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杰不语,迎战而上。
王都一战已经彻底让他认清了凯伦的本心,也将两人彻底推向了对立面。
曾经两人在黛安娜的撮合下冰释前嫌,将彼此视为敬重的对手,而今两人将彼此视为敌人。
对手之间尚能惺惺相惜,敌人之间就只剩你死我亡了。
至少在凯伦眼里是这样的,要么他亲手杀了方世杰,要么他死在方世杰剑下,没有第三种可能。
二人你来我往,魔力激荡的余波震得空间扭曲,凯伦手握秩序圣剑,斩击致命,所过之处草木寸断,沟壑纵横。
方世杰虽为八阶天空骑士,但却早已达到巅峰,距离九阶只差临门一脚,实力丝毫不逊色于九阶圣骑士中的佼佼者。
真要和凯伦硬碰硬拳对拳他倒不惧,但谁知道后面有多少追兵在赶来的路上呢?
再者说,一次性底牌尽出,将实力透干净,那么下一轮追击可就不止这么些人了。
抱着这样的战略考量,数十回合下来,二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又是一回交锋,双方拉开距离,凯伦难得咬牙开口:
“方世杰,你这该死的邪神走狗!你守护的从来不是黛安娜,而是邪神降世的容器!”
方世杰面露鄙夷,冷声嘲讽道:
“那你呢凯伦?你口口声声说要成为黛安娜的守护骑士,现在却想要亲手杀了她。”
“你脑袋被驴踢了?”
“少废话!”
话音刚落,凯伦再次袭来,秩序斩击圣洁而致命,横扫百米。
方世杰都快被气笑了。
主动说话的是你,叫人闭嘴的也是你,啥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看来只有把你打趴下,你才能听进去别人说话了。”
另一边。
黛安娜、菲德里奥、莉莉安三人被五名秩序圣骑士围住。
相比起方世杰与凯伦的战况焦灼,秩序圣骑士显得轻松多了,其中一人指了指菲德里奥。
“先杀了这羸弱的诗人吧,成天卖弄笔墨风骚,把整个王都搞得乌烟瘴气。”
“看不起谁呢!”
俗话说得好,不蒸法棍争口气。
没继承维拉斯家族的传承之前他唯唯诺诺,开启传承后他还唯唯诺诺。
那他妈不是白传承了!?
“黛安娜、莉莉安,退后,让我来。”
“你能行吗?”黛安娜狐疑。
虽然这段时间菲德里奥把手里的维拉斯之书吹得天花乱坠,但他习惯性夸张叙事的风格实在让人相信不起来。
“男人不能说不行。”
莉莉安:“你的腿在抖。”
“我…我那是在激动!”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菲德里奥深知其中利害。
黛安娜的权柄之力是他们最快、最安全逃离奥德塔雷姆的方式,若非万不得已,还是省着点用好。
菲德里奥当即召唤出维拉斯之书。
书页泛光翻飞间,一个个传奇英灵的名字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终于,
他的目光锁定,开始为一位昔日的传奇传唱:
“自狄俄涅索玛的欢宴离席,身披褴褛,背负荆棘,步入风雨。”
“将金樽美酒,洒向干涸大地,以赤裸双足,踏平世间崎岖。”
“他说:‘世间苦痛终有量,我愿以此身为容,消弭众生一份哀伤,此乃我心之极致欢愉。’”
风云滚滚齐聚,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古老注视降临此间。
当传唱开始,秩序圣骑士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权柄之力,一种致命而强烈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如果现在出手阻止诗人,一定会遭受某种伟力反噬而死!
终于,
菲德里奥高声呼唤出那位传奇的名字:
“啊!索玛,欢愉的真谛!请您聆听跨越时空的召唤,降临此间!”
话音落下,
菲德里奥身前的空间开始扭曲。
暗沉的血色荆棘刺破虚空疯狂涌出,编织、缠绕成足甲、腿甲、肩甲……最终形成一具全身覆盖荆棘的铠甲。
荆棘末端呈旋状,如钻头刺入心脏。
与其说这是一套骑士铠甲,倒不如说是一台触目惊心的刑具。
“荷……”
一声仿佛自灵魂深处发出的痛苦闷哼响彻场上,帕莱斯的身影于铠甲中由虚转实。
“维拉斯家族之后人,千年不见……”
苦痛骑士帕莱斯先是问候了一声,而后面向周围的秩序圣骑士,缓缓抬起手来。
“神、神恩!?”
一名秩序圣骑士震惊道。
不会错的,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比之当今的奥伯隆还要强。
十阶十级巅峰神恩!
“感受吧……”苦痛骑士帕莱斯的声音不大,低沉如丧钟,“世人背负之苦痛的……万分之一。”
话音未落,秩序圣骑士发出似人非人的凄厉惨叫。
噗嗤——!!!
血色荆棘自他们体内猛然穿出,穿透了刻满坚韧符文的铠甲,却滴血未流,通通被荆棘吸收。
“我的魔力……在消失!?”
只此一击,秩序圣骑士便溃不成军。
战无余力,一命苟且,倒地不起。
这便是神恩骑士与圣骑士之间如若天堑的差距。
事了拂身去,苦痛骑士帕莱斯的身影如烟散尽,目光扫过方世杰所在一眼。
“人傻了吧!”
菲德里奥愤愤地踹了地上不省人事的秩序圣骑士一脚:
“没眼力劲的家伙,挑了个最强战力,你问问方世杰现在敢跟我这么大声说话吗?”
另一边,方世杰与凯伦的战斗也落下帷幕。
轰——!!!
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砸的大地凹陷成坑,一身伤痕累累的凯伦躺在中央,不住的咳血。
方世杰落到他跟前,沉声问: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凯伦不甘地怒目圆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输了。
“不想听我说也行,那就听听黛安娜怎么说吧。”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方世杰自认和凯伦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将黛安娜叫过来,守候在她身边。
“凯伦……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黛安娜的声音中透出悲伤,双亲离去她来不及悲伤,就匆匆踏上了逃亡路。
如今儿时的玩伴,她曾经最信任的骑士也将剑锋对准自己,更令她感到痛苦得喘不过气,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凯伦神情复杂,但终究沉默着,决绝地侧首,避开了那道婆娑目光。
他的沉默,或许代表着心中仍留有挣扎的余地,但更代表着倾向的答案。
“把眼泪收起来吧,你的泪不该再为他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