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韩铁柱连忙喊了声,苦笑道:“盐场造反的那天,我在草庙镇搜查反贼时遇到了玉香。她是山民,男人被反贼杀了,我看她可怜就……”
“是他勾引的你吧?
李青云看他欲言又止,“我耐心有限,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作为曾经的特种兵军医,他受过审问相关的系统性训练,可以根据韩铁柱脸上的细微表情,猜测到他内心的想法。
韩铁柱不过是打过几场硬仗的莽汉,虽经历过生死,可此时心里有鬼,又担心顾玉香的安全,早已乱了方寸。
“也不算是吧,她就是想找个依靠。”
韩铁柱将两人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情绪也逐渐稳定,甚至连如何帮着顾玉香和邵雨薇办理了路引,都没敢隐瞒。
李青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顾玉香可能是反贼。”
“不可能!”
韩铁柱脱口而出,随后又眉头紧皱,仔细回忆着两人初次相见的场景,不禁脊背生寒,颤声道:“青云,你是说,顾玉香是盐场的苦奴?”
“费无忌在盐场有数码宠姬,除当日被杀死的十人之外,还有七人消失,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跟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吉安县青楼的刘妈妈。”
李青云看他脸色青红不定,“用不用我让长欣把关在牢里的反贼带过来辨认一下?”
“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韩铁柱拳头捏的嘎巴作响,狞声道:“老子对她有求必应,她敢坑害我,我要把她和邵雨薇的脑袋都砍下来!”
李青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邵雨薇呢?”
“她十日前从镇上买了些烧刀子,想去鹿鸣县贩卖。”
韩铁柱虽有些憨,却并不傻,冷静下来,也觉得顾玉香的出现处处透着蹊跷,苦涩道:“青云,我被那贱人把魂儿勾走了,我还觉得你是诚心不想重用我,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的婆娘和孩子。”
李青云眯着眼睛问道:“你还想过什么?”
“没了。”
韩铁柱激动道:“青云,我从没想过背叛你,背叛陷阵营,如果我有那种想法,就让我万箭穿心,家破人亡。”
“我在信你一次,查明顾玉香到底在和谁联系,不要打草惊蛇。”
李青云挑断了捆住韩铁柱的绳索,转身向外走去。
噗通……
韩铁柱跪在了地上,懊悔道:“将军,对不起!”
李青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玉香暂时还不能死,通过她或许能找到朱子民的下落。即便无法掌握反贼的具体动向,却极有可能找到朱子民留在鹿鸣县暗桩。
届时,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抓到大鱼。
正在审问顾玉香的冯倩,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连忙走了出去,“爷,顾玉香的嘴很硬,我都让她骑了木驴了,她愣是连句有用的话都不说。”
“要不然,咱们上大刑,直接问吧,她肯定挨不住的。”
“她死了,这条线就断了。”
李青云否定了冯倩的提议,对着陈长欣嘀咕了几句,对方心神领会;不多时,院外便传来了打斗声,冯倩忙对屋内喊道:“风紧,扯呼!”
两位蒙面女兵丢下摇摇欲坠的顾玉香,拔腿便逃。
顾玉香听到脚步声远去,强忍剧痛披上了脏兮兮的裙子,跌跌撞撞的来到家中;刚进门,就看到了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房舍,还有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韩铁柱。
“爷,快醒醒!”
顾玉香用力摇晃了几下,看着悠悠醒来的韩铁柱,哭腔道:“爷,您伤着哪里了?”
“玉香,你去哪儿了?”
韩铁柱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我醒了你就不见了,我想去找你就遇到了歹人。”
“咱们被人盯上了,有贼人想抢咱家的银子,有三个女贼让奴骑了木驴。”
顾玉香哭的梨花带雨,“爷,奴没脸见人了,奴不活了。”
“你这毒妇,没他妈让你游街,都是将军仁慈了!”
韩铁柱暗骂了几声,狠声道:“我明天就去找将军,让他派兵排查境内,抓到山贼盗匪全都打入大牢,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
大梁朝,偏头关,烽火台。
凄厉的惨叫还未落下,撞在坞墙上的倒楣蛮兵闷响一声,没了动静。
刚控制住身下战马的蛮兵还没来得及喘息,一支箭矢便钉在了马臀上,吃痛之下四处狂奔,另外两位骑兵哪还有心思杀敌,竭尽全力控制着身下的战马。
坞院本就不大,地上还有八具奴兵尸体。
嗖嗖嗖……
躲在守望台上的韩煦连射三箭,发疯的战马冲进马厩,身上的蛮兵撞在木梁上,脑袋也弯成了诡异的角度。
“他在上面,杀上去!”
两位蛮兵翻身下马,手握长刀,高举的圆盾挡住两支箭矢间,便冲到了守望台。劈开刺来的长枪,同时发起了攻击。
“杀!”
韩煦垫步扎枪,这一击势大力沉,擦着盾牌边缘刺进蛮兵咽喉,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后脑击穿,战盔都飞了出去。
仅存的蛮兵趁机冲到了面前,长刀悍然劈下。
韩煦闪身躲避,拽出了后腰上的匕首。
兵器长短上的差异,让他连连躲避。
蛮兵久经沙场,如今同伴接连惨死,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借助刀盾优势不给韩煦靠近的机会。几个回合下来,身上的铁甲反而成了累赘,呼吸愈发粗重。
身着轻甲的韩煦接连佯攻,查找一击制敌的机会。
蛮兵察觉到他的意图,大声道:“阿图鲁,别躺着了,快点起来。”
“射死他!”
韩煦趁蛮兵分心的瞬间,快速拽出了藏在夹缝里的长刀,正准备发起攻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侧身闪躲,一柄长刀贴着肩膀劈在了木桌上。
原来,是那位被战马踢的昏死过去的蛮兵,听到同伴的呼喊,强忍剧痛,顺着台阶摸了上来。不过这一刀也加剧了伤势,张口吐出两口鲜血,含糊不清道:“呼查河,替我报仇!”
说罢,丢下长刀扑了过来。
谁知呼查河却在这时顺着守望台的绳索逃到坞院,跨上战马向外狂奔。
嗖……
了望台上飞来的箭矢撞飞了他的战盔,吓得他连忙趴在了马背上。
“呼查河,我入你祖宗!”
被踹开的吐血蛮兵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死不暝目。
韩煦顾不得休息,补刀后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刚刚的搏杀耗尽了体力,也让他对冷兵器时代有了重新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