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想解释自己当时是喝多了,想求她原谅自己,想让她别恨自己……
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借口,说明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
可是司愿这句话骂醒了他。
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都已经连累了司愿,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让她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的境地。
司愿声音淡下来,许久没有心平气和的宋延说过话了。
“宋延,我现在甚至不敢点开手机。”
“因为我知道他们这些网友说的会多难听。”
“因为只要发生这种事,网友首先炮轰的就会是女人。”
“我不敢看,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都承受得住比当初还要恶劣的猜忌。”
每说一句,宋延的心就往下沉半分。
他想说的辩解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像吞了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发疼。
他的小愿,明明没再做错任何事,却还要要替他的荒唐买单。
宋延艰难开口:“对不起。”
“我知道对不起没有用……”
电话已经挂了。
司愿见过他无数次在这样的事情上说对不起,然后再做出丢下她一个人的决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司愿等着宋延再一次的退缩。
可宋延……这一次很怕。
怕司愿会因为那些事再次难过,再次掉进那个病里。
她好不容易走出来。
——
司愿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江妄。
他应该是紧赶慢赶的回来的,面色有些不稳,尤其是看到司愿后,眼中浮上一抹忧色。
第一句话就是:“你别看网上的消息。”
司愿勉强的笑笑:“我已经看到了。”
司愿的眼圈在说完这句话后,几乎是一瞬间红了,透出些苦涩。
江妄不忍的拧起眉,把她揽进了怀里,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司愿点了点头,但没说什么。
今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江妄给她的水里放了一颗安眠药,一直到夜里两点,她才睡下。
所以,尽管再有资源和权势,也没办法完全控制舆论。
——
第二天,司愿醒来时就闻到了一股粥香。
她睁开眼,安眠药的残留后劲还没褪干净,司愿觉得头重脚轻。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起身走到客厅。
江妄果然在厨房忙活。
看到司愿醒来,江妄露出个脑袋:“醒了?”
“恩。”
江妄宠溺着笑了笑:“早餐马上好了,今天我陪你一天,想做什么都可以。”
司愿对江妄温和的回笑了一下。
她不想看手机,谁知道会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到沙发上坐下,顺手打开了电视。
屏幕亮起的瞬间,正好切到财经频道的直播画面。
是宋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而站在发言台前的,正是宋延。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但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面前的话筒架前围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宋总,请问网上流传的录音是否属实?您真的对司愿小姐有超出养兄妹的感情吗?”
第一个提问的记者毫不留情,话筒几乎要递到宋延嘴边。
一旁的工作人员提醒:“请勿提问与宋氏集团财经事务无关的问题!”
记者纷纷反驳:“公司经营者身陷不良传闻,影响股价,难道我们公众没有知情权吗?”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有宋延,沉默不语。
他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下一秒,宋延忽然看向镜头,声音沙哑的说:“是,录音内容属实。”
现场一片哗然,更多的快门声响起。
“那您认为你的感情是否影响公司经营?”
“宋氏集团的股价因此下跌,您打算如何向股东交代?”
另一个记者紧跟着追问,语气带着明显的诘难。
宋延喉结滚了滚,没有丝毫辩解:“所有责任都在我。是我一时糊涂,混肴了亲情与私欲,给司愿小姐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也给宋氏集团带来了负面影响。司愿小姐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向所有受影响的人道歉。”
他微微躬身,向大众鞠躬。
“那您是否会辞职以谢罪?”
“有传闻称司愿小姐已与京城某顶级豪门联姻,两家是否存在竞争关系?”
“这是否是宋家打击对家的竞争手段?”
“林双屿女士爆料此事,是否与您之间有其他纠葛?”
刁钻的问题接连不断,像密集的箭射向宋延。
他却没再回答任何一个。
宋延只是直起身,眼神空洞地扫过全场,然后放下了话筒,转身就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记者都急了,但宋延没有回头。
电视画面很快切换回了正常的新闻播报。
司愿握着遥控器的手却有些发僵。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次,宋延竟然会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江妄走过来,顺势坐在她身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别看了,吃饭吧。”
司愿闻到这粥,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笑了笑,不知道是在笑宋延,还是在开心自己一早就能喝到喜欢的粥。
她点头,跟着江妄起身。
——
宋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宋延被打得偏过头去,左脸颊瞬间浮现出清淅的指印。
他没有还手,也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站在他面前的宋国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你告诉我!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宋延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上印着红痕,嘴角却勾起一抹疲惫的、近乎自嘲的笑。
他挑了挑眉,回答:“我知道。”
股价暴跌,董事会施压,宋氏的声誉一落千丈。
还有江家那边,或许很快就会有报复性的动作。
他甚至可能会被踢出宋氏,一无所有。
他知道。
可他总得……总得要为司愿做些什么吧?
他已经把她弄丢过一次了。
难道要再一次让她对自己失望吗?
司愿不能再被卷进来了。
不能再因为他,承受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不能再回到当初那个绝境。
哪怕只能用这种最愚蠢、最惨烈的方式,还她一个清净。
这些后果,他认了。
宋父看着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气得眼前发黑,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狠狠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宋延一个人。
如果当初,他撑着那把伞走到司愿面前,带走她,会不会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