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愿觉得有些可笑。
宋延这副模样,好象是要和自己统一战线,决心共同反抗馀清芳一样。
可司愿不会再信他了。
一个坑摔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爬出来,怎么还会回头再掉进去第二次呢?
司愿永远不会忘掉那天宋延在馀清芳面前为了自己的利益,妥协时说过的那些话。
也是那一刻,司愿才猛然惊觉,原来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也不过如此。
懦弱,无能,精于算计。
上一秒应了你,下一秒就会背刺你。
但很快,又来了第二条消息。
“小愿,再信哥哥最后一次。”
人们似乎总是会在意识到这个人原来真的会离开自己时,才会惊觉到底是利益重要,还是人重要。
只是宋延反应过来的时候太晚了。
不管是妹妹还是其他什么身份,宋延都无法接受这个人离开自己。
甚至觉得,司愿比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重要。
他不敢思考底层原因。
怕……会是因为喜欢司愿。
这个答案,未免太过吓人。
世人不会容忍的。
他想先把司愿从江妄身边带离,再对她全心全意的好,只要他们能回到从前就好。
她不喜欢他结婚恋爱,他就不结婚恋爱。
只要她也不要恋爱结婚。
他们完全可以象一家人一样,彼此守着过一辈子。
做永远的哥哥和妹妹。
可是司愿一条都没有回复。
但是宋延不着急。
暴雪原因,海城所有回京城的航班都会延误,司愿只能跟自己回去。
司愿正要再拉黑那个号码,忽然传来第三条消息。
“你们睡在一个房间?”
宋延看见,卧室的灯只亮了一盏。
他不太想承认,也不愿意相信,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同居的地步。
司愿不知道宋延这个时候纠结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这个时候,还想以哥哥的身份管教她?
司愿毫不尤豫,摁灭了手机。
她准备订机票,结果发现所有的航班都暂停了售票。
自己开车回去也不太现实……
“你要回海城?”
身后忽然传来江妄的声音。
司愿回头,江妄已经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抽走她的手机。
他低头扫了一眼屏幕,眉头微蹙。
“怎么突然要回去?”
司愿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要回一趟宋家,拿些东西。”
江妄的眉头皱得更紧,指节在手机边缘轻轻敲击:“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周泠去取不行吗?”
“我自己回去保险一些。”
司愿避开他的目光:“你不要担心啦,没什么的。”
江妄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道浅浅的伤痕上,眼神骤然暗了下来。
想必,她手上的疤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原来,就因为这个。
江妄深吸一口气,将她拉进怀里:“好。我让人派车送你回去。”
司愿靠在他胸前,轻轻点头:“我会回来的。”
“不。”江妄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鼻尖,“等着我,我会亲自去接你。”
司愿心里一软,一颗始终不安宁的心脏好象终于落了地,变得安稳。
她踮起脚尖吻了上去。江妄便将这个吻加深。
两人的身影在窗前,交缠的影子投在窗帘上,若隐若现。
楼下,宋延死死盯着那扇窗户,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是嫉妒吧?
宋延知道,这就是嫉妒,还有恨意。
江妄就这么毁了他最在乎的人。
——
次日清晨,雪势渐歇,天空透出一片灰蒙蒙的亮。
江妄安排的车已等侯在门口。
他给她围好围巾,顺了顺她黑亮的头发,说:“等雪停了,我这边忙完,就过去找你。”
司愿知道江妄很喜欢自己的头发。
他们第一次重逢,她的头发勾到他的衣服,他就圈在指尖把玩。
后来到了床上,他更是爱不释手。
竟然有人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连对她的头发都格外喜欢。
司愿说:“好。”
江妄的目光顿了顿,忽然说:“回来就领证?”
司愿的笑容微微一滞。
江妄很少这样认真。
司愿笑了,点头:“回来,我们就领证,结婚。”
江妄听见她这么说,觉得心尖儿有些痒,有些酸,于是强势的司愿一把抱进怀里。
他顺势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司愿的脸一瞬间红了。
她推开他,给他胸口轻轻打了一拳。
江妄眼角勾着笑,看司愿躲闪的目光。
司机为司愿打开车门。
司愿弯腰上车,眼角馀光瞥见不远处的街角。
宋延的车还静静停在那里。
她收回目光,置若罔闻。
告别江妄,车子平稳驶离京城。
后视镜里,宋延的车仍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司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任由思绪飘远。
车窗外的雪景渐渐淡去,气温一点点回升,说明离海城越来越近了。
可她心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海城,这个承载了她过去很多年痛苦记忆的城市,不下雪,却连空气似乎都是冷的,冷得能冻透骨髓。
——
夜幕降临,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宋家老宅,到了。
司愿正要落车,司机忽然说:“司小姐,江爷有吩咐,有任何情况,我都要护好您。”
司愿一笑,没说话。
她推开车门,刚站稳脚步,身后就传来车轮碾压的声音。
宋延的车也到了。
他从车上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是一路未眠。
司愿没有看他,甚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朝着老宅大门走去。
宋延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司愿进了别墅,一进屋,水晶吊灯的光线刺得她眼睛有些发疼。
没想到,这一次宋国涛也在。
他坐在主位上,看见司愿回来,眉头紧锁:“我们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语气里带着责备,“你妈妈都快担心死了。”
司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旁的馀清芳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看到宋延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毫不掩饰。
显然,宋延执意要跟着司愿回来的事,已经有人提前告诉她了。
司愿冷笑一声:“担心?是担心我死在外面,还是担心我活得太好?”
宋国涛目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么刻薄的话会从司愿嘴里说出来。
他猛地拍桌:“司愿!你……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她不是我妈妈。”司愿抬起头,眼神锐利,“我妈妈早就死了,不是吗?”
宋国涛整个人都定住了,显然没反应过来。
司愿父母的死,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宋家的人向来闭口不提,包括司愿也从来没有当着宋家人提过。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宋延站在门口,更是脸色惨白。
馀清芳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司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东西还给我。”司愿直视着她,声音平静得,“那些录像,我父母的遗物,全部还给我。”
宋国涛困惑的皱起眉,一脸茫然:“什么录像?”
司愿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父母的遗物,还有您里握着的那些录像,藏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
馀清芳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显然丝毫不觉得心虚。
“司愿,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什么遗物,我听不懂。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跑到京城待了这么久,回来就对着长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一旁的宋延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心猛地一紧。
他上前一步,想站在司愿身边,却被馀清芳冷冷的目光制止:“阿延,这里没你的事,让开。”