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匹和瓷器?”
李青云眉头微皱,“这一趟回去够本吗?”
“回将军,布匹和瓷器在金明寨都是紧俏货,虽单价不如皮毛,却胜在东西多,损耗少,回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徐游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李青云命令兵卒严加排查。
前面的几车货倒是不用担心,后面那两辆马车里可藏的都是鞑靼人,其中一辆车里坐的还是阿茹娜殿下。
李青云点了点头,询问道:“路上太平吗?”
“不敢欺瞒将军,一路走来,也就金明寨和吉安县境内称得上太平;其他地方,总能碰到些拦路百姓或者山贼强匪。”
徐游只敢捡着好的说,盼着能快点离开。
如今被堵在了城门洞子里,后面是吉安城,前面是李青云和三五十位亲卫,在这里打起来,想要脱身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小人进了城就听说将军威猛如虎,麾下兵卒骁勇善战,吉安县能有今日全都是陷阵营的功劳。小人在这里恭祝将军公侯万代。”
“不用捡着好听的说,我对你这点货也没兴趣,赶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李青云夹了夹马腹,慢慢悠悠的走向了城内,邱德发等人紧随其后。
“快走!”
徐游拽着骡马,加快了脚步。
躲在马车内的巴勒斯和布赫等人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的情形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他们已经做出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阿茹娜面色如水,微眯的美眸中闪过一抹苦涩。
李青云为人向来小心,为何今日没有检查商队呢?
巴勒斯,布赫和伊德尔都是铜皮境的武者,哑刺的杀手更是鞑靼王庭精心培养的杀手,他们若是发动突袭,李青云等人肯定十死无生。
“他的那些亲卫死了,他肯定会把自己恨到骨子里吧?”
阿茹娜想到李青云和悍勇营遭遇时,为了让麾下撤离敢独自断,心脏好象被刀子狠狠捅了一下。
……
吉安城内虽不复叛乱前的繁华,可百姓却没了之前遇到官军时的徨恐惊惧。在街道上晃悠的新生代地痞无赖,看到李青云后更是望风而逃。
生怕被抓住后,就地处斩。
如今,城内的父母管教游手好闲的逆子时,往往一句‘你迟早落到李将军手中’,就能让其打消邪念,重回正途。
李青云买了五车药材,几匹绢布,还精挑细选了几支发簪。
因近日没有回家的缘故,货款只能暂时赊欠,还承诺回来时付清;掌柜的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还连连道谢。
人的名,树的影。
整个吉安县都知道李将军为人,哪怕他把店都搬空了,掌柜的也不会堵着门讨债。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出城的路上,李青云感慨连连,这五车药材就花了九百多两,满打满算也就够六十匹战马使用一个月的。
换成陈长欣和韩铁林等人,足够五十人使用三个月。
……
大梁朝,偏头关,烽火台。
凄厉的惨叫还未落下,撞在坞墙上的倒楣蛮兵闷响一声,没了动静。
刚控制住身下战马的蛮兵还没来得及喘息,一支箭矢便钉在了马臀上,吃痛之下四处狂奔,另外两位骑兵哪还有心思杀敌,竭尽全力控制着身下的战马。
坞院本就不大,地上还有八具奴兵尸体。
嗖嗖嗖……
躲在守望台上的韩煦连射三箭,发疯的战马冲进马厩,身上的蛮兵撞在木梁上,脑袋也弯成了诡异的角度。
“他在上面,杀上去!”
两位蛮兵翻身下马,手握长刀,高举的圆盾挡住两支箭矢间,便冲到了守望台。劈开刺来的长枪,同时发起了攻击。
“杀!”
韩煦垫步扎枪,这一击势大力沉,擦着盾牌边缘刺进蛮兵咽喉,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后脑击穿,战盔都飞了出去。
仅存的蛮兵趁机冲到了面前,长刀悍然劈下。
韩煦闪身躲避,拽出了后腰上的匕首。
兵器长短上的差异,让他连连躲避。
蛮兵久经沙场,如今同伴接连惨死,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借助刀盾优势不给韩煦靠近的机会。几个回合下来,身上的铁甲反而成了累赘,呼吸愈发粗重。
身着轻甲的韩煦接连佯攻,查找一击制敌的机会。
蛮兵察觉到他的意图,大声道:“阿图鲁,别躺着了,快点起来。”
“射死他!”
韩煦趁蛮兵分心的瞬间,快速拽出了藏在夹缝里的长刀,正准备发起攻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侧身闪躲,一柄长刀贴着肩膀劈在了木桌上。
原来,是那位被战马踢的昏死过去的蛮兵,听到同伴的呼喊,强忍剧痛,顺着台阶摸了上来。不过这一刀也加剧了伤势,张口吐出两口鲜血,含糊不清道:“呼查河,替我报仇!”
说罢,丢下长刀扑了过来。
谁知呼查河却在这时顺着守望台的绳索逃到坞院,跨上战马向外狂奔。
嗖……
了望台上飞来的箭矢撞飞了他的战盔,吓得他连忙趴在了马背上。
“呼查河,我入你祖宗!”
被踹开的吐血蛮兵抽搐了两下没了动静,死不暝目。
韩煦顾不得休息,补刀后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刚刚的搏杀耗尽了体力,也让他对冷兵器时代有了重新认知。
片刻后,重新站起的韩煦来到了了望台。
李月娘将苏晴护在身后,双手握刀,横在胸前,瑟瑟发抖,“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嫂子,没事了,他们都死了。”
韩煦缓步上前,轻声安慰,将她手里的刀拿过来才松了口气。
“呜呜呜……”
李月娘忽的扑进韩煦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她虽出生在猎户家庭,可平日里仅仅是打猎,奴兵濒死的哀嚎在脑海中回荡,让她再次想起来丈夫惨死的场景。
“都过去了,你不杀他,咱们都得死。”
韩煦轻轻拍着李月娘的后背,只有给她生的希望,才能让她渡过难关。
李月娘逐渐恢复镇定,连忙松开韩煦,红着俏脸羞怯道:“韩煦,谢谢你救了我们。”
“也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韩煦点燃火把,清理战场,烽帅罗宾等人的死也因蛮兵出现变得合情合理。
雍朝虽重文轻武,却也有军功制,今夜斩杀三位铁甲蛮兵和八位奴兵;凭这份战绩,足以洗脱配军身份。
断腿战马失去了价值,在刀锋之下得到了解脱。
他取下受伤战马后鞧的箭矢,拿着烧红的匕首按了上去。
烽火台内缺少药物,这是战场上最简单的止血法,它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