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一副从容姿态,回答道:“皇帝不仅贪图享乐,今年还单独召集无数的道士入宫炼丹,摆明了是求长生。”
“他求长生,灵芝之类的祥瑞有用。”
“毕竟,极品灵芝既有皇帝长生的期盼,更是上苍对皇帝德政的褒奖。献上九茎灵芝,皇帝一定会大喜。”
萧何拱手道:“我建议主公,献上九茎灵芝。”
林丰挠了挠头,说道:“你提及的想法,自然是好的,我也支持。问题要找到九茎灵芝,恐怕不是容易。莫非,你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
萧何点头道:“在下的确认识一人。”
林丰问道:“人在哪里?”
萧何回答道:“此人就在威远县境内居住,专门往返于山中采摘灵芝,以及贩卖灵芝。”
“实际上,他还能培育灵芝,培育出最好的九茎灵芝。”
“这人很聪明,大多数时候卖普通灵芝。偶尔时候,会拿出好的灵芝,曾宣称看过九茎灵芝,还拿过一个残缺的九茎灵芝卖。”
萧何正色道:“这个人绝对懂得怎么培育。”
林丰说道:“皇帝刚派了段阳来传话,估摸着还有一两个月就才能抵达,你抓紧时间安排。该给钱就给钱,只是不能泄露身份。”
萧何说道:“主公放心,我明白。”
林丰沉声道:“献上了祥瑞灵芝,再让宇文虹献舞,先生认为我们还应该献上什么呢?”
萧何说道:“好的战马!”
他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说道:“咱们的这位皇帝陛下,不是养在深宫的人,也不是软弱废物的人,相反极为聪明。”
“登基之初,皇帝也曾做了许多事情,也打算励精图治,更有足够的权术。”
“可是,他贪图享乐。”
“他懂蹴鞠,懂得绘画书法,连天文星象也懂。年轻时,还曾带兵打过仗,也喜欢良驹。”
“有良驹献上,他一定会欣喜的。”
“只要是皇帝高兴了,主公的地位就稳如泰山。料想皇帝来了,总归要去一趟太原府赵临渊处的。”
萧何眼神瑞智,说道:“不管皇帝是先去赵临渊所在的太原府,还是后去。您给了足够的好处,皇帝有了对比,就更觉得主公忠心耿耿。届时您做事情,就更从容。”
林丰赞叹道:“先生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军队中有俘虏的北蛮战马,挑选些神骏的战马献上去就行了。除此外,还有真定府的治理,绝对比其他的地方好。
诸多献上的好处叠加,彰显出真定府的不一般。
林丰和萧何商讨好,就着手为后续准备。
段阳去了天上楼后,一直在天上楼玩耍乐不思蜀,林丰也没去催促,反正天上楼玩耍的多,有女人伺候着,不需要林丰担心。
在林丰积极准备时,马婉带着马家的人一路南下。
她北上时走的是水路,返回也走水路。
真定府滹沱河的渡口,也有马家的产业在,走马家的船队出海,再从海上一路南下,反而是最安全最快速的。
不到一个月,在七月下旬,马婉回到了江南马家。
马家在江南,是真正的世家大族,有无数的门生故吏,有无数的良田产业,掌握了无数的商业资源。
马博昌如今是镇南将军,恢复了对南方的掌控。
杭州府,钱塘县马家。
马家的住宅极大,因为这是马家的祖宅,远比在京城的宽阔奢华大气,足足占了一整条街道,整个一条街都是马家的。
马家内有着园林,有着池塘,有着亭台楼阁。
现在是七月,百花齐放,园子中更是景色好。
书房中。
马博昌和马骥相对而坐。
马骥从真定府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因为马骥成了连络林丰的人,且双方的关系好,马骥也说林丰对马家的尊重,处处帮林丰。
以至于,马博昌对这一桩联姻很满意。
只要马婉提前生了儿子,抢先姜芸一步,马家就占了优势。即便马婉没有先生出儿子,先有孩子都不一样。
马博昌看向马骥,问道:“马骥,听说你准备了一艘货船,又准备去北方?”
马骥说道:“叔父,北方缺粮食,我们南方的粮食运送过去,能赚很多钱。除此外,北方一些人对南方的丝绸也喜欢,我也打算连络连络。最后,我想去见一见林丰,看看堂妹在林丰的身边,是个什么情况。”
马博昌沉声道:“我刚接到朝中的消息,林丰又升官了。”
马骥惊讶道:“之前,林丰就是征北将军,现在还升官,这是当什么官了?难不成,他成了四镇将军之一。可是北方有镇北将军赵临渊,总不能一个地儿两个镇北将军吧?”
“还真是这样。”
马博昌沉声道:“林丰带着军队,杀入了北蛮境内,杀穿了十六个北蛮部落,斩杀四万馀,杀得北蛮胆寒。”
“林丰这个老家伙,是真的敢拼命,是真的能打。现如今陛下升林丰为镇北将军,封永安县侯,林丰和赵临渊互不隶属。”
马骥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无比震惊。
林丰升迁的速度太快了。
只是马骥转眼,又兴奋了起来,因为林丰越是升官,他的价值也就越大。
毕竟,他负责连络林丰。
马骥欢喜过后道:“恭喜叔父,贺喜叔父。您把堂妹嫁过去,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之前堂妹嫁人的消息传出,还有人嘲讽,说咱家妹妹嫁了个老家伙,还是做妾,连三媒六聘都没有,说马家丢人。”
“现在,他们就知道了。”
马骥感慨道:“叔父的眼光,真是独一无二。”
马博昌捋着胡须笑道;“凡夫俗子,只看到相貌、年龄,却忘记了内在及能力。林丰的能力,自然不凡。”
马骥感慨道:“姜是老的辣,您老的判断力真是绝世无双。”
“现在林丰成为镇北将军,崛起之势无可阻拦。将来我们起事,有林丰在北方响应,也就更容易。”
“今年朝廷中,传出废除之前的茶引和盐引,毫无信义,出尔反尔,导致无数江南商人破产,无数人愤怒。”
“秋收在即,有些人还能撑住。再等些时间,寒冬来临无数人撑不过去,那就是我们起事的时间。”
马骥正色道:“今年寒冬,就该掀翻大周,叔父起事立足了。”
马博昌捋着胡须大笑了起来。
看准林丰,就安排女儿嫁过去,的确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马博昌沉声道:“婉儿嫁给林丰,也有些时间了。如果顺利,恐怕都已经怀孕。可笑那姜芸,和林丰定下什么两三年的约定。等林丰去迎娶的时候,有马家血脉的林家子都要走路了。”
马骥赞叹道:“叔父说得对,您真是未雨绸缪。”
叔侄二人聊着天,有着对未来的憧憬,有着各自的得意。
“嘎吱!”
房门被推开,管家走进来道:“老爷,小姐回门了。”
马博昌愣了下道:“哪个小姐回门了?”
管家道:“马婉小姐。”
马博昌先是愣了下,旋即眼中有喜色,问道:“可有姑爷跟着一起来?”
管家摇头道:“没有!”
马博昌眼中的喜色消散,神情僵住,本能的察觉到了异样和不对劲,吩咐道:“你去喊小姐来一趟。”
管家转身去通知。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从外面,马博昌的长子马尚峰,以及马婉一起来了。
马婉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红着眼,很是悲伤。
马尚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高声道:“父亲,小妹嫁过去后,竟然被林丰晾着,还被林丰瞧不起。”
“咱们马家的嫡女,嫁给他做妾,他竟然不满足。”
“我们给了他这么粮食,给了他这么的好处,偏偏,却没有得到感激,反而是恩将仇报,这可不行。”
“小妹过得不幸福,父亲要为小妹主持公道。”
马尚峰脸上满是愤怒,强硬道:“林丰这个老狗欺人太甚。他欺负小妹的时候,也不看看我马家是什么世家。”
马婉红着眼垂泪,哽咽道:“爹,林丰太欺负人了。”
马博昌心情也不怎么好,沉声道:“林丰怎么欺负你了?”
马婉立刻说林丰自负自大的事儿,说她派人去邀请,林丰竟然说很忙不见,说林丰对她态度不好。
说来说去,却没有说出林丰太多的问题。
马博昌脸色阴沉,问道:“你嫁给林丰后,他一直没去你的房间吗?”
马婉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之前林丰经常到我的房间。他去了一趟北蛮作战,回来后一直不见人,找他来我的房间,他也不来。”
马博昌沉声道:“他可曾对你口出恶言,可曾打过你?”
马婉道:“也没有。”
马博昌对马婉愈发不喜,因为林丰也没做错什么事儿,沉声道:“你在金云堡,林丰限制你的行动没有?”
马婉说道:“也没有!”
话锋一转,马婉继续道:“可是他一直不见我,直接把我晾着。”
“之前,林丰说等攻打了北蛮,要带我回去祭祖,回了金云堡却把我忘记了一样。”
“林丰是泥腿子,金云堡的兵也是泥腿子,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泥腿子。”
马博昌听来听去,总觉得林丰也没什么错啊。
话里话外,马婉却骂林丰是泥腿子。
身为武将,马博昌清楚带兵打仗的辛苦。尤其林丰刚打了北蛮,军中杂事儿无数,士兵的抚恤、嘉奖,将士的安抚,都要安排下去。
可能有些忽略马婉,也不算太大的事儿。
男人忙起来,自然有事情。
马博昌仔细的思考一番,沉声问道:“莫非林丰在金云堡,还有其他的女人?”
马婉摇头道:“没有!”
马博昌看向管家,吩咐道:“去把丫鬟带进来。”
管家去安排,不一会儿,马婉身边的丫鬟被带进来,扑通跪在了地上。
马博昌冷声道:“你老老实实的交代,到底怎么一回事?说不清楚,你今天就可以沉塘了。”
丫鬟也惊恐无比,连忙道:“将军,姑爷去打了北蛮回来,因为忙于公务冷落了小姐。”
“小姐让我去请林丰,可他说没空拒绝。”
“小姐知道消息后想不通,去找林丰理论,没想到起了争执。”
丫鬟说道:“林丰强势,小姐又在气头上,执意要回娘家,也就带着奴婢回来了。”
马博昌站起身走到马婉的面前,问道:“你去找林丰,说了些什么?”
马婉被马博昌盯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可是,她觉得自己没错。
马婉昂着头,掷地有声道:“父亲,我没做错什么,也没说错什么。”
“林丰都五十多岁的人,一个半截身子骨入土的老家伙,我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还是马家嫡女,嫁给了他,凭什么这样怠慢我啊?”
“马家是大世家,他算什么?”
“当时我就故意说,我要回娘家,想要让他挽留我。可他竟然说回就回,完全不挽留。”
马婉梗着脖子道:“父亲,林丰太过分了,必须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亲自来江南认错。”
马博昌听着马婉自负的话,气得身体都轻微颤斗起来。他费尽心思的联姻,现在竟然被马婉破坏了。
愤怒下,马博昌一巴掌抡起扇了出去。
啪!
响亮的一耳光传出。
马婉挨了一巴掌,猝不及防下摔倒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马博昌,问道:“父亲,您打我做什么?”
马博昌呵斥道:“你真当自己是凤凰?还是当自己是公主?敢在林丰的面前摆谱?你派人去请林丰不行,就跑去闹事,谁给你的勇气?”
“林丰忙,不会自己去问候吗?”
“你身为他的女人,不会做点糕点,熬点参汤,或者准备点其他消暑的甜品去关心他吗?”
“连老子在林丰的面前都不敢摆谱,你凭什么去摆谱。”
“让你去联姻,是让你替林丰生儿育女。将来林丰百年后,你有马家撑腰,你又有儿子,才能控制林丰的军队,让他们站在我们一方。”
“你就是个妾,就是替马家联姻稳住林丰的,哪来的胆量敢回娘家?”
一句句话传入马婉的耳中,她身形一颤。
马婉抿着嘴道:“父亲,我是您的女儿啊。”
马博昌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更是马家的女子,必须为马家做事。享受了马家的一切,不为马家付出?”
马骥在这时候补充道:“叔父,林丰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样能干的人,绝对不能来硬的,要让百炼钢变成绕指柔,必然是柔情蜜意。”
“他这样的人,你强他更强。”
“这一回的事情,的确是小妹太冲动,其实也怪不得小妹。她一个人在北方孤苦伶仃,又没有家人陪伴。”
马骥正色道:“这事儿交给我,我带小妹回金云堡,向林丰赔礼道歉。”
马博昌说道:“光是赔礼道歉,能行吗?”
马骥说道:“叔父觉得,我们该怎么赔礼道歉呢?主要是这回的事情,完全是小妹的责任。”
“女子不能太刚强,要温柔,要体贴。”
“林丰本就很忙,一个执掌三镇之地,还要攻打北蛮的人,绝对是很操劳的。”
“他既没有去找女人,也没有到处玩乐,只是忙完后自己休息,就让小妹不舒服了。如果小妹的习惯不改,以后的日子恐怕很难。”
马骥提醒道:“到时候不仅她吃亏,更会影响到马家。”
马博昌眼中掠过一道冷色,看着马婉道:“能改吗?”
马婉被马博昌的眼神盯着,如坠深渊,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稍有不慎就要被打死一样。
这一刻,她怕了。
马婉连忙道:“父亲,女儿知错了,我能改,一定改,绝不在林丰的面前端架子,绝不再瞧不起林丰。”
马博昌正色道:“马骥,你先带着马婉去赔礼道歉,说说好话。另外你再向他承诺,今年寒冬北方缺粮,马家的商船可以优先照拂,多运送粮食去真定府贩卖。”
马骥说道:“行,我听叔父的。”
却在此时,又有管家进来,说道:“老爷,有一封从朝中的书信送来。”
马博昌接过书信浏览,看完后脸色微变,惊讶道:“皇帝起驾去真定府金云堡,要去巡视地方。林丰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简单了。”
马骥问道:“叔父,还按照刚才的提议道歉吗?”
马博昌眼珠子转动,捋着胡须不断的思考着。
良久后,马博昌沉声道:“之前马家的人在荆山开采玉石,找到了一块极好的玉璧,色泽光润无瑕。”
“这块巨大的玉石价值连城,也没想到怎么雕琢。既如此,你带上这块玉璧北上,一并给林丰。”
马骥道:“叔父英明,就听您的。”
马博昌再度看向马婉,沉声道:“希望你能懂事些,否则就别回来了。”
马婉哪里还敢哭,已经被打醒了。
她是去联姻的。
马婉连连点头道:“请父亲放心,我一定乖巧听话,一定不再端架子。”
这一刻,马婉后悔惨了,没想到亲爹会是这样的态度。她下去休息后,等马骥安排好一切,就跟着马骥再一次踏上了返回真定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