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苍老的身躯艰难的从狭隘处挪出时，老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诶”
无声的叹息在黑暗中回荡，门框外是稀薄的森白灯光。
走进，孙如福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睛。
整栋机场大楼，都有警方的布控，这是孙如福早有预料的结局，所以他平静无比。
缓步前行，黑衣的特警立刻发现了他。
孙如福无惧，双手前举，一只手铐瞬间锁紧。
“孙处长，辛苦您走一趟。”为首的特警态度恭敬。
孙如福平静点头，他的一生中，拥有无数尊重，但或许这是最后的末路了。
机场的走廊无比漫长，孙如福走得不快，因为在狭隘的空间中蜷缩太久，双腿有些发软。
特警表示理解，缓步跟在他身边。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孙如福摇头，“要不，还是把头罩给我戴上吧。”
“上车再戴也可以。”
“现在。”
头罩笼罩而下，麻布质感密不透光，孙如福在茫然中前行。
深夜，方思源接到了何玉春的电话。
“人抓到了，现在带回滞留处。”
这个消息，并未让方思源太过兴奋，只是微微皱眉，“资产转移了吗？”
“账户早就被封控，没有转移的可能。
听到这里，方思源松了口气，“那辛苦何组长了，需要我到场吗？”
“不用。”
挂断电话，方思源心里那颗石头终于落下，现在调任下来，青龙县等着他赴任，但如果这件事能查实是孙如福主导，或许主观性质就不一样了，或许能够因祸得福
今晚，是方思源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但总有人无法入眠
滞留处，灯火通明。
因为在顺义市抓到孙如福，所以只能安排就地滞留。
空旷的大楼周边是荒郊野岭，孙如福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只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夜晚的风闷热，老人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头罩从孙如福头上取下，三名审讯人员正严阵以待。
森白的灯光刺眼，孙如福几乎睁不开眼睛。
等视力恢复，执法记录仪已经打开。
“孙如福同志，我们聊聊吧。”
孙如福仿佛更苍老了几分，“不用聊，你们掌握证据的，我都认罪。”
这番话，让审讯员懵了，“你不听听，我们都查到了什么？”
虽然落魄，但孙如福眉宇间依旧如同一把藏锋的宝刀，目光直视着三人。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敢把我带到这里？”孙如福咧嘴，“所以，多的话也不必多说，输赢而已，我认。”
首位的审讯员皱眉，孙如福这态度可不端正，但也没多说什么，何玉春专案组负责成员正在赶往顺义市的路上，明天才到，到时候具体情况如实反馈就可以。
“那不如，你自述一番吧，这样算你主动自首，也是个减刑的机会。”
孙如福冷笑，“能减刑？从死刑减无期吗？意义在哪里呢？”
这般态度，让审讯员也冷笑起来，“你今年69岁，法院不会对你执行死刑。”
“那能什么都不判吗？”
“呵呵，孙处长，法律法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在这里搅浑水又有什么用呢？”
话音落下，孙如福微微闭上眼睛，“对啊，你也知道我比你更清楚。”
“我年纪大了，经不住连夜审讯，你们明天来吧。”
双规滞留，的确需要人性化，也有这种规定。
审讯员冷着脸，“那就明天再聊吧。”
三人纷纷起身，关上了房门。
滞留所房间里，孙如福站起身，手腕上的银色手铐晃动。
那张洁白的木床安静摆放
次日，方思源依旧按时到了单位。
‘咚咚’
他敲响了李玉渊的办公室门。
“进。”
方思源推门走入，鲜红的旗帜交错，李玉渊抬头看到方思源有些意外。
这般场景，仿佛与方思源第一次到市政府时重合，但却有些不同。
“你怎么来了？”
李玉渊放下笔，起身笑道，“昨晚的消息，我都听说了，不愧是你啊”
李玉渊所说的消息，自然是关于孙如福的。
他的倒台，可是省里的动荡，而归根结底的原因，却只是因为一场闹市区的寻衅滋事。
李玉渊眼神颇有深意，注视着方思源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思源笑着回应道，“李市长您这说的什么呢，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孙处长双规，关于我的调任可不可以”
话音未落，李玉渊就明白了方思源的意思。
李玉渊沉吟片刻，“虽然可行，但你知道的时效没有那么快，该去青龙县的还是要去。”
方思源点头，“我明白。”
李玉渊轻笑，“或许，青龙县你去了就不想走了呢？”
看着李玉渊的表情，方思源总觉得别有深意。
从李玉渊办公室离开后，方思源回到了办公室，赵雨臻也前来贺喜，方思源则是轻笑，“你这是来幸灾乐祸的？”
“不对不对，你现在可是方处长，去了青龙县就是县委常委，怎么能是幸灾乐祸？”
方思源摇头，也没有多说，“总之，还是很复杂的。”
“不过我听说”
话音未落，门外一人敲门，“方同志，齐书记让我叫你。”
“齐书记？”方思源愣住。
门外的人点点头，“他现在在办公室。”
“好，我这就过去。”
赵雨臻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声道，“你先去吧，走之前我们聚一聚。”
“一定。”
齐宁从空降宏安市以来，虽然对方思源是夸赞有佳，但说实话还真没有和方思源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这个节点找他过去，方思源也在思考原因。
进了办公室，齐宁笑脸盈盈，“来，思源同志快坐。”
方思源点点头，笑道，“齐书记，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齐宁陪着方思源在沙发坐下，不禁叹了口气，“诶，思源同志，我也是知道你调任的消息，但组织的安排，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话音落下，方思源注视着齐宁，他身为市委书记，对市委市政府所有人的调任都有特别建议权，坚定否决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跟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