。
公然轰炸一国中枢,什么人如此疯狂?
“沈度他们从总统府回来了吗?”
“没有!”
想到刚才掠过的飞机,程迹询问,“战机标识?”
“完全无法识别!但是敢公然轰炸金角总统,怕是那个神秘的组织出手的!”
程迹的心沉入谷底。
眼下他重伤,容礼昏迷,蒋泊禹、江聂、沈度三人下落不明,即便要把温凝送回去,也没有可信的人。
如此雷霆手段,后续可能还会接着发生更多的混乱与袭击。
程迹紧紧护住温凝,带着她朝最近的作战舰艇挪动,打算优先把她送上船。
“程教官。”
林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程迹心头微松,“林玉,你来得正好。快和我一起护送温凝上船,这里不能再多待。”
然而林玉却抿着唇,一步未动。
那双曾经带着敬畏看向他的眼睛,此刻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封。
程迹心头警铃大作:“林玉,你做什么?立刻撤离!”
林玉抬起眼,声音不高,却很坚决:“要撤离的只有你。我想请温凝小姐留下。”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
“总统府是你们炸的?”看到林玉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程迹声音陡然凌厉,“是沈度?”
林玉避而不答,态度强硬如铁:“请温凝留下。”
程迹心里一沉。
沈度,藏得可真够深。
“你没这个资格命令我,”程迹将温凝往后护了护,即使受伤,气势依旧迫人。
“以前,我是你的上级,现在,你也没本事从我手里抢人。”
林玉深吸一口气,毫无预兆地抬手——
“砰!”
子弹精准地击碎在程迹脚前半尺之地,碎石飞溅。
“我毕竟是您带出来的优秀学员。”她的目光扫过程迹不断渗血的肩头,那里一片暗红。
“况且,您现在的状态,带不走任何人。”
子弹在脚边炸开,程迹无所畏惧。
但枪声如同一个信号,更多的黑衣身影涌现出来,瞬间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将程迹和温凝围了起来。
程迹皱眉,这段时间是他控制港口,他丝毫未察觉这些人是如何潜入的。
显然,他带来的人也已全部受制。
眼下已经是最坏的情况,即便如此,程迹也不愿退让。
他如同一座孤岛,将温凝死死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数十名气息精悍的对手。
如果是他一个人,可以应对。
但要带着温凝杀出重围,要保护她不受伤,希望渺茫。
“程队长,不要太擅自做决定了,”林玉的声音打破死寂。
“你们都应该学会,问问温凝小姐自己的意愿。”
一直沉默靠在程迹背后的温凝微微一颤。
这话一听,就是沈度让林玉说的。
林玉开口,语气变回原来的温柔:
“温凝,程迹不会有事,沈先生也已经派顶尖医生去治疗容礼,你能留下吗?”
温凝快速思考现在的情况。
程迹和容礼为了自己受伤,他们都不能有事。
虽然沈度不在控制范围,但是面对他总比面对一群人要好思考的多。
温凝轻轻拍了拍程迹紧绷如铁的手臂,“程迹,我留下。”
“绝对不行!”程迹猛地回头,眼中是无法撼动的坚决,“我承诺过要用生命保护你,沈度危险,我不能让你留下!”
“程迹,听话。”温凝的声音很轻,“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除非我死!”程迹几乎是低吼出来,他刚刚才在车里对她剖白心迹,誓言犹在耳边,转眼就要将她置于险地?
他做不到!
“程教官,认清现实,您现在没有能力带走她,即便温凝不愿意留下,也不能跟您待在一起。
我可以保证,沈先生不会伤害温凝。”
林玉的话音刚落,方才被派去押送犯人的几名手下竟被反扭着押了回来,人人带伤,神色愤慨。
“队长!容礼、苏琳曦和坤赛都被他们劫走了!我们的人也都被控制了!”
程迹额角青筋暴起,怒火与锥心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林玉,你们是不是疯了,沈度控制国家特勤人员,不怕z国找他麻烦么?”
“先生当然不怕。”林玉脊背挺得笔直,寸步不让。
空气凝固,杀气弥漫,双方僵持,一触即发。
“我留下,我相信林玉不会伤害我。”
温凝的声音如同破开坚冰的暖流。
她从程迹宽阔却颤抖的背后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那个强装镇定、指尖却微微发抖的小林玉脸上。
“程迹,林玉不会伤害我。或者说……她背后那个人,不会伤害我。”
至少现在不会,因为他让温凝自己做选择。
这个局面,明明不需要温凝做选择的。
林玉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感激。
程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
这痛楚远比肩上的枪伤更甚千百倍。
他可以用生命为代价带她离开,却无法违背温凝自己的意志。
温凝上前,拥抱了程迹一下,在他耳边低语,气息温热:
“听话,先去把伤治好。我保证,我会没事的。”
温凝说完正要抽身离开,程迹大手却猛地抬起,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重重地按回自己怀里。
这个一向将规矩和克制刻进骨血的男人,此刻抛却了所有迟疑。
程迹不再犹豫,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温凝的唇。
最是刚硬,最是羞赧的人,当着所有下属,敌人的眼睛,做出了此生最大胆、最叛逆的宣告。
想到他自己现在的行为,程迹耳根烧得通红,可他不愿意停下。
他知道沈度会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在宣告自己的意志。
程迹的吻却异常炽热,带着不甘和刻骨的眷恋。
他不顾肩头撕裂的剧痛,仿佛要将生命中所有的热情与守护都在这一刻倾注。
他疯狂地攫取着她的气息,她的一分一毫。
温凝的唇瓣很柔软,很香甜,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时刻。
让他欲罢不能,让他深陷其中,让他,唯命是从。
直到温凝因缺氧而发出细微的呜咽,身体发软,程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看着眼前被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程迹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
眼眸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喘着粗气。
“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