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虞对自己能够从天岚宗离开,倒是颇能接受。
她对此也比较庆幸。
在宗门之中她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只是家族不知罢了。
没有师承,难得指点。
家族帮衬的一般,此前更是险些灭族,不反过来给她带来麻烦就算不错的了。
同辈之间多有妒忌甚至是忌惮,修为资源有限。
双灵根资质,在天岚宗,并不少见。
她知道的同龄之中就有三个。
而且双灵根也并不就能稳稳筑基,只是修行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了些而已,更容易达到炼气九层进而尝试筑基罢了。
她有眼下这般成就,多赖天资和自身苦修,其实并不容易。
如今知晓真相,跟随家中结丹期长辈修行,必将少走太多的弯路。
修行资源方面,基本上也不用担心什么。
家族如今对她甚为弥补,同样也有意将其作为家族内核种子培养,只是她现在并不知道罢了。
这般相比在天岚宗而言,更是不知道好出多少。
毕竟,天岚宗的所有嫡传之人,没有一个是出身修仙家族。
陈清安然归来,又带回不少的修行之资,陈太岳欣喜之馀便也多说了两句。
陈清趁机将自己的一个打算说了出来。
“家主,稍后玄清打算前去拜见天寻族叔一番,而后便欲继续离家一段时间。”
“你才方归,如今还要离去?”陈太岳闻言有些意外,不过旋即他便象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反倒是多了几丝笑意,
“你小子也是有点机缘气运在身,出去也好,出去也好!比待在家族要好!”
陈清如今在家族后辈之中也尤为出类拔萃,即便是不如最顶尖的那两个,也差之不多,更何况他还年轻,还有太多的可能。
陈太岳自然也不打算将其关在笼中,而且家族若有万一,这等种子仙苗也不至于被人一网打尽。
念及如此,陈太岳便取出了一枚储物袋,神识数出了一小堆灵石。
“家族如今用灵石的地方不少,老夫自掏腰包做你外出之资。这三百灵石不算多,倒是也可以够你用上一段时间。此前曾经言及突破炼气后期的破阶丹药和法器就不给你准备了,你自己也勿要因小失大服用破阶丹破境,修为提高不急于一时,尤赖连日累功。”
家主不知他真实修为,竟然还记得昔年之事,而且竟然自掏腰包。
陈清上交资源,本就不图什么,家族发展的好与坏,与他关系并不大,只是没想到这位为家族奉献一生老者竟然如此待他。
一抹不同寻常的情绪在陈清心头欲悄然而生,只不过刹那之间他便清心断念,将其斩断抹杀。
“玄清受教了!”
言罢,他便一脸笑意地将那三百灵石麻溜地收入到储物袋中。
太岳家主见此嘴角满是笑意,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陈清腰间,“我观你似乎还有培养妖兽,须知莫要分心太多,唯有修为境界方是根本,更不可玩物丧志。”
“有劳家主指点,玄清省得!”陈清躬敬一礼。
却不想上首老者忽然再度取出了一枚淡绿色玉瓶。
“这物你也收着罢!”
“老夫也培养有一只妖兽,筑基级数的饲灵丹药没有,炼气期的还有一点,有此丹药在也能让你省点工夫。”
陈清闻言甚为惊讶,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
拔开瓶塞后,陈清神识朝内一览,面色微微一动。
却是听到上首老者轻声嘀咕了句,“你小子也是有眼力的!此前莫不是采买过此物!”
陈清却只是笑笑,并未出言。
此番到真是家主厚爱了!
那玉瓶中竟然是“溯源丹!”
而且竟然有三枚!
此前陈清也曾经在多年前初入枫叶坊市时,从宝雍阁的一位长相颇为艳丽的男子主事那里买下过此物。
只不过当初他有些囊中羞涩,只买了一枚此丹,后来断断续续也购买过几次灵兽丹药,只不过多是纯血丹和饲灵丹等等。
自己的那头厌瑙也只是服用一次此丹而已。
有这三枚溯源丹在,厌瑙的修为未来一段时间多半是又能有所长进,虽说想要突破当前境界不太容易,但终归是能够节省不少的时间。
太岳家主可当真会往人心坎处送东西。
要不咋说人家可为家主呢!
“你小子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稍后可是打算还去枫叶坊市?安顿妥当之后记得给家族来个消息。”
“还是不了,玄清此去打算隐姓埋名,一心苦修,非必要不会联系家族的。若有重要之事,会联系家族的。”
陈清嘴角笑意微收,不卑不亢,方才那一丝欣喜也似瞬间消失不见。
陈太岳目光忽地一滞,不过刹那之间他便调整过来,只是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也好!这样也好!”
“你行事稳健,比老夫还要稳健,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浮躁之气,只是是否太过老成持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陈清闻言便咧嘴一笑,“当是好的多一些!”
摇了摇头,陈太岳没在此上多言,
“行了,且去吧!天寻似乎还在闭关,你可去碰碰运气。”
“是,晚辈告退。”
陈清一礼,而后便身形一动,待得便要离开此间,陈太岳忽然又再度开口,
“莫要耽搁,也莫要多露面,家族内部如今或不安稳,你之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陈清闻言脚步一滞,随后便点了点头,轻轻离去。
太岳家主之言,他自然是明白。
看来自己离去、再次跑路的打算也算是误打误撞、正确选择了。
而且此番自己所言,太岳家主倒是没有过于细究。
每个人都有秘密,或许陈太岳有他的思量,也没有再进一步对我视图。
可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探查自己所有跟脚内情,那自己与家族之间的情分可就没什么了啊!
“家族可以牺牲小我,但那是别人的小我。”
“我可以回馈家族。”
“但是我不主动提出,家族不可以强要。”
“这修行之路,哪有那么多的温情脉脉!”
“家族虽好,可终归不适合我!”
望着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不见的身影,太岳家主缓步度到太垕的棺椁之前,右手哆哆嗦嗦地颤斗,轻轻摩挲着,似是不忍触碰。
“老了,当真是老了!”
“小辈们一年年都大了,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只剩下我们这些一把老骨头,不放手又能如何!当年的我们也是这样一路过来的!”
“只是你啊,都一把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咋就不肯早点回来!”
老者压抑的声音渐渐嘶哑,唇齿相斥,丝丝紫意渐弥。
“咋就不肯原谅!”
似是恨恨地锤了两下棺椁上方,就象是一位老哥哥在轻锤自家那年少执拗的弟弟!
老者瞬间满面涕泗。
泪光之中,那是一个个、一幕幕年轻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