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叙,书归正传。当少年们离开家园,奔赴未知的前程之时;塞北剑客凝视着辕门荒凉的石壁,铁骑陈兵边境,虎视眈眈;草原与大漠之上,雄鹰与苍狼躁动不安,年轻的君主蛰伏等待扫清一切的时机;背负国族命运之人,自西南一隅而来,披星戴月,长途跋涉,只为搏得一席之地……大世的帷幕将起,无数英雄或奸枭粉墨登场,真说得上名将如云,谋臣似雨,群星璀灿,汇聚一堂!”
“这是开讲新的了,可旧的好象没讲完啊……”
“老爷子,咱们还是想听之前那个故事!后来三个少年游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是啊,那个三弟真的死在战争中了吗?怎么听上去故事还有转机?”
说书铺旁围满了人,七嘴八舌讨论着故事内容。
临近新年,东扉城不减往日的热闹。尽管不少逐梦者回乡了,留在此地之人却并不因滞留而忧愁,反而张灯结彩,将气氛喧染得热烈。
萧梦客、陈淮和顾浣尘正处于人群中,实际上,三人是来买烟火的。
秋月节之事后,官府干脆禁止了商队直接运送烟火进京,并在周边小城设置了专营点。
本来是约好了五人一起来的,可惜张骁要帮军中做些事,花月则在练习功法时又把自己搞伤了,只得躺在黑棺里恢复伤势。
买烟火而已,三人并不需要多么匆匆忙忙,因而缓行于城中,感受着新年将至的氛围。
陈淮立刻就想起了那次听的说书故事,于是带着两人凑到这儿。
“可惜他们要失望了,这个故事有头有尾,就是缺了中段。”萧梦客笑着说。
只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和结局的穷途末路。
但他们是如何攀上巅峰,又如何分崩离析,却是没有下文。
“呃,我当时听那话,还以为老头要阴阳咱们呢。这次完整听了前段,还真是个完全不同的故事。”陈淮讪讪说道。
“说书人那时说的是,也许这是真实的历史。会不会,这并非随口一说呢?”萧梦客自言自语。
“不太可能吧,我看只是一种说书的技巧罢了,能让听众觉得很真实!”陈淮表现出一副看透本质的样子。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顾浣尘轻叹了一句。
这时,说书老人已不得不停下,对热情的听众们作出回应:
“哈哈,旧的故事来来回回讲了太多遍,终究是过去的东西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世事也是风云变幻,我虽老矣,却不能总拘泥于已逝去之事啊!”
“新故事不一样,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其中,改变情节走向,这不是很激动人心的一件事吗?”
讲塞北人厉兵秣马,倒是挺应景的。
萧梦客想着,思绪飘到了几天前。
那时,他本以为或许会有和镇北王近距离接触的环节。
结果并没有,他们只是远远望着发生之事。
斥候来报,塞北人将会袭扰牧区。
镇北王展现出京城将士那儿看不见的凶悍与威势。
一声令下,军容整肃,整齐划一,在北地阴沉荒蛮的日光下,别具一番气势和美感,如同专供战争的机器。
塞北人的一支骑兵小队在遥远的地平在线若隐若现。
他们自以为谨慎,却不知已然成为了笼中的猎物。
悄无声息间,北军的猎杀小队设好了伏击之地。
小队成员在哪儿?
塞北人全无察觉,倒是驱使马匹,越跑越快。
目的地要接近了。
倏然,尘土飞扬——
身下之马未能急刹,向前倾翻!
是绊马索!
深藏地底的小队成员像猎豹般迅捷蹬出,身影在沙尘中如同神魔!
寒芒一闪,不知何时已出刀,塞北人头颅落地。
大祭酒展示了整个过程的影象。
这样的事,在边境连续不断发生,已是寻常不过了。
当然,绝不是每次都如此轻松,更不是只有塞北人伤亡。
事实上,两边的伤亡数相当接近。
这还远不是战争。
卢越仅仅是为众人展现一个侧面。
待到战争真正发生时,将比这惨烈、残酷千倍万倍,饶你天资如何,若不能兑现为实战能力,仍是命如草芥。
这样想着,四周惊喜的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过神来,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望向天宇。
有什么细碎冰冷的小点轻落在脸庞上。
“老萧,是雪啊,下雪了。说起来在咱们江南那边,可见不到京城那么大的雪!”
……
外城。
段氏兄弟中的弟弟段渊仇来报:
“殿…不,首席大人,残馀的夜灯教徒已经收拢完成了。”
白青渊露出如常的微笑,然后转头望向天际:“不错,计划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
他伸出手,寒风里携着零零散散的细絮,接触到皮肤的一刻就融化无踪。
下雪了。
京城初冬的第一场雪。
“首席大人,恕在下直言,是否与炬组织达成合作,会让一切进行得更顺利?”
白青渊转头瞄了一眼,段渊仇连忙低下头,自认说错了话。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何必流露此等惧意,尽管我并不会同意和那些人合作,但你是我的家人,我们之间不必有这样的等级感。既然目标都是一致的,我怎会责怪你的心意呢?”
段渊仇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
白青渊继续说道:“我们,只有我们的族人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就算看上去会利于整个进程的发展,但只要有可能对族人造成不利,就不能盲目相信。”
“何况,那些少年们很有趣,他们的行动,说不定会让预定目标更早到来呢。”
……
塞北。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王子殿下,你确定要如此?太冒险了,请三思啊!”
听闻太傅的话,达铎冷哼一声:
“太傅莫不是怀疑我无法战胜刚进入炼炁一层者?”
太傅拍着大腿,连忙解释道:“老臣万万不敢呐!只是殿下如此金贵之躯,亲身去往敌国,还是在战事将起的前夕,这…这不太好吧!”
达铎轻笑一声,他下决心之事从不会动摇:
“原来太傅是看不起我乔装打扮,潜入敌方的本事?罢了,不多戏言了。好不容易出现如此有趣的对手,我当然要去看看。何况,从情报来看,来年春季,他必然要回江南一趟的。”
“若能在他发育起来前,就斩草除根,对于此后的战事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再说,还有西域英雄大会呢。要是把楚人的年轻代表先行扼杀,之后他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