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陈三他们都没有回来，不过姚青她们却都回来了。
当有了确定的怀疑目标，许多不起眼的线索，就能串联起来。
比如那些死士的衣裳布料，比如鞋子产地，以及这些人通过什么方式来到微山湖，都能慢慢调查清楚。
陈三他们留在了县衙，林海后来也留下了，今晚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姚青他们回来不仅带了肉食，蔬菜，还买了不少点心，水果。
这一点让一帮孩子格外开心，就连林怀玉，啃食着香瓜也格外开心。
五岁的庶妹周洁举着一个莲蓬递到了周永文的手里，周永文笑着说道：“谢谢七妹，大哥不吃。”
这次出门，姚氏带上了两个姨娘王氏，钱氏，将她们送到了朝阳。
而周洁，就是王氏生的，她如今只生了周洁一个女儿，想要个儿子。
钱氏则是回乡后姚氏为周伯祖纳的，纳进来不到两个月就怀上，生下了老十一周永全。
现在老十一已经四岁多，这次出门没有带上他。
而留在金陵的还有一个马姨娘，她是周伯祖身边的老人，生下了老六周永双。
如今周家大房这一房，文武双全四个字已经全部用完，如果再生儿子，就要另想他名了。
马氏有了儿子万事足，她本身也在家里管着一个田庄，有点女强人的作风，不愿意来军中侍候周伯祖。
姚氏对三个姨娘都很大度，武将之家，每一个儿子都宝贵，从来不存在打压，只会精心培养成才。
周洁却说道：“大哥不吃，帮我剥莲子……”
周永文忍不住笑了。“小人精一个，这么小就会支使大哥了啊！”
她不好意思含羞一笑，靠在周永文的腿上，周永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小美人晚上还偷偷哭吗？”
姚氏长相不算精致，生的周永文，周永武，周湘都不是传统的帅哥美女。
周永文是那种霸气的酷哥，而周永武就是个糙哥。
至于周湘，相貌也不算漂亮，最多只能称得上轮廓分明，眉清目秀。
她今年才八岁，比同龄人高半个头。
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姚氏也不准备再生了，她今年三十五岁，等周永文结婚，马上就要当祖母了。
而周洁的姨娘王氏，是个美人，周洁也会长，可以算是周家最漂亮的姑娘。
这次她姨娘留在了朝阳，分别的时候，她哭了很久，每天晚上更是偷偷在被窝抹眼泪。
一直到过了京城，上船多了一个林黛玉，还有吴把总家一个六岁女儿作伴，她的情绪才缓和过来。
听到周永文笑话她，她不依地撒娇。“娘，大哥笑话我……”
姚氏笑着说道：“大哥是故意跟你说笑，让你开心一下。”
周洁不好意思了，跑过去钻进了她的怀里。“娘，我知道，可是我不好意思……”
不远处的贾敏看到庶女到嫡母怀里求安慰这一幕，忍不住暗叹周家的家风好。
一般的嫡母，能无视庶女，不逼压就是好的了，哪有这样把庶女当亲生女儿养的，何况，她自己也不是没有亲生女儿。
许多嫡母，恨不得把庶女当丫鬟使，临了也只是为了利益，安排一门算不上好的婚事。
而且姚氏这个婆婆，行事大气，心胸开阔，一直在外面跑，给她当儿媳，根本不怕被磋磨。
可惜啊，这么好的一家，与我贾家无缘。
周永文帮周洁剥好了莲子，装进了一个瓷碗，递给了她。
周洁端着莲子立即喊姐姐，吴姐姐，林姐姐，几个小女孩一起吃起了莲子。
周永文拍了拍手，看了看坐在地上吃蛋羹的林怀玉，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抬头看向贾敏。
“林夫人，令郎看起来有些先天不足？”
听到周永文的问话，贾敏脸上的笑容有些凝结，叹了口气。“是啊，我的身体不好，带着黛玉和怀玉身体都差一些，让我这个当娘的愧疚不已。”
周永文站起身来，四周看了看，不远处，长富他们在帮厨，准备着晚饭。
他跟贾敏说道：“如果遇到不好，可以来找我，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代价大一点。”
他们一家的体质现在只是差，未来林海就任巡盐御史，还又遭遇了下毒，暗杀等毒害。
但只要避开扬州，想解决他们全家的身体先天不足问题，一颗能量珠足以。
就好比林妹妹，周永文很想把她培养成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境界。
但是没有好处，他可不会干。
最多以后他只救林妹妹。
听到周永文的话，贾敏一时之间呆住了，被侍女推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喊道：“周家贤侄，你说的话当真？”
周永文站定了身体，回头笑道：“当真，就是代价很大，怕你承受不来。”
贾敏快步走了两步，失礼地抓住了周永文的手臂。“只要能让我儿健康长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周永文笑道：“你还是等林御史回来，好好商议一番，我又不会现在就走。”
她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周永文的手臂。
周永文看着长荣炒菜，姚氏走到了他身后。“大郎，你刚才是在故意给贾氏下套。想收服林御史？”
周永文摇了摇头。“孩儿还没有想好，他们夫妻对我们的大业作用不大，不过如果我到时候想对付扬州盐商，他们倒是能提供一些准确信息。”
“扬州盐商？”
周永文点了点头。“若想成就大业，离不开银子，粮食，扬州盐商富甲全国，再没有比抄家更快的暴富了！”
“可是盐商势大，抢了银子又运不走……”姚氏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因为她想到了儿子有个芥子空间。
她又低声问道：“你的芥子空间有多大？”
周永文笑道：“能装下我们这次从东北拉回的千倍货物不成问题！”
姚氏惊呆了，抓住周永文的手臂。“大郎，我们到河边说话。”
母子二人走到远离人群处，姚氏才激动说道：“如果我们用你的芥子空间运送货物，根本没有多少成本，岂不是能有数倍的利润。”
东北的商道一年一次，每年春季运回秋冬收购的毛皮，经过几个月的加工，分销，到了秋冬又卖出去。
虽然一年只有一次，但是每次都有最少几万张毛皮，纯利不低于三万两白银。
这笔收入，也是周家利润最大的一笔收入。
西北商道，属于从姚家饭碗里抢饭，一年能收入万两就是高的了。
至于西南商道，前几年都是赔本赚吆喝，这两年才维护好了沿途的关系，能有些许毛利。
姚氏的想法没有错，可是周永文不会这么干。
他笑着反问道：“娘，如果我用芥子空间运货，的确能有几倍的利润，可是我有芥子空间这件事，就瞒不下去了。
而且我们周家为了三条商道，养了几百人，你让这些人干什么？
如果遇到其他人想要抢夺芥子空间，孩儿岂不是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姚氏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件事娘要好好想想，虽然大部分货物不能用芥子空间运送，不过你二叔那边的货，却是可以的。
那边山高路远，许多货物运到中原，就是几倍的利润，何况那边盛产金银，普通商队不能运，我们却可以。”
听到姚氏谈起云南的金银，周永文却想到了那边的翡翠。
翡翠在历史上，明朝就开始开采，到了清朝，就因为色彩绚丽，珠光宝气，超越了和田玉，成为贵族专享。
到了现代后，高档翡翠的价格更是暴涨，远远超过了和田玉的价格。
周永文笑说：“二叔那边我肯定要去一趟的，到时候我见机行事。至于东北和西北的商道，养活了几百人，不能贸然改变。”
姚氏点头。“赚多少银子都比不上你的芥子空间重要，的确要慎重行事。大郎，芥子空间能被抢走吗？”
“不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不过，孩儿不是不死之身要防范一切可能的危险。”
姚氏点了点头，尤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现在……能力有多强？”
周永文安慰她笑说：“孩儿算得上千人敌了，一般人想杀孩儿几乎不可能。”
说着，周永文捡起了脚下的一块石头，用力一握，石头就被他捏的四分五裂，灰尘沿着指缝落下。
“娘，只要不是下毒，不是大军围困，孩儿是无敌的。”
姚氏这才放下心来，欣慰道：“这下娘就放心了，既然得了仙人点化，一般人自然拿你无可奈何。”
说完她又叹道：“周家现在上下几十口人，养了几百人，上万人靠着我们生活。这几条商道，是周家最重要的来钱路子，靠种地，能糊口就不错了。”
的确，在这个时代，由于生产力低下，产量低，种地根本不赚钱。
周家在夺爵之后，朝廷收回了京城的一千五百亩永业田，只剩下了不到一个不到三百亩地的庄子属于公中资产。
当然，姚氏和其他婶婶都有嫁妆，这是属于她们的个人财产。
在金陵的江宁县横溪镇，周家几代积累了两千八百亩私田，原本朝廷赐给周家的云山，如今也还在周家名下。
这两千八百亩土地，平均一亩地的收入只有半两银子，一年收入不到一千五百两。
而周家还要承担种子，农具的消耗。
只要不是永业田，就要纳税，贵族，官员只是不需要缴纳农赋，农税是固定的一成半。
然后佃农最少要得四成，不到四成的话，佃农根本生存不下来。
平均一亩地产粮只有三四百斤，四成也只有一百二十斤左右，一户佃农，如果是五口人，最少需要种十亩地，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这还只算了口粮，没有算油盐酱醋，没有算消耗最大的衣服。
平均每户佃农，两个劳力，三个孩子，最少要种十五亩地以上，农闲还要打零工，织布，捡柴卖，才能保持相对稳定的生活。
而没有耕牛，没有自动化机械，两个人种二十亩地，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自耕农的生活苦，一年到头舍不得吃肉，买一件新衣裳。
至于佃农，生活就更苦了。
至于一般的地主，如果没有副业，也根本不赚钱。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买地，不是因为银钱，而是因为有了土地才有粮食，才敢养人。
没有足够的土地，生意再好，一旦运转不灵，又没有粮食吃，人就都跑了。
江宁的田地大部分都是上田，收成好，一年能种收两季，才能有一两多银子的总收益。
在京城的旱地，一年只收一季，一年一亩地总收益只有八钱银子左右，几方一分，根本不剩什么。
靠土地产出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几千年来，最苦的永远是农民。
周永文安慰她说道：“娘，孩儿既然得遇仙缘，肯定要做一番大事的。等孩儿想好，到时候先跟娘商量，我们周家，肯定会崛起。”
姚氏激动地点头，伸手摸着周永文的脸。“娘对你有信心，这样的机缘让你得到，一夜之间你就变成娘的依靠了……”
的确，现在的姚氏对周永文的信心，比他自己都足。
因为周永文知道自己的短板，可是姚氏对他是无条件的信赖。
在她看来，自己儿子是仙人点化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一般人听到造反恐怕早就被吓住了，但是姚氏现在反而信心十足。
周永文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娘，你如今掌管三条商道，护卫就有两百，可有身手不错，又忠心耿耿，值得信赖之人？”
姚氏毫不迟疑道：“我周家的护卫一半是原家将年龄大了，从军中退下，另一半是从云山子弟中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值得信赖。”
周永文相信她的话，古人与现代人的忠诚度，是不能相比的。
古人大部分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没有接收其他信息的渠道，想成事，就要找准路子一心一意。
现代人接收的信息太多，可以选择的道路也更多，想要绝对忠诚，几乎不可能。
大不了，我换个行业发展。
而且古人重视家族观念，家人都靠周家生存，一般的小恩小惠，是诱惑不到他们的。
不过，周永文还是说道：“娘，你准备一个名单，孩儿要挑选二十人左右，准备给它们提升，打造成我们周家的精锐力量。
能力稍逊，孩儿可以提升，但是一定要忠诚，不会背叛的那种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