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第一支响箭升空,随后远处再一次又有响箭升空,接连升起三支响箭才停下。
响箭升空的情况,传入宇文泰的耳中。
宇文泰脸上有着古怪神色,眼中也多了一丝担心,连忙看向司马充道:“司马充,李守疆朝空中发射响箭,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有士兵埋伏,要一起来夹击我们?”
“不可能!”
司马充摇了摇头,很干脆说道:“第一,附近都有我们的骑兵探子盯着,没有更多的南蛮军队埋伏。”
“第二,临水河的上游,也一直有我们的骑兵盯着。在我们的关注下,不可能有人构筑堤坝截流,再采取水淹的策略。”
“上一次我们的大军南下,被林丰用水淹的策略袭击。这一次还在同样的地方,遭到同样的攻打,岂不是愚蠢吗?”
司马充自信道:“请大汗放心,李守疆的安排是虚张声势,不值一提。”
宇文泰想了想也很对,为了吸取上一次宇文虹的教训,宇文泰在临水河上游的河流沿线,安排了专门的骑兵巡视。
更何况,要截留构筑堤坝,必须用大批的沙袋,或者其他的拦截河流。这样的堤坝,一眼就能看出来。
宇文泰放下了担心,继续看着。
攻势一起,大批的小舟沿着湍急的河水强渡。同时修建木桥的士兵,也在迅速往南岸靠近,这期间李守疆没有采取什么策略阻击。
没有军队射箭。
也没有大批士兵来列阵阻击。
宇文泰思考一番,更觉得李守疆是故弄玄虚,不可能还有其他的手段。
宇文泰有了底气,下令道:“吹号,给强渡的士兵鼓劲儿。只要大批的小舟渡河,大批的士兵在南岸立足,就可以为骑兵渡河奠定基础。”
命令传下去,北蛮兵吹响了号角。
激昂雄浑的号角声响起,刺激着一个个北蛮兵,使得小舟上的北蛮兵叫嚣着冲刺,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儿划船往南岸去。
修桥的北蛮兵也一样。
在北蛮全力以赴,乃至于有许多小舟即将临近南岸时,上游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在湍急的临水河上,有着小木筏冲刷来了。
这些小木筏和正常乘坐的木筏不一样,正常的木筏需要的木头多,少说也是十来根大木头并排固定在一起,牢固也宽阔。
现在出现的小木筏,只有三根捆绑在一起木头。每一根木头有碗口粗,且两头都削尖固定了尖锐的刀刃。
一个一个的小木筏,随着水流浮现涌动,朝着大批北蛮兵来了。
如果是平缓的流水,木筏随着河水的流动也会缓慢,没有什么影响。现在正值夏季,河水湍急,前两天还下雨,这种专门削尖固定刀刃的木筏冲刺下,一旦撞上后冲击的力量很大,刀刃也能伤人。
一个两个的小木筏,影响也不大。
关键是多。
许多的木筏顺着河流,前前后后的来了。加上都是碗口粗的实木,沉重且速度快,冲击力也就更强。
转眼,一个个木筏冲下来,有的撞上修建的木桥,使得木桥摇晃不已。
砰砰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木桥,不断摇晃。
许多木筏撞上木桥,旋即又有更多削尖的木筏往下冲,撞上了一艘艘小舟小船。
北蛮兵不善于水战,在小舟正常渡河时,勉强还能稳住。
现如今,大批的木筏冲撞,河面晃动,小舟不断晃动,乃至于在水浪掀起时,还有着木筏随着水面波动,突然跃起冲撞在小舟上。
小舟,顿时倾覆。
一批一批的小木筏冲撞,越来越多的小舟稳不住翻倒。更有北蛮兵被木筏的尖端直接戳中,当场被戳死的。
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这一幕落在宇文泰的眼中,眉宇间满是怒火,暴怒道:“司马充,这是怎么回事?中原有这样的反击手段吗?”
司马充一张脸也抽了抽,用木筏做武器?
亏李守疆想得出来。
偏偏,在这个特定的场合下能起到作用,尤其前两天下了雨,导致河水的湍急程度很大,诸多原因叠加,木筏才有用。
司马充强硬道:“大汗,我们没有退让的余地。现在撤退,就只能回到龙城,那就是灰溜溜逃回去。”
宇文泰也点头。
吃了亏就直接跑,不是他的风格,必须攻破李守疆的防线。
宇文泰看到大批士兵落水,却也注意到一些小舟避开木筏的冲击,已经靠近了南岸渡河立足。
士兵沿着木桥渡河,也已经过去。
终究,是有人渡河了。
大批的北蛮兵强行渡河,而木筏从开始放流到结束,因为木筏有限,持续小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
宇文泰看到木筏减少,眼中升起激动神色,下令道:“进攻,全速进攻。”
越来越多的北蛮兵抢占滩地,立足南岸争取时间。
李守疆也看到越来越多的北蛮兵登陆,眼中没有丝毫的惊慌,甚至还任由更多的北蛮兵登陆。
在李守疆的身边,有罗远山跟着。
之前,罗远山一直在金云堡,毕竟他是金云堡的主将。
宇文泰一直被阻拦在北岸,金云堡没有战事发生,罗远山也闲得无聊,干脆布置了金云堡的防守,定下了没有他回去,任何人不得开城门的命令。
稳定了后方,罗远山就带着亲兵北上。
罗远山也看到越来越多渡河的北蛮兵,急切道:“李将军,现在渡河立足的北蛮兵至少有一千五百人,很快要到两千人。”
李守疆神色从容,正色道:“不着急,再等一等。”
“人越多,才越好杀。”
“这些北蛮渡河进攻,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我和北蛮打过很多交道,似宇文泰这样愚蠢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作为北蛮,明知道不擅长渡河,不选择偷渡,不悄悄的渡河,而是光明正大渡河,还要和我厮杀。”
李守疆感慨道:“人愚蠢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多见。”
罗远山也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估计是被义父偷袭后方的消息,冲昏了脑袋,迫切的想要报仇。”
李守疆道:“所以,该他死。”
罗远山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转眼又是一刻钟过去,在南岸滩地的北蛮兵已经两千多人。
罗远山也有些紧张,催促道:“李将军,差不多了。”
李守疆眼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身上杀意涌动,下令道:“床弩,立刻发射。”
命令下达,列阵士兵的后面,有着一排一排的床弩显露出来。所有的床弩瞄准渡河列阵的近三千北蛮兵。
“发射!”
歇斯底里的喊声,响彻在黄河南岸。
咻!咻!咻!
破空声此起彼伏,一支支儿臂粗的床弩弓箭以迅雷之势,朝河岸边聚集的北蛮兵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