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心底陡然涌起的暴怒与自我怀疑,几乎让南疏寒失控。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心魔,再度以言语蛊惑,直接刺痛他最为在意的“背叛感”,妄图挑起他的杀戮欲念。
为了不让眼底翻涌、几近化为实质的黑暗情绪,被容焃与聂纯凌察觉。
南疏寒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找了个借口,勉强支走那二人。
随后,他如逃离一般,独自来到了这间仍残留着些许少年气息的偏殿。
至此,南疏寒已在此静坐了整整两刻钟。
这期间,他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段时间以来,与那少年相处的诸多片段——
他笨拙地学习礼仪规矩,偷懒耍滑被当场逮到时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品尝到美味糕点时瞬间亮起的、如同盛满星光的眼眸……
他想不明白。
他的小猫儿,为何要欺瞒于他?
虽然,他早知道对方身上藏着秘密——
那与常人不同的思维。
那偶尔脱口而出的古怪话语。
他都看在眼里,却从未想过深究或逼迫。
他一直在等,等着这只敏感又藏着小心思的小猫,终有一日能主动走向他,对他敞开心扉,全然信任他、依赖他。
然而,他没有等到期盼的坦诚。
等来的,却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更早的欺骗,以及与其他男人不明不白的牵扯。
心魔说得没错。
他此刻,确实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
不对!
忽然意识到什么,南疏寒猛地睁开双眼,深邃瞳孔深处寒光乍现,如利剑出鞘,瞬间驱散了片刻的迷茫与狂怒。
他想起从仙盟例会归来那日,因发现魔纹印记之事,震怒之下,曾亲自、且极为彻底地探查过俞恩墨的灵台紫府与周身经脉。
小猫儿的根基稳固,灵力纯净,未曾受损。
元阳未泄,清澈无瑕,魂魄与肉身契合无间。
所以,他与夜阑之间,绝不可能早已做出逾矩之事!
而且,在此之前,俞恩墨对于魔尊夜阑那份源自本能的恐惧和抵触,是真真切切,绝非虚假演绎。
昨夜在魔域结界之外,俞恩墨看到他时那瞬间亮起的眼眸,其中所蕴含的惊喜与依赖……
那急切地、甚至不惜以自身自由为代价,也要阻止他与夜阑生死相搏的忧惧……
也定然不是伪装!
刹那间,纷乱如麻的思绪,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缓缓梳理。
那极致灼人的愤怒与妒忌如潮水般退去,虽仍在心底留下深刻的痕迹,但属于仙尊南疏寒的绝对理智与明察秋毫,再次占据主导。
他深吸一口气,那几乎要将掌心阴阳母符碾碎的力道,终于缓缓松懈了几分。
玉符温润的触感重新传来,仿佛维系着遥远彼端那一丝微弱的、独属于俞恩墨的生机与联系。
不能再被情绪左右,不能再困于无端猜忌。
今夜,他必须再入一次梦境。
他要亲自去问个清楚。
当面,向他的小猫儿,索要一个答案。
俞恩墨此次冲击筑基中期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那层修为壁垒在水到渠成的灵力冲刷下,几乎未形成有效阻碍。
没过多久,伴随着周身一阵温和的灵力荡漾,他已然稳稳地踏入了筑基中期。
感受着体内明显增长的力量与更加充盈的灵力,一股由衷的雀跃在他心底泛起。
然而,突破带来的短暂兴奋感逐渐消退后,被禁锢在这座华丽寝殿中的枯燥与烦闷,便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继续修炼。
于是,他重新收敛心神,盘膝坐好,想要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并尝试向更高处攀登。
这一坐,便是整整两个时辰。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仔细感知了一番体内灵力的增长幅度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失望。
「不是吧?!就这?!」他在内心惊呼,「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辛辛苦苦、一动不动地打坐了两个时辰!增长的修为……怎么还不如之前跟夜阑那家伙贴贴一刻钟来得多?!
「这效率也太离谱了吧!
【宿主请冷静。】系统的电子音依旧平稳无波,【这里毕竟是魔域,环境中弥漫充盈的主要是魔气,而不是修仙者吐纳所需的天地灵气。
【在这种环境下强行打坐修行,需额外耗费心神转化能量,事倍功半,效率低下实属正常现象。
「什么?!那你怎么不早说!
俞恩墨顿时气炸了,感觉自己的时间和感情都被浪费了。
「朕的屁股都坐麻了,结果就涨了这么一丢丢修为?!
【在宿主方才突破后,兴致勃勃准备继续修行时,统原本打算出言提醒。
【但当时宿主斗志昂扬,声称“躺着也是无聊,不如干脆打坐算了”,统见宿主对修行热情高涨,不忍打击,便没有制止。
「我……」俞恩墨被这番有理有据的解释,噎得一时语塞。
确实是自己当时没问清楚环境差异,就凭着一股热情开始了这低效的修行。
满腔的郁闷与火气无处发泄,最终化作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随后,他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蔫头耷脑地向后一倒。
整个人就那样毫无形象地瘫软在柔软奢华的大床上,望着寝殿那雕刻着繁复魔纹、却显得冰冷的穹顶。
此时此刻,他只觉前途灰暗,猫生惨淡。
处理完事务的魔尊回来了。
夜阑一眼便瞧见那个瘫在床上,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少年,与几个时辰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小猫,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了?”
夜阑步伐沉稳地走到床边,紫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关切。
“方才不是还在专心修炼,为何此刻却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